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車轍印,屍體周圍卻隻有腳印,孔津微胖,目次大概一百七十斤的模樣…種種線索說明,兇手可能是一名男子,亦或者是力氣極大的女子。


    那麽問題來了,若是力氣極大,那這拖拽的痕跡從何而來?


    而且看孔津背後的痕跡,似乎被拖拽了不止一兩次,一個大膽的想法,不自覺浮現在腦海中。


    不過許雲姝並未開口說出,這個想法,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佐證。


    許雲姝又依次檢查了孔津的口腔、鼻腔以及頭皮等細微處,“舌頭有破損痕跡,頭上並無任何擊打傷。”


    “指縫…”許雲姝用細針輕輕剮蹭他的指縫,隻見在針尖處,有細微的,泛著淡黃色的透明半凝固體,她湊到燭火前仔細端詳片刻,“是油脂,可能是豬油。”


    “豬油?”


    李仵作湊上前來,看了半晌,點點頭,“的確是豬油。”


    許雲姝將針交給李仵作,來到孔津屍體前,輕輕按壓他的腹部,“有輕微的隆起。”


    “李師傅,可能要準備準備,進行剖屍。”許雲姝略一思索,開口道。


    “剖屍,好啊!”


    李仵作小心翼翼地將針放好,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


    柳向卿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果然,仵作當久了,心裏都變態了,不就是剖屍麽,至於這麽興奮嗎?


    “不急,先看完三具屍體。”


    許雲姝看著李仵作這模樣,也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具屍體,是劉金文,是個做小本生意的攤販,家境並不好,四年前,妻子因病去世,到死都是一個人,沒娶續弦。


    因此,他什麽時候失蹤並死亡的,無人知曉。


    “孔津不是開了家鋪子嗎?店裏幫工可有說什麽?”許雲姝掀開劉金文身上的草席,看向柳向卿問道。


    “幫工大概忙到酉時就離開了,按照幫工所說,他離開後,孔津還會多經營一會鋪子,等天徹底黑下來,或者沒人時,再關門。”


    柳向卿迴憶著說道。


    孔津一直住在首飾鋪子的後院,是他的私人住宅,幫工都不能進去。


    也正因為省去了來迴路上的時間,孔津都會在幫工離開後,自己再多經營一會,至於為什麽不讓幫工多待一會,完全是因為過了酉時,工錢要翻倍,孔津不願意出這個錢。


    “也就是說,酉時之後,孔津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無人知曉。”


    許雲姝總結道。


    柳向卿點了點頭,“是,據說五年前,他妻子因他在外養了個外室,與他和離,帶著孩子,迴了老家,現如今,後院裏隻有他一人住。”


    又是個沒有目擊證人的…


    看起來像是兇手專門找獨居男性報複,許雲姝疑惑著,再次湊近看向孔津被砍斷的左腳斷口處,方才在外麵匆匆一瞥,看的並不是很仔細,現如今燭火通透,倒是讓她看出了別的。


    “血液凝固,軟化了也沒血流出…看樣子,兇手應該是在砍斷他左腳後,就直接用冰覆在上麵,直接止住了血,後將孔津勒死。”


    許雲姝觀察一番,開口道,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孔津斷了腳,但在拋屍現場卻沒有發現血跡了。


    “至於這切麵……”橫截麵有輕微的傾斜,“應該是比較鋒利的刀刃,譬如切骨刀之類的。”


    但食街坊內就有個菜集,肉鋪子少說也有四五家,並且做吃食生意的,後廚裏也極有可能放有切骨刀,範圍太廣,挨家挨戶搜索,也極容易打草驚蛇。


    “的確。”李仵作看了眼,讚同地點頭。


    “嗯,暫時沒發現具有特別指向性的證據,再看看劉金文。”


    “好。”


    兩人如法炮製,開始檢查劉金文的屍體。


    隨著白酒擦拭後背,幾個長條形的印記,慢慢顯現,“這是…”


    李仵作湊上前,仔細端詳片刻。


    “像是棍棒擊打的痕跡,根據許姑娘你的理論,這擊打處泛著紅,瞧著應該是生前反應,他是活著的時候挨的打。”


    “這就奇怪了,劉金文有什麽特殊之處嗎?”李仵作繞著劉金文屍體轉了一圈,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劉金文約莫四十歲,高六尺,身材瘦削,閉著眼也能瞅出幾分賊眉鼠眼的模樣,看著麵相就不太好。


    不過說死人壞話也不好,李仵作看了眼,就收迴了視線。


    “割下鼻子的刀和砍腳的刀,看起來應該是同一把。”許雲姝仔細查看劉金文麵上的傷口,平整,整齊,隻露出兩個空洞洞的鼻孔道,莫名讓她想起來哈利波特裏的伏地魔。


    許雲姝輕咳了聲,起身,又將體表全都仔細檢查了一遍,除了背上的傷口,其他症狀都與孔津一模一樣,“他胃裏應該也有東西,這具應該也要剖開看看。”


    “好嘞!”


    李仵作麻溜地應下。


    終於到了最後一具屍體,也就是林濤,父親早兩年是昌樂縣衙門的師爺,母親是員外之女,是林家的獨生子,從小被寵著長大,這才養成了如今這紈絝的性子。


    林濤今年二十有八,卻並未娶妻,經常流連煙花風月之地,處處留情。


    他的背後,皮肉翻起,留下斑駁的燙傷,瞧著觸目驚心的,他也是被勒死的,但看他死後,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的神情,想來,一脖子勒死,反倒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看著都疼。”李仵作看到他背後,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正要把他身子給翻迴去,突然動作一頓,將劉金文的屍體放下後,湊到他腦袋附近,摘下口罩,嗅了嗅。


    “怎麽了?”


    許雲姝察覺到李仵作的動作,開口問道。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脂粉香,但不太確定,柳大人你聞聞。”


    李仵作知道許雲姝病了,他之前也風寒過,知道風寒病人的鼻子都不太靈光,就直接轉頭對一旁的柳向卿道。


    口罩下,柳向卿沒忍住,抽了抽嘴角,不情不願地摘下口罩,湊到劉金文的腦袋附近聞了聞,神情頓時一變。


    “是桃花味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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