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姝已經不記得,原書中是否有這樣一段惡仆欺主的情節。


    她隻記得,女主一開始在瑞安王府的確不怎麽好過,就仿佛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存在。


    直到後期。


    謝之竹對女主有了感情,從婢女口中知曉她的情況後,才為她出了一口氣。


    但這並不能抹去女主之前在王府所受的苦難和屈辱。


    最起碼,許雲姝自己沒有等別人來救贖的習慣。


    許雲姝偏頭看向夏荷,“把今日在王府當差的所有下人都叫過來。”


    夏荷一愣,立馬反應過來。


    “是,小…王妃!”


    昨日守了一夜,不久才睡去的雲錦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她掃了眼被翠蘭按在地上,嘴巴裏還塞了塊不知道從哪拿來的臭抹布的烏默默,一下子就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王妃。”雲錦喚道。


    許雲姝頷首。


    “備坐。”


    今日,若是不把這威立住,往後像這般的情況,定會時常發生,別說自己睡不了一個好覺,就連雲錦等人,也免不了暗中受欺負。


    “是!”


    很快,雲錦就將方桌與太師椅從屋內搬出,擺在屋子門口,又從小廚房端來了熱騰騰的早膳,全都是許雲姝愛吃的。


    夏荷這次喊人之旅,注定不會順利,許雲姝也不急,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


    離入宮敬茶還有段時間,完全來得及。


    用完早膳,夏荷才領著下人們來到院落,為首之人約莫四十歲左右,眼袋很大,眼皮子耷拉著,眼中時不時冒出精光。


    想來,此人應該就是瑞安王府的管家,曹鏡。


    他麵無表情,對許雲姝行了一禮。


    “不知王妃叫小的們前來,所為何事?”說這話時,他視線不動聲色地從烏嬤嬤身上劃過。


    下人們竊竊私語著,看向許雲姝的眼中有好奇有懼怕有敬畏,也有部分人,眼底藏著些輕蔑和不服。


    許雲姝不語,視線從下人、婢女以及侍衛身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了侍衛隊伍中,站在最前方的男子身上。


    他身著一身軟甲,標準的國字臉,一派正氣,說來,許雲姝和此人也算是老熟人。


    那日鬆月湖泛舟,此人就是畫舫上,為首的侍衛。


    前日,翠蘭為她將王府眾人仔細介紹了一番,許雲姝記住了此人的名字,培鬆,瑞安府的帶刀侍衛首領。


    “培大人。”


    培鬆一愣,上前抱拳,“屬下不敢,王妃直接喚屬下名字即可。”


    “好的,培大人。”


    培鬆:……


    許雲姝點點頭,這才轉頭看向曹管家,指尖點了點太師椅扶手,“敢問曹管家,根據北朝律例,欺上犯下者,該當如何?”


    曹鏡眼睛眯起,又掃了眼烏嬤嬤,不急不緩道:“按照北朝律法,欺上犯下者,其律當誅。”


    不等許雲姝開口,他便又繼續道:“不過,律例中也有規定,若是初犯,且有悔過之意,可以從輕處罰。王妃有此一問,不知…烏嬤嬤是否是哪裏做的不妥,得罪了王妃?”


    說著,他竟撲通一聲,突然跪下,“王妃,烏嬤嬤在王府多年,任勞任怨,勞苦功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希望王妃能看在烏嬤嬤曾是王爺奶娘的份上,饒烏嬤嬤一命吧!”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數十名下人也跟著跪了下去,齊聲高喊:“望王妃開恩,饒烏嬤嬤一命吧!”


    雲錦等人在一旁見此,臉色都不太好看,明明是烏嬤嬤欺負她們家小姐,這些人一跪,一求情,反倒像是她們小姐欺負了王府的人。


    可以相信,若是許雲姝今日當真狠狠懲治了烏嬤嬤一番,明日,瑞安王妃‘新官上任三把火’‘飛上枝頭變鳳凰,小人得誌’等言語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培鬆在一旁見此,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的責任是保護王爺,這麽多年,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普雲寺,甚少迴王府。


    他倒是早有察覺,這瑞安王府的下人們,沆瀣一氣,拉幫結派。


    隻不過曹管家的確也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加之,曹管家對他還算敬畏,不敢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


    培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是不曾想,今日他竟然敢欺到王妃頭上?!


    就在培鬆正猶豫著,要不要請王爺前來主持公道時,就聽‘啪’‘啪’‘啪’三道掌聲響起。


    許雲姝笑了笑,放下手,“好!曹管家不愧是曹管家,打理王府上上下下多年,就連這些下人們都唯曹管家你馬首是瞻。讓本王妃有了一瞬間的錯覺,曹管家…似乎比本王妃,更適合當這王府的主人?”


    她說這話時,狐狸眸彎起,眼睛在笑,唇角卻沒什麽笑意,周身散發出一股凜冽的上位者的氣勢。


    曹管家對上許雲姝的視線,心裏驀地一緊,心裏忍不住暗自嘀咕,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女,為何能有這樣的氣勢?


    “奴才不敢!”就是語氣裏,聽不出絲毫懼怕。


    許雲姝偏頭,看向烏嬤嬤,她嘴巴此時被塞著,無法說話,眼底卻流露出一抹怨毒和得意。


    她不語,隻是從腰間解下腰牌,丟在桌麵上,腰牌發出‘叮當’的清脆一聲,頓時吸引了眾人視線。


    “這是…”


    當看清楚那腰牌,培鬆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看向許雲姝,王妃怎會有司查院的腰牌?


    王府下人認不出,可曹管家與烏嬤嬤一眼就認出了那腰牌。


    三年前,三千驍騎橫穿京城街市,肅清黨羽,就連瑞安王府也被翻了個底朝天,驍騎人人頭戴黑色獠牙麵罩,腰間別著的腰牌,與許雲姝丟在桌上的腰牌極其相似。


    曹管家當即臉一白,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


    “看來曹管家是認識的。”許雲姝輕笑,“那就好,省的我介紹了。”


    “培鬆。”


    培鬆一愣,抱拳上前,“屬下在!”


    “瑞安王府不需要拎不清自己位置的下人,今日是本王妃,改日若是王爺,更甚者……萬一是陛下呢?”


    許雲姝頓了頓,從那些跪下的眾人身上掃過,紅唇輕啟。


    “全都趕出府去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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