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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聲音陰森而淒厲,何梅連番受驚已經慌了神。她一覺醒來見自己在人家墳頭前,根本顧不上仔細分辨麵前這人到底是不是當年那人,也顧不上疑心這番關於陰曹地府的說詞,本能地認為就是那人變成了鬼迴來找自己了,因此絲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交代了當年的事情。


    墳裏的女人名叫雲笙,不知是哪裏人士。二十六年前,她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路過老樹村,向村民戚茂問路。戚茂見人家生的貌美,便起了歹心,將人騙到屋裏,把那孩子關了起來,奸汙了雲笙。這還不算完,此後他又去城裏找鐵匠造了兩挑鎖鏈,將那對母子囚在家中,日日虐打孩子,奸汙母親。


    這些事其他村民們都知道,但是沒有一個人去管。終於有一日,雲笙不知從哪裏尋到了老鼠藥,下在了戚茂的飯菜中。


    戚茂中毒死了,族長怕官府追查起來,查到他們曾經默許戚茂囚禁雲笙母子的事,於是將雲笙母子關到自己家的地窖裏,然後才報官說戚茂誤食了老鼠藥,給前來驗屍的仵作和差役們塞了些好處。那些人隻當是村民怕事,反正戚茂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妻小來鬧,便替他們遮掩過去了。


    官府的人走後,族長想要秘密弄死雲笙母子,可卻有好幾個反對的,搬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族長一時心軟,到底是沒下手。


    此後,這些人開始頻繁出入族長家,說是幫族長幹活,其實是去奸汙雲笙。有一天,也不知是誰大意了,竟讓雲笙母子跑了。


    村民們追出去找,快天黑時才在山腳找到了失魂落魄的雲笙。彼時雲笙因為長期被摧殘,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她大喊著是山神抓走了她的孩子,山神吃了她的孩子。村民們當然不信,但是害怕那個孩子跑去報官,還是在山上找了許久,並沒有找到人。


    把雲笙帶迴村子,大家擔驚受怕地過了幾日,沒見官府有任何動靜,漸漸才放下心來。隻是雲笙打那以後日日鬧著要去祭拜山神,說如果不祭拜的話,山神也會把他們的孩子都吃掉。


    起初大家隻當這是她的瘋話,可誰知沒過幾天,村裏真的失蹤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的父母報了官,尋了許久都沒有尋到,大家這才想起雲笙的話。


    夜晚,族長帶人帶著雲笙去了半山腰。雲笙擺上祭品,神神叨叨地念了許多話才被強行帶迴來。說也奇怪,第二天大家再去看時那些祭品真的沒了。


    此後,每逢初一十五,幾個村民便輪流帶著雲笙去祭拜山神,這些人就是何梅之前提到的那幾家,裏麵還包括劉武的父親劉文。這些人每次把雲笙帶出去祭完神,少不了又會奸汙她。


    村裏的婦人們根本管不了自己的丈夫,就這樣過了三年,雲笙的身體越來越差。做下了這種醜事,村裏人哪敢去請外麵的大夫給她看病,隻自己根據經驗胡亂熬些藥給她吃。


    雲笙死了。死的時候天上下著大雪,她在死前破口大罵,罵村裏所有人不得好死,詛咒山神吃了他們的子子孫孫,讓他們永遠活在悲痛當中。


    雲笙死前歇斯底裏的樣子令人生畏,大家怕她死後怨氣不消,便給她定了口棺材,把她封死在棺材裏。


    雲笙死後,村裏又開始有孩子失蹤了,大家疑心是雲笙的鬼魂作祟,常去她墳前求她放過村裏人。因著害怕事情敗露招來官府,大家都不敢說是去給雲笙上墳的,統一口徑把這叫做祭拜山神。


    劉武的父親就是這段時間裏死的,劉武母親看著村裏的孩子一個個失蹤,害怕得不行,劉文下葬當天就帶著劉武去劉家村投奔她弟弟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劉武依然沒有躲過這一劫。


    何梅交代完這一切,匍匐在地上涕淚直流:“事實就是這樣,判官大人明鑒。我知道雲笙你過得苦,可我真的沒有害過你啊,我家浩哥也沒欺負過你。如今你可以投胎了,就去好好去投胎吧,投個好人家,別再迴來了。”


    “你們明明可以報官,卻什麽都沒做,這也叫沒欺負過我嗎?”


    一隻冰涼的手勾上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何梅自是不敢看的,掙紮著閉上眼睛,忽覺後頸一痛,便沒了知覺。


    “裴姑娘……”衛九一掌劈暈了何梅,抬頭見裴夏還呆立在原地。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紛紛亂亂地飄著,遮住了她的容顏。即便明知那不是雲笙的鬼魂,聽了何梅剛剛所述的雲笙的經曆,再看裴夏這幅樣子,衛九恍惚間竟懷疑該不會是雲笙的鬼魂上了裴夏的身吧。


    “裴姑娘?”衛九壯著膽子又喊了一句,裴夏這才緩過神來。


    “沒事,我隻是……”裴夏活動了一下凍僵的手指,為了扮演女鬼,她僅穿了一件裏衣,讓夜風吹了這麽久,也是冷的夠嗆。她從草叢裏撿起外衣穿上,乍然聽聞雲笙經曆的驚怒也總算被她按捺了下去。


    “我猜到這個村子的人定然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隻是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令人齒寒。她提到的那些人固然都是兇手,但她口口聲聲不關他們的事的那些人,知情不報,眼睜睜看著雲笙被人欺辱三年,也全都是幫兇!”


    “那我們現在就把她綁去報官!”衛九也很為雲笙憤憤不平。


    “不急,先把她送迴去。”


    “為什麽?她要是醒來不會發現被騙了嗎?”衛九不解,這好不容易套出了當年的事,怎麽不追究呢?


    “她都嚇傻了,醒來隻會以為是雲笙給她托夢。你還記不記得她說過雲笙反複提起山神吃人。山神當然沒有,可那些失蹤的孩子是被誰擄走的?雲笙一定是知道什麽,說不定她親眼看見過擄走她兒子的那個人。”


    “可是雲笙已經死了,咱們也問不了她……”


    “按這人說的,雲笙活著的時候要求來山裏祭拜山神,隔天祭品就沒了。我懷疑那時候山上藏了什麽人,很有可能拿雲笙的那個孩子要挾她,讓她定期給他送吃的來。”


    “然後雲笙死了,沒人送吃的了,那人就自己下山擄走了村裏的孩子們……他、他不會真的吃人吧!”衛九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裴夏聽聞後也突然白了臉。她昔日還在邱和王宮的時候聽父王和母後說起過一個名叫範洗的人。


    在她父王剛登基沒多久,邱和國曾有過一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者有數百人之多。天災過後,邱和境內各縣逐漸恢複正常,然而有一個人竟吃人吃上了癮,四處擄掠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此人就是範洗,他右手生有六指,為人極為狡猾,官府費了大力氣抓住了他,不想竟被他從獄中逃脫,此後不知所蹤。


    倘若當年範洗從邱和境內上了泗緬山,躲過了邊境上的守兵,進入了大虞境內,那麽很有可能他會經過老樹村……


    “快把人先送迴去,我得上山看看。”裴夏催促道。此時天已快亮了,裴夏和衛九一起下山,衛九將人送迴屋子裏,裴夏則幫他在外麵望風。


    安置好何梅,兩人沒在村裏多做逗留,再次返迴山上,經過雲笙的墳時,發現墳前竟然擺上了新鮮的祭品。


    “這、這是怎麽迴事?“衛九已經快被這一連串的事搞懵了,他和裴夏走前還沒有的,下山以後,村民也沒都還沒出門,怎麽會又有人突然來祭拜過雲笙。


    “這既不是清明,也還沒到雲笙的忌日……”衛九還在納悶,裴夏突然說了聲“糟了”,拔腿便往山上跑。


    既不是清明,也不是忌日,按昨天挖墳之前的情形來看,墳上雜草叢生,墳前除了被撒的雞血狗血,其餘什麽也沒有。也就是說很久都沒有人來祭拜過雲笙了。


    一個消失了很久的人,很久沒有祭拜過雲笙,偏偏在這時,在劉武死後,在官府查劉武案查到老樹村的時候來到了老樹村!


    裴夏暗自責怪自己太過疏忽了,她原本打算送何梅迴去以後,等天亮了再來偽裝好雲笙的墳,沒想到時間剛好趕得這麽寸。他們若是早走一會或者晚走一會都很有可能碰見那個人了。


    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他來祭拜雲笙,看見雲笙墳上的土被人動過,再聯想到官府正在查的劉武案,定然知道官府的人已經查到了老樹村。


    從雲笙的墳到老樹村隻有這一條路,他如果下山,時間這麽短,裴夏一定會碰見他。他並不知道裴夏會迴來,但他在看見雲笙的墳被動過以後依舊沒選擇下山逃跑。


    “他要麽想翻山走另一邊逃走,要麽就是山上有什麽東西他要去毀滅證據!”裴夏匆忙跟衛九解釋,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太妙,如果他們不能及時追上那人,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也找不到他的罪證了。


    周圍霧氣漸濃。


    “不能再追了。”衛九警覺地拉住裴夏,“這裏你我都不熟悉,況且林深霧重,太危險了。”


    裴夏當然知道危險,可是機不可失。她果斷道:“你給殿下傳個消息,通知他我們進山了。”這樣如果在山裏出了意外,起碼有人知道從何處尋起。


    衛九麵露難色。


    “我知道你們有傳消息的辦法,真的不能拖了!”裴夏非常著急。


    衛九沒法,一吹口哨,聲音清亮如鷹鳴,接著天上也傳來一聲鷹鳴,竟是一隻海東青飛了下來。


    匆忙寫好了消息,衛九放海東青離開,此處霧氣尚薄,海東青還能一直跟著他們,等再往深處走,就是海東青也很難尋著他們。


    報備完畢,裴夏和衛九深入林中。這裏大約就是劉家村采藥人說的那片鬼林了,即便現在已經入秋多時,這裏的樹依舊枝葉茂密,有些葉子變黃了,然而絲毫沒有要落葉的跡象。


    林間霧氣太濃,相隔超過五步遠的地方就是白茫茫一片。裴夏跟衛九不得不慢慢前進,防止走散。


    兩人且走且停,裴夏小心地在樹上做著記號,防止迷路。可是很快她就發現,周圍的樹上出現了好幾處和她所作的一模一樣的記號。


    “不對,我確定我沒在這棵樹上做過。可這樹上的刻痕是新的……”裴夏臉色一變:“有人在跟著我們。”


    兩人停下來,仔細地辨別周圍的動靜。


    “左邊!“兩人同時小聲說。


    前方看不見人影,隻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衛九和裴夏都不敢追地太急,對方到底有幾個人還不知道,萬一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際,兩人在霧中走散才是最危險的。


    一路跟著那人在林中繞來繞去,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間房子。


    說是房子其實非常勉強,這房子是用木頭蓋的,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即便沒破,按照搭建的情況來看,以前也是非常簡陋的。


    裴夏進到屋中查探,衛九則在門口警備。


    “床下有一具骸骨。”裴夏將木床挪開,蹲下身細瞧。從骸骨情況來看,死者年齡大約三十多歲,雙手和雙腳上各有一個鐵環,鐵環連著鐵鏈,鏈子被斬斷了。裴夏撿起鐵環,隻見上麵印有“邱和天牢”字樣,又見那人右手小指外又多生有一節指骨。


    年齡、枷鎖、六指均和逃跑的範洗對的上。


    範洗早就死了,兇手不是他!


    就在裴夏心中驚疑不定時,忽聽得衛九喊道:“裴姑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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