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水軍的岩屋之中,布局還是那麽的簡單,黑風盤坐在岩屋之內的石床之上,默默思索著事情。


    此時距離那日大戰已然過去了三日,殘缺的編製果然很快就補齊了,而且發下來許多元石撫慰武者,黑風陣斬兩名引氣,更是被獎勵了百塊元石。


    是的,兩名引氣境在戰場之上不過價值百塊元石而已!


    黑風此時正盤腿坐著,周身有著一大片的石粉,俱是元石粉末,他袖袍一揚,將石粉揮灑出去,然後手中元氣一動,浮現出兩枚兩枚紅色果實,其上有金色筋脈交錯,顯然不是普通的血食果可以比擬。


    他這幾日利用冰玉碎片將元石轉化成熒光能量,然後配合血食果淬煉肉身,到了今日,普通血食果終於用盡,若是撕開他的衣物就會發現此時他的肉體之下隱隱有血光冒出,周身皮肉筋骨之緊實,簡直駭人。


    他盯著手中的兩枚血食果,看了片刻,然後仰頭一咽,虛石元氣一閃,又是百枚元石出現,如今他修煉用度極大,虛石中本來從蛇洞撈了上千塊元石,此時不過隻剩三四百了。


    那兩枚血食果入口竟不像普通血食果一般腥鹹灼熱,反倒是透出一股子甘甜,血一般的甘甜,入得口腹,瞬間四散開來,直接混入他的血脈之中,他的心髒不斷的收縮、放大,撲通、撲通,每一次鼓動都是在將這血食果的藥力輸送到周身百骸。


    此時冰玉碎片也吸收完了這近百元石,裏麵開始湧出大量的熒光能量,那些熒光能量像燭光一般,傾撒在他的身上,有些溫暖和煦,然後這些熒光能量便和血食果的藥力一起沉浸在他的周身竅穴之中。


    黑風隻覺得全身像是沐浴在溫泉中一般酸爽舒適,某些沉浸在骨子裏的痛感在淡淡的消去,他心中一驚,旋即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然後心中閃過一抹喜色,這金脈血食果竟然有助於去除暗疾,委實令他有些驚訝。


    他至今還記得昔日宮城所說的泥鰍鑽豆腐,武者的暗疾是武者永遠都無法迴避的痛楚,暗疾的多寡將影響未來能夠走到何種地步。


    他早年在鬥獸場受了頗多傷勢,暗疾不少,血脈覺醒之時,暗疾去除一些,後來在熒光能量的不斷浸潤之下,他的暗疾被逐漸削弱,他那時便覺得這熒光能量委實不凡。


    到了今日,經過這金脈血食果的淬煉,他體內僅存的暗疾十不存一,此時他周身舒泰,飄飄欲仙,甚至就連精神力都覺得有所精盡,不由從心底暗讚這金脈血食果。


    想到那橫斷穀中的毒霧已經逐漸散去,無數武者齊湧橫斷穀,嗜血蔓如今十不存一,不由暗暗可惜,此等寶貝以後恐怕再難出現。


    大概兩盞茶後,熒光能量和血食果的藥力開始逐漸散去,又過了不久,最後終於在黑風的歎息聲中徹底化為了烏有。


    黑風也從那種舒適之中緩緩退出,他雙拳輕握,感受了一下肉體力度,然後右拳指尖一黑,向自己左臂輕劃,看了看左臂淡淡的白痕,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青黑指甲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如今劃在自己手臂之上隻是泛起白痕,可見此時他的肉體之堅韌。


    黑風下了石塌,輕輕舒展了下筋骨,他現在肉體力量大增,還得好生適應一番。


    他剛要出屋,眼中卻是光彩一閃,驀地看向了窗邊,一隻手指長短的甲蟲蹦了進來,然後兩隻綠豆大小的雙眼緊盯著他。


    黑風心中一動,捏起那甲蟲,身子一躍,從窗口穿入了夜色之中。


    一路跟隨著甲蟲的引導,黑風的身影越來越快,漸漸離自己的營地越來越遠,待到入得一片樹林,穿過一片竹障,視野一開,眼前一亮。


    月光下一名少女身著一襲白色長裙,裙擺與袖口則是淡青色滾邊,斜倚著一顆竹子,臉色恬靜淡然,在月光下顯得典雅從容,此時她正手捧一本書籍,芊芊細手修長如玉,淡淡月光拋灑在書上,亮若螢火,此時她正借著月色看的入迷,眉宇輕蹙,顯然在沉思著什麽。


    “婉賢!”


    黑風輕輕喚道。


    那少女烏黑的雙眼突的多了些光彩,臻首微移,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隨即輕聲道:“我以為你還要一會才能到呢。”


    聲音輕靈溫婉,好像一彎山泉流過一般。


    “怎地行事如此謹慎?”黑風有些疑惑,對方想見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去,如今怎麽偷偷摸摸的。


    婉賢臉色一僵,眼神有些躲閃道:“我犯了些錯,師尊正在關我禁閉,我這是偷著跑出來的。”


    黑風心底一沉,對方向來行事穩重,謀而後動,是做了何事會讓三長老將其關禁閉,陡然他想起前些時日得來的一則消息,心中一動。


    “因為平西王?”


    他緊盯著對方,雙目好像兩汪深潭,深不見底,但是心頭卻是漸漸籠上一層薄霧,有些陰沉可怖。


    婉賢的俏臉這次徹底僵住了,隨即她眼中光彩微動,在月光下明滅不定,旋即整個臉色一刹那放鬆了下來,平靜而又冷漠,似乎又恢複到了往日配藥時的專注和果決。


    “是!”


    黑風看著對方,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這還是迷風林時自己初見的那個獵人之女嘛?這還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思前想後的婢女嘛?


    他覺得有些荒謬!


    但他將往事一一串起,才發現這才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人!


    是了,自己怎能還將她當做婢女,她在配藥之上驚才絕豔,在學習上廢寢忘食,甚至在仇恨上睚眥必較,她有著自己的堅持,有著自己的目標,而不是自己背後的工具人,如今隻是在成長路上必然的改變罷了,就像自己。


    他突的想起那個月夜,想起林冉,昔日自己嘲笑林冉,現今自己和她又何嚐不是另一個林冉與王傑呢?


    人總是要成長的呀,在這個路途上有所犧牲,再所難免,隻要她還是那個她,看見他會欣喜,想起他會思念,就像他一般,看見草藥會采上一份,看見新奇的玩意,也要試著搞上一件,總有一人愛搗鼓這玩意不是?


    他輕笑一聲,戲謔道:“怎地?嘴上說不恨。”


    “嗬,女人呐!”


    婉賢深深的盯著黑風,看著這個少年,展顏一笑,揚了揚拳頭道:“你可別招惹女人!”


    黑風心底一揪,想起一個紮著馬尾,將手指送進他心口的少女,一時有些心虛,他恐怕已經招惹了呢。


    當即不敢再說這個話題,故作平淡的說道:“咋?你還想顛覆宗門?”


    婉賢將書籍往胸口一送,書籍消失在了他脖頸之上的虛石之中,長歎一口氣道:“我雖毀於幻月,但亦成於幻月,事到平西王,便一筆勾銷吧!”


    黑風挑了挑眉,看了眼對方的脖頸,隻看得對方俏臉有些微紅,這才酸溜溜的說道:“三長老真是大方啊,我可是廢了好大功夫才整了個這玩意。”


    手中元氣一閃,瞬間地麵多了許多草藥和奇材,他悠悠說道:“知道你好這口,前些時日有些機遇,給你帶了許多。”


    婉賢看著地上的奇材,有些欣喜,聞得對方話語,心中一甜,她輕輕一撩秀發,竟覺得額頭有些發燙,趕忙假裝收起地上奇材的樣子將頭低了下來。


    黑風則是尋了處幹淨地方,示意對方坐下。


    “前幾日的龍脈是怎麽迴事?”


    “那是曆代水月老祖在地脈之中刻下的印記,以天行境的手段激發,可以形成籠罩整個皇城的大陣,這個大陣抽取水月國運和地脈之力,最後形成龍脈,水月武者可以獲得極大的加持,但是這種手段用一次,水月國運就淡一分,而且需要恢複許久才能使用下一次。”


    黑風沉思片刻,疑惑道:“既是印記,緣何宗門不毀去那印記呢?”


    “因為,”婉賢頓了頓,“因為宗門就是為龍脈而來!”


    “嗯?”黑風心中一動,他覺得他可能接觸到了這場大戰的真實原因。


    “禦物境的配藥師元氣液化,所配之藥濃鬱至固化,形成丹藥,宗門從外界獲得一種丹方,他們抽取龍脈之中的龍氣,利用龍氣開爐煉丹,那種丹藥可以幫助禦物境粉碎元丸,凝練天宮!”


    婉賢此時有些憧憬,能夠煉製那樣一路丹藥,是每個配藥師的夢想。


    “昔日那個藥引殿的任務就是在為煉丹做準備?”


    “沒錯,此次煉丹所用材料之多,處理之繁瑣,就連師尊也覺得吃力,這才將每一部分處理過程都分開,交給我和呂孝師兄。”


    “水月皇室就這樣坐視宗門抽取龍氣?”他覺得有些費解。


    “對呀,兩方都在等,宗門在等丹成,而皇室在等大秦援軍。”


    大秦,大秦,黑風呢喃兩句,他深知大秦的可怕,“縱是宗門再添一名天行境,恐怕也難以和大秦形成均勢吧?”


    “嘿,”婉賢神秘的一笑,小腦袋輕輕靠近黑風耳邊,吐氣如蘭,“我跟你說,我們也有援軍哦!”


    黑風心頭一動,他感覺對方的下一句話對他至關重要,因此他吸口氣,平靜問道:“哦,是誰?”


    他沒發覺自己的話語有些發顫,因為他似乎在有意迴避某個真相。


    “是大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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