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原草木豐盛,頗有幾分像是翻過阿澤山脈後的那片被人遺忘的梁齊之地。


    隻是此地的草木更深,太平草更是呈現一種碧青色,高矮能至腰腹,根根有小指粗細,也算是太平原的一大特色。


    此時在這蔥鬱的草木之中,正有輕風拂過,一名年輕男子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時的觀察著草木的變化,此人正是黑風。


    驀地,他手指一頓,卻是一滴水珠低落其上,隨後這滴雨珠像是發起了衝鋒的號角一般,兩滴、三滴的往下掉落。


    十月份的秋雨,來的有些湍急,不大,但是足夠連綿。


    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然!


    末秋的雨就像地上的草木一般,顯得有些無力,細細看去,這層綠意之中已經帶著枯黃,下一個凜冬已經悄然而至。


    秋天本是極少打雷的,但是近日的太平原卻是悶聲陣陣,烏雲中似乎積聚著天公的怒火,不怒自威。


    黑風仰頭望天,突然很好奇,人之天雷與天之天雷有何分別?


    所以,他飛了起來,離開地上的花草,離開拂麵的秋風和細雨,他緩緩的朝烏雲行去。


    近了,他才發覺天地的威勢有多麽浩大,他驀地想起上次的冰暴,那極北冰原的獨有氣候,彼時天地迸發的力量和今日何等相像啊。


    狂暴,強大!


    悶聲始終不斷,但是黑風卻未能從烏雲之中看見一絲雷光,想來這雷多半是打不出來,一時他有些意興闌珊,頗為無趣。


    轟轟!


    雷雲中的雷聲傳來,將黑風驚醒,他突的想到,這雷雲打不出來雷光,但是裏麵總得有雷吧?不然這轟轟聲又是從何處傳來?


    所以,下一刻,他朝著麵前的烏雲邁出了一步,這綿延百裏的烏雲觸手可及。


    烏雲裹挾著濕意,將他也打的有幾分狼狽!


    下一刻,他伸手了,他先是將右手伸進烏雲之中,但是沒有任何感覺,入手隻是一團虛無罷了!


    所以他又朝前邁進一步,讓自己更多的接觸這雷雲,一步,一步,緊接著他全部的身子都進入了雷雲。


    這烏雲中被水汽所彌漫,所以黑風進入的一瞬間,整個人被雨水徹底浸濕,但他卻渾不在意,反而開始朝著烏雲的中央不停的遁去。


    終於,他在烏雲中看見了雷光,此時他的身上也隱隱有了麻痹之感,黑風心中一動,他想要的他終於看見了,他開始以更快的速度朝雷雲撞去。


    絲絲電流在他身上彌漫,憑著強大的肉軀,黑風渾然不懼。


    他慢慢的漂浮在雷雲之中,閉上雙眼,體內風氣和木氣緩緩交融,那種奇異的波動再次出現,而且比往常都要來的更加強烈。


    漸漸地他體內的波動和外界身體表麵的電流交融,似乎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悶悶的雷聲響個不停,但卻從未降落過,此刻的黑風驀地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也許,這雷,可以落下呢?


    彈指後,黑風的心意動了,那股波動被他緩緩地送到體外,然後和那滋滋作響的電流相匯交融,不分彼此。


    此時,該打雷了!


    轟!


    秋雨中的第一道驚雷從烏雲中落下,聲音不大,但卻威懾力十足,將這一片的群妖嚇得一個激靈。


    那悶悶的雷聲便像這連綿不絕的秋雨一般不斷從天際降落,將周圍的鳥獸嚇得夠嗆,暗道今日的老天爺發了什麽瘋,打這麽多的雷?


    這悶雷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緩緩淡去,散去的烏雲之中有一個外焦裏嫩,裹上雞蛋液便可入口的青年緩緩掉落。


    黑風渾身皮肉都被電焦,但他不僅沒有半分狼狽,反而恣意昂揚,內心更是充滿著喜悅,蓋因此時他的丹田之內正有著一絲紫色電芒不斷湧動,和流淌不定的天玄氣顯得格格不入。


    那絲電芒流淌到哪裏,哪裏的元氣便開始退讓,倒不是黑風的天玄氣怕了它,而是黑風害怕自己的天玄氣和這電芒起了爭鬥,將其消弭掉,那樣一來,他這些天的功夫就白費了。


    有了這一絲天雷氣作為參考,他再想從天玄氣中抽取出天雷氣可就容易太多。


    黑風默默算了下時間,他已然和上官葉分別半月有餘,前些日子,有一個消息從黃色玉玨中傳來,說是宗門來人已經帶著他想要的東西前來,就是不知道是誰過來了。


    黑風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勢,皺了皺眉,靈木元氣將他全身包裹,淡淡的綠色光芒從他身體內散發出來,他輕輕低喝:“木靈不死身!”


    然而那光芒不過亮起一瞬,便兀的消散,黑風胸口一悶,嘴角浸出一絲鮮血,他苦笑一聲,本來都是些皮外傷,一兩天就能養好的事情,結果他非要裝逼的用還不熟練的木靈不死身,導致元氣錯亂,反而受傷更重。


    昔日,他從功法長老那裏一共得到兩本意境級元技,一本是土屬性的大地無極,堪稱防禦之最,他隻要腳踩地麵,便可將自身和大地相連,讓大地承受相當一部分力量,是防禦元技中的極品。


    而另一本木屬性元技,當時功法長老給了兩本供他選擇,一本是攻擊性元技,另一本就是現在的木靈不死身。


    對於攻擊性元技它並不在意,因為他一旦凝聚出天雷元丸,攻擊手段就會由萬劍飛流和雷元丸來代替,不需要靠木屬性來提供。


    相反,恢複一直是他的一個短板,而這木靈不死身恰恰是一門極強的恢複性元技,可惜他明顯領悟不夠,不然在這草木之地,他輕輕一吸草木之精便可頃刻間恢複。


    黑風沒有糾結這次裝逼失敗的事情,而是選了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利用厚土元氣搭建一個土屋,他打算多凝練一些天雷氣,以便為日後搭建天雷雛形做準備。


    天雷氣的抽取比他想象的還要難上許多。


    盡管已經有了一絲天雷氣作為模型,黑風的抽取依舊不算順利,四天時間他也不過抽取出六縷雛形,距離完全搭建模型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而風子也早早便開始閉關吸收那朵三神花,等黑風從土屋中出來之時,他還沒有徹底醒轉過來。


    黑風不再操心風子之事,他開始朝東南方向飛行,因為在他虛石之中沉寂許久的玉玨今日終於有了反應。


    此時他將玉玨掛在腰間,緊跟著玉玨的指引前進,而讓他暗皺眉頭的是,那東南方向如果他所記不差的話,好像是巽風穀的位置。


    黑風此時慢慢飛遁,在旅途之中方空閑下來,他從虛石中取出一個類似火筒模樣的東西琢磨起來。


    這玩意正是從那名被他斬殺的吞龍弟子身上所獲,對方虛石之中有著數個這玩意兒。


    他倒弄了半天,才從這火筒的一個角落發現兩個凹槽,此時凹槽空空,顯然缺了什麽東西。


    他心中一動,取出兩枚中品元石,大小剛好能將其鑲嵌進去,登時整個火筒明亮起來。


    黑風心中微喜,有作用自然最好,他的元氣湧入這火筒之中,學著那吞龍宗弟子激發火筒,結果讓他意外的卻是這火筒連個屁都沒放出來。


    他略有一點尷尬,又將精神力換上,嗯,還是沒有任何的光柱發出,他這一炮打了個寂寞,空氣一時有些凝滯!


    他搖了搖頭,當時離得太遠,光被這火筒遠程打擊了,根本沒看清人家怎麽用的,此時用不出來也屬正常。


    不過有一點讓他很是詫異,兩枚中品元石真的可以激起這麽強大的威力?


    他將火筒仔細研究一二,方才發現其管內密布花紋,該是某種法陣,能將其威力倍增。


    不由得,他想到了被滅門的厚土宗,厚土宗可不是阿貓阿狗,而是和五行門的其餘四門守望相助,卻被吞龍門以雷霆手段所滅,是否和這火筒有關?


    這火筒他沒聽過很正常,畢竟他本就對中原事物知之不詳,但是那日秋食看其餘內門弟子的反應,顯然也沒見過這種神異的物件兒!


    這可有些稀奇!


    要知道這火筒運用好了絕對是戰略性武器,氣派對此竟是不了解?


    黑風敏銳的發現了這火筒在戰場中的價值,對這火筒越發好奇起來。


    吞龍門更是在他心頭籠罩上一層迷霧,讓黑風心中忌憚不已!


    拋下這些雜亂的思維,他開始專心的抽取起天雷氣。


    這天雷雛形的凝聚比他想象中要難了太多,以至於這次即將會麵星寰來人之時他還沒有成功搭建雛形,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沒底。


    他隻能暗暗祈禱,希望那件寶貝永遠不要有用到的時候吧!


    氣派安然處在氣界的最西邊,往西而去是琅琊域,往東而去,則有許多宗門,其中又以東南方向的巽風穀和東北方向的月寒宮最強。


    然後到達中央的神界,再往東而去則是東邊的劍界,這就大致構成了天域的勢力。


    黑風此時便已然入了巽風穀的地界,在巽風穀中有許多禁飛之地,風子尚在閉關之中,他也不敢托大,早早便落在地麵行進。


    此時的玉玨也越發明亮起來,顯然已經極為接近發出信號的那人。


    到了此時他也不著急了,而是尋了處僻靜地界,開始打坐起來。


    既然他能感覺到對方,他相信對方也能感知到他,他沒必要非去那人的地方,畢竟誰都不知道那裏到底是不是龍潭虎穴,他還是比較喜歡待在自己的主場。


    那人也沒讓黑風等太久,他不過剛剛抽取出一縷新的天雷氣,便遙遙感受到一人的氣息。


    他眉頭輕挑,喃喃道:“倒是個故人!”


    那人遠遠的便朝黑風所在的位置朗聲唿喊道:“黑兄倒是忍心讓我這個盲人摸過來?”


    來人言語抱怨,但是語氣卻沒有半分抱怨之意,反而帶著淡淡故人相逢的欣喜,此人正是東方既白。


    黑風看著東方既白,挑了挑眉,詫異道:“你不是用槍的嘛?為何背一把古箏?”


    “而且還裝模作樣的拿根導盲棍?”


    是的,此時的東方既白還是在東方家時的那般打扮,白衣勝雪,宛若畫中人一般,隻是此時卻是身負古箏,手持長棍,一副命運悲慘的濁世公子模樣。


    “你好好的東方家主不做?出來跑外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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