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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夜裏,衛九和衛一都迴來了。


    “迴稟殿下,果真如您所料,劉河橋垮還真有蹊蹺。附近村的村民們說暴雨剛下的時候從山上滾下一塊巨石砸進上遊河裏,後來雨大水漲,這石頭就被衝下來撞斷了橋。我聽他們這麽說,便去那山上查看,果然讓我找著了撬過的痕跡和工具。”


    看著衛八帶迴的一根一米多長的鐵棍,慕長安沒做任何評論,而是問衛一:“你那邊怎麽樣?”


    “齊鴻迴到道米縣後一切正常,並沒有去見過什麽特別的人。”衛一遲疑了一下,說:“不過屬下在道米縣看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


    “裴啟方。”


    “裴啟方……裴夏……越來越有意思了。”慕長安轉動著手上的扳指,剛好這時龍峙迴來了,便問龍峙,“龍統領,你這兩日可有什麽發現?”


    “屬下一直暗中跟隨殿下,未察覺有人有不軌的舉動。昨晚和今晚迴到驛館後裴姑娘一直在房中整理白天收集到的證據,除了驛館的夥計,沒再見過別人。”龍峙迴答。


    “這麽說來裴姑娘倒是真心來幫忙的。”衛九在這群護衛裏年紀最小,很是活潑,話剛說出口就被龍峙瞪了眼,趕忙收聲裝死。


    “是與不是,且看明日便知。”慕長安扭頭看向窗外,而此時此刻,裴夏也在窗前發呆,事情進展順利,案情的經過也已經基本明了了,可是銀釧究竟把東西藏哪了呢?


    早上慕長安洗漱完畢出來大堂等裴夏時,從夥計那得知裴夏今日一早便出城去了,給他留了個口信說是大概猜到了銀釧藏東西的地點,要去驗證一下。


    慕長安等到中午,裴夏終於迴來了,隻見她麵色凝重,手上拿了一個包裹。


    “殿下。”裴夏將包裹交給慕長安,慕長安揭開封布,裏麵竟是一本賬簿,慕長安翻看了幾頁,麵色也凝重起來。


    “衛一,你速去郂州,把這本賬簿交給欽差左黎大人;衛三,你去邱州城請王知府和杜大人過來。”


    “可是殿下,此案還有一處疑點,那癩頭乞丐隻交代了把屍體扔到客棧門口,是誰把它移到殿下房中……”


    “此事本王心裏有數,無需再查了。”


    “可是殿下……”


    裴夏還要再說,慕長安豎了根手指到嘴邊:“噓——裴姑娘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急不得。”


    夜晚,臨茨縣衙。


    王允生對大半夜再次被請到這來很是不滿:“上迴來是因為案子關係到殿下,既然已經說明殿下並無嫌疑,那便按所轄地由李大人負責即可,為何又要叫上本官?”


    “因為今天還有出好戲,我想王大人一定不願錯過。”慕長安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聽椅上,比上次那副病懨懨的樣子看著稍微精神了點。


    這落在王允生眼裏則是慕長安有意想找他的麻煩。一個繡花枕頭似的中看不中用的王爺能翻出什麽浪來?他頗為輕視地彈了下官袍坐下,說:“哼!我倒要看看殿下給本官準備了什麽驚喜。”


    堂下涉案的一幹人等也被逐一帶到。人員到齊,慕長安示意裴夏可以開始了。


    裴夏點頭,站到大堂中央。


    “這件案子要從一次宴會說起。上月月初,周老爺在家宴請賓客,請了石榴巷的幾位姑娘作陪,宴後留了銀釧在家過夜。可這一過便過出事來,銀釧趁周老爺熟睡之際從周老爺的臥房藏了一樣東西到自己的琴匣裏,第二天偷偷帶走了。”


    周克禮聽到此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件東西對周老爺來說十分重要,重要到他寧願被數次勒索,也不曾想過要報官。”


    “究竟是什麽東西?”李守複好奇地問。


    “東西稍後自會讓諸位大人知道,我們還是從勒索繼續說。”裴夏不急不慢地講道,“本月十六,也就是銀釧死的當天下午,銀釧又找周老爺勒索錢財,這次她要了很大一筆,周老爺身上沒有這麽多錢,便和她約定先迴去取錢,晚些時候給她。”


    “你、你胡說!”周克禮吼道,“姐夫,你、你們怎麽能讓一個丫頭來查案,她會些什麽?無憑無據胡說八道!”


    杜驍臉色也十分不快,斥責道:“裴姑娘說話可要小心些,這查案可不是兒戲,沒有證據便是誹謗。”


    “證據自然是不少的。銀釧此前一直在一家醫館看病,好端端的突然想把湯藥製成丸藥。丸藥比湯藥貴上許多,唯一的優點便是方便攜帶,銀釧就住在臨茨縣,要方便攜帶做什麽?除非她要出遠門,或者是……逃跑!然而不管是製丸藥還是逃跑都需要錢,銀釧哪來這麽多錢呢?”


    “她的錢關我什麽事!”周克禮嘴硬。


    “是,銀釧姑娘突然發了筆橫財,而在這段時間裏你頻繁典當家裏的古董玩意兒,你府上近日裏又沒有大筆開支,為何突然要那麽多現銀?”裴夏問道。


    “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和需求,這根本算不上證據。”杜驍反駁。


    “是,這些確實構不成證據,那這些呢?”裴夏抬手,堂下差役碰上一個木盤,裏麵裝了許多珠釵首飾。


    “這是縣衙的差役在你府上搜到的,陳婆子辨認過確是她家丟的東西,不知府上最近碰上了什麽麻煩,典當了自家那麽多珍寶古玩還不夠,連一家小小的娼館都要去搶?”


    “這、這定是我家哪個不長眼的奴仆幹的!我一點都不知情,我這幾日一直臥病在床,沒出過門!”周克禮還要狡辯。


    裴夏也不與他多爭辯,直接讓帶家丁和侍女上來,今日下午,裴夏和慕長安連同縣衙的衙役將他們分開挨個審問了一通,有幾個不善撒謊的被瞧出了破綻,撐不住招了。


    “迴、迴大人的話,那日我家老爺確實晚上出去過,半夜才迴來。還有前一天、前一天也是。”那名侍女哆哆嗦嗦地磕著頭說。


    “他是自己出去的嗎?”裴夏問。


    “十七那晚是和阿良、阿奇一起去的,十六那天下午老爺出門後,夫人也出去了,中途老爺迴來過一趟,之後又出了門,到半夜才迴來。”


    “你、你這是胡編亂造!”周克禮紅了眼想要上前去打那名侍女,被兩旁的差役及時按住了。


    “你的病我那日替你把過脈,根本不是纏綿半個月,而是驟起的急症,多半是你半夜迴來吹了冷風,又心神不寧休息不好才導致的。另外搜到贓物的庫房隻有你有鑰匙,如今認證物證聚在,你還要狡辯嗎?”裴夏喝問。


    周克禮見抵賴不過,便道:“是,我是被她勒索了,但我也是受害人啊,我想找迴我的東西,這沒犯什麽大事吧?我申明清楚,她人可不是我殺的!”


    “你們說的我越來越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裴姑娘就不要賣關子了。”李守複忍不住又問道。


    “李大人莫急,這精彩的東西還是留到後麵壓軸比較好。”慕長安這麽一說,李守複便不好再說什麽了。


    裴夏繼續道:“對,她確實不是你殺的,而是你夫人殺的!”


    “你含血噴人!”周克禮這下真的慌了,“這與我夫人又有何幹!”


    “那日銀釧和陳婆吵架之後,迴屋拿了藏著的銀錢去取藥,之後便去你常去的戲園子找你。她沒有進去,而是找了個小孩給你傳信,約你去城外破廟相見,你聽到傳話後坐立難安,沒多久就從戲園走了,這些戲園老板和那名傳話的小孩都可以作證。你去了破廟,見了銀釧,和她說沒有那麽多錢,讓她等等,你晚些時候再來,她同意了,你便又迴去典當財物湊錢,當鋪的老板可以作證。”


    “令你沒想到的是,周夫人從你出去起就一直跟著你,她察覺了這些日子你的怪異舉動,但你沒有告訴她原因,她見得你一次次典當家裏的東西,又見你與銀釧約在城外,誤以為你竟要帶銀釧私奔。”


    “你迴到家典當完財物,拿著錢出城,在破廟裏見到周夫人時為時已晚,銀釧已經死了。你搜遍了她全身和整個破廟,藥丸撒了一地,神像也被你砸碎了,然而你還是沒找到你要的東西,氣急敗壞地罵了周夫人一頓,此時剛好有獵戶經過,便聽到了周夫人的哭聲。之後你將現場偽裝成銀釧上吊自殺,要迴城時城門已經關了,便從城南拐角處的狗洞裏爬了進來。”


    裴夏這次不待周克禮再抵賴,直接拿出了她從狗洞裏找到的那一小塊雲錦:“這是鑽狗洞時不小心從衣服刮下來的,盡管你已經處理掉了衣服,但這布匹比較特別,綢緞莊的掌櫃的還記得他曾用這塊布做過一件衣服賣予了你,而戲園的老板也證實了你當天穿的就是那件湖藍色的衣服。”


    “而至於你的夫人,帶上堂大家一看便知。”裴夏說完,便由一個王府侍衛和一個臨茨縣差役一左一右把周夫人架上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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