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許明和關初暖辭別了寧王爺和薑成,前往上京。


    不同於金陵的爛漫與繁華,上京給人的感覺更加嚴肅與厚重。雖然街道上仍是人來人往,馬車絡繹不絕,但是在上京的街頭卻很難碰見喝醉的落魄士子舉著酒杯縱聲高歌,也看不見姑娘們漂亮的香車成群結隊地出城或是進城,更沒有高聲談論著國家時事的百姓。上京城給許明的第一印象就是嚴肅。


    “酒攤子的老板說過,那個巫族薩滿向北走了,按照腳程來說他應該進了上京城然後被封在城裏了。”許明琢磨著,“但是他現在有沒有走還不知道,所以先在上京盤亙幾日,打聽到他已經出城了,再做打算吧!”


    許明拉著看熱鬧的關初暖,準備去找一間客棧。


    “呀,那邊有人在鬥蛐蛐!”關初暖扯扯許明的衣角,露出渴求的神色:“我們去看看吧,好不好。”


    許明被纏得沒辦法,隻得由她拉著走到了人群中間。“勞駕,讓一下,謝謝!”許明護著關初暖擠進了人群中間,中間有四個青年正在鬥蛐蛐。兩個衣著華麗的和兩個穿著樸素的。他們兩兩組隊,正在對戰。


    華服公子們的蛐蛐個頭很大,還有著金黃色的觸須,但是華而不實,漸漸地被短衫子弟的蛐蛐打得結界敗退,最後敗下陣來。


    “輸了。”其中一位有些胖的公子雖然輸了很不高興,但是很爽快,他站起來從身上摸出一塊銀子拋給了兩人,另一個有些瘦小的卻很不情願,扭捏了好一陣才從銀袋裏找出一塊很小的銀子扔了過去。他的力道太大,銀子又小,兩個少年沒接到,銀子在地上咕嚕嚕打著滾,滾到了排水的陰渠裏去,找不到了。那瘦公子見狀高興地笑了起來,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兩人,拍拍胖公子的肩:“走,十三爺,今兒個帶你去個好地方!”


    胖瘦二公子轉過身,剛好看見了許明和躲在他懷裏看熱鬧的關初暖。胖公子和許明對視一眼,兩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互相點頭。許明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胖子,卻不是很能想得起來。


    瘦公子看見了關初暖,兩個眼睛都發直了。他看見胖公子朝許明點頭,就問他:“十三爺認識那人?”


    胖公子搖搖頭:“不認識,但是有些眼熟。”


    那瘦公子放下心來:“這偌大的上京城,跟十三爺有過眼緣的不計其數,這是他的福氣!”


    小胖子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起身要走,卻被瘦子拉住。瘦子在他的耳邊耳語:“今天說要帶十三爺去一個好地方,現在看來不用了。十三爺看到那個女孩了嗎?整個上京城都再難找出一個這麽漂亮的女孩兒了,不如我把她要來,給十三爺爽爽?”


    胖子連忙搖頭:“你說的那好地方不會是青樓吧,去不得去不得,而且你要強搶民女我也是不會同意的,我父,我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我是讓她心甘情願地跟咱走不就行了嗎,爺您還沒嚐過女人的滋味兒吧,難道您不想嚐嚐?”


    可憐的十三爺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單純孩子,情竇初開,剛剛懂了一些男女之事,又經瘦子這麽一說,頓時有些心癢癢地,他一咬牙:“行,你去吧,但是要是人家不同意你趕緊給我迴來!”


    “得嘞!”瘦子一笑,向許明和關初暖走來。


    而這一切都被許明聽到了。關初暖疑惑地看著臉色漸漸陰沉,後來拉著自己要走的許明問到:“怎麽了?”


    “別問,跟著就行了。”許明的語氣嚴厲而不容置疑,關初暖乖乖地快步跟上他。


    “小娘子走哪裏去呀?”瘦子從背後跑過來。攔在了兩人身前。四周幾個執著棍棒的家丁打扮的人慢慢圍了上來。


    一朵雲飄過來遮住了太陽,上京城裏突然暗了下來。


    許明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笑容猥瑣的瘦子,冷言說到:“你想幹嘛?”


    “沒什麽,就是想邀請這位姑娘喝一杯。”瘦子露出一個自以為紳士的笑容。


    許明“嗬嗬”冷笑一聲:“這裏可是上京。”


    瘦子搖搖頭:“所以說你還是不懂上京,在上京,還沒有我徐潤玉得不到的東西。”


    “我是怕麻煩,不然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許明說完這句話,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胸悶,隨即他眼前開始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一個結丹一個元嬰也好意思在上京對我口出狂言?這軟仙散可是連化身境的高手都能麻翻的啊。”許明在暈倒之前聽了瘦子這話,心裏想的居然是:這小妮子什麽時候突破的!


    許明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真是多災多難,先是成了孤兒,然後被人綁架,在金陵出個差迴來老婆跟人跑了,現在迷妹被綁了去自己又被關進了大牢。許明透過窗子看著外麵的烏雲發呆,迴想自己過於波瀾壯闊的前半生。至於為什麽他現在在大牢裏,他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了大牢裏,想來是被隨便安了什麽罪名被關了進來吧。


    關初暖不知道去哪裏了,想來應該是被瘦子綁了去了。當時在街上,鬧哄哄地腦子不太清醒,現在到了大牢裏反而明白了過來:關初暖是紫陽宗的小公主,關山嶽不可能不給她一些防身的硬貨。這又是上京,沒理由沒人知道紫陽宗宗主的女兒和弟子來了,說不定過一會就有人來放他出去了呢。


    許明安下心來,四處打量起這座牢房:牢房裏隻有一張破破爛爛的草席,牆上很高的地方有一扇窗子。兩邊用粗木隔著,門也是木頭的,以許明的能力,想要從這牢房出去還是很容易的。但是許明並沒有想出去的辦法,正愁不知道去哪住宿,這小子倒是幫他解決了,正好他也到了快要突破的關頭,許明決定在牢裏突破之後再出門也不遲。


    他兩旁的牢房都關了人,對門也有一個。左邊的那位仁兄穿著破爛,臉上蓋著一頂破草帽在睡覺。右手邊是一個正在讀書的士子模樣的青年,穿著藍色的長衫,柔順的長發披在背後,正在用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對麵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坐在草席上正發呆。


    許明看著這三人,端詳了一番,他悄悄挪到右邊欄杆旁邊:“那位看書的兄弟,你好啊!”許明壓低聲音對著那位看書的士子說到。


    那人合上書,看向許明:“閣下何事?”他的聲音宛如清泉叮咚作響,若不是麵前的木欄杆過於真實,他還以為他們正在茶樓吟詩作對呢。


    “這裏是哪裏?”許明問到。


    “上京大牢一區三列丁字號牢房。”


    許明很是震驚:“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您常來?”許明瞬間有一種麵前的白麵書生其實是一位江洋大盜的錯覺。


    那人指一指許明的背後:“那小子告訴我的,他跟這兒的牢頭熟得很。”


    那個蓋著草帽睡覺的兄弟坐了起來,打了一個巨長的哈欠:“睡得真舒服。”他抬眼看見了許明:“呦,你醒了?”


    “你認識我?”許明問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


    “不認識,但是我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那小子笑著,從草席下麵摸出一卷煙卷,又從角落裏摸出兩塊打火石,點著煙吸了起來。


    “我說錢小子,你能不能不抽煙了,你抽煙影響我看書。”那士子看見他點起煙來,皺著眉頭說到。


    錢小子嘿嘿一笑:“到了牢裏還看書,別裝了老呂,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再學個十年照樣還是個窮秀才。”


    “你!”呂秀才想爆粗口,卻想到這並不符合聖人教誨,隻好堵著氣撐在那裏。


    “你們讀書人就是這麽墨跡,說髒話都說不利索,我說給你看,呂秀才你真是*******************************。”許明驚訝地看著錢小子對著氣急敗壞的呂秀才說了一段限製性的不重複的髒話。


    呂秀才已經站起了身,在狹小的牢房裏轉著圈跺腳:“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口無遮攔之輩莫過如是!你沒文化不是你的錯,但是……”


    錢小子連忙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您別說了,您一說話跟念經兒似的誰受得了。”呂秀才被錢小子整得沒脾氣,一個人坐那兒一邊看書一邊生悶氣。


    許明又挪到左邊來,他問錢小子:“你說你知道我是咋進來的?”


    錢小子愜意地吞雲吐霧:“那是知道,你是因為擾亂公共秩序,進來關兩天就能出去。”


    許明也並不是很關心自己的罪名和什麽時候能出去,他問錢小子:“你咋知道的?”


    “我跟這兒的牢頭是好兄弟,我每次進來都給他帶一些大戶人家的好玩意,時間久了就熟絡起來,這煙卷兒還是他送予我的。”錢小子晃晃自己手上的煙,說的時候還有些得意。


    “你經常來?”許明看著麵前有些瘦弱的男孩,實在想不到這會是一個不良少年。


    “是啊,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少年說得雲淡風輕。


    許明很疑惑:“什麽意思,你故意進來吃牢飯?”


    錢小子搖搖頭:“這牢飯難吃得要死,誰樂意吃。我是專門幫京城的這些大少們頂罪的,這些少爺們經常會強搶民女,奪人寶貝什麽的,被告上府尹之後就讓我頂罪。我還沒成年,判刑判得輕,這些大少們也挺照顧我,差不多每次進來呆個兩三個月吧,吃的牢飯也是大少們叮囑過的,跟牢頭一個等級的飯菜。這地方有吃有住,躺著就能賺錢,何樂而不為呢?”


    “錢小子,聖人的話不是你這麽用的!”呂秀才突然在隔壁懟了一句。錢小子嘿嘿一笑,也沒裏秀才,自顧自地抽煙。


    “那你這次是什麽罪名?”


    “夜闖有間客棧,強占了百花穀的一位女弟子。”錢小子吸完了煙,吐出最後一團愜意地煙霧。


    許明人都傻了:“這尼瑪也有人信?就你?


    ”錢小子笑著看著許明:“你不懂,他們信不信不重要,隻要有人頂了罪,上京的大少們讓他們信,他們就得信。”


    “這就是上京的大少們?”許明瞬間慌了,他想到了關初暖。


    “這就是上京。”錢小子又躺了下去,叼著根草,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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