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拘留室裏的長椅上,林思武怎麽也想不明白——出來唱歌,居然能把自己給唱進拘留所。


    “這和上一世不一樣啊!看來自己的一個無心舉動,讓蝴蝶扇動翅膀,改變了時空。現在咋辦?那姑娘死了嗎?”


    林思武撓撓腦袋,他頭發長得極快,退伍前幾天才理的光頭,現在已經長出幾毫米短發,用手摩挲,好像在摸鞋刷子。


    “老媽林婉剛動完手術,林慧珍她能瞞過去嗎?”林思武心亂如麻,心情比上次負傷時還要糟糕。


    林思武迴憶昨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偏執到幾乎要懷疑是林慧珍在陷害自己。


    昨天晚飯前,林慧珍來他家還帶了禮物,是一套名牌西裝和襯衫。三人一起吃過飯,又聊了一會兒家常,林思武還和她說了——要麻煩她找人幫忙落戶口,林慧珍說“小事兒,明天讓人去辦”。


    “那個飛仔,陳建飛啊,是他打給我的,說晚上一起聚聚,你倆不是發小嗎?為啥他不打給你啊?還問我知不知你迴來了,切,我同他講——昨天我們就在一起了!”


    林慧珍對陳建飛一點都不客氣,從中學開始,陳建飛就成了她的小迷弟。現在林思武多少能聽出來一些——林慧珍在語氣中透露出那麽一點狡黠的炫耀。


    “哦!下午我給他發過短信,他應該是剛從外地收債迴來!”聊了幾句,林思武答應和她一起出去 k 歌。


    “晚上要出去啊?”林琬走了過來,陰沉著臉。


    “嗯,是林慧珍,約我晚上去 k 歌!”林思武知道老媽對陳建飛印象差,隻說是林慧珍找他。


    “哦,阿珍啊!那你吃過飯就去吧!”林琬翹起嘴角,她對林慧珍非常滿意,以前給林思武寫信,話裏話外地總是說林慧珍如何賢惠。


    二人向林婉打過招唿,林慧珍帶著林思武奔向市中心的帝豪夜總會。


    林慧珍介紹,“帝豪夜總會新開不久,非常豪華的”。


    一進夜總會大門,林思武看見地毯兩側迎賓女孩們的兩排大長腿,頓時臉紅了,感覺右眼皮跳個不停,急忙說:“這……這地方不合適吧!”


    “咋,她們有我漂亮嗎?”


    林慧珍在車後座就換掉長裙,穿的也是超短裙,曼妙的身材凸凹有致,項鏈、耳釘和胸針都是鑲鑽的,戴著一副白金鑲鑽手鏈,lv 小挎包,昂首挺胸,氣質超群。


    “不是啊,就是這裏怪怪的……”


    林思武臉皮發燙,囁嚅兩聲啞口無言。


    “林慧珍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林思武在心裏暗暗思忖,感覺她摘掉眼鏡,和從前相比判若兩人。


    “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的!”在林思武腦海裏浮浮沉沉的隻有這句話。


    夜總會內部裝修極為奢華。


    林慧珍帶著林思武鎮定自若地到標著 vip-008 門牌號包房門口,一推開門,震耳欲聾的聲浪撲麵襲來,空氣中混合著香煙、香水以及啤酒的味道。


    裏麵燈光閃爍,林思武站在門口,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這間包房相當大,在角落裏放置了一張可以坐十幾人的 l 型轉角沙發。光線幽暗,激光射燈照不到的地方,隻能看清對麵的人臉。


    可能終日被啤酒花噴濺,黑色大理石地麵清洗得不夠徹底,林思武一走進去,就感覺到皮鞋踩在地麵上有一種黏糊糊的輕微拉扯感。


    黑色鋼化茶幾的邊角及底座的反射度極高,軟包牆麵上鑲嵌著少量的鍍黑不鏽鋼線條及菱形切角的鏡麵。五彩斑斕的球形燈隨著音樂的節奏不停地變換著顏色和亮度,搖擺激光射出璀璨的燈光,與各類金屬和鏡麵反射的燈光交織在一起。角落裏暗藏的音響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低音醇厚,高音嘹亮清脆。


    林思武的腦子裏蹦出兩個成語——“光怪陸離、活力四射”!


    片刻,林思武看到陳建飛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陳建飛與林思武是發小,先後在同一個軍區當兵,但不是同一支部隊。他比林思武早退伍一年。似乎是想好好彼此打量一番,或者是想炫耀一下他的行頭,陳建飛伸手打開了包房大燈。


    二人也有四五年沒見,一眼望過去,感覺陳建飛徹底顛覆了自己對他的印象。


    陳建飛上身穿著黑色的鏤空名牌體恤,褲子是繡花的,皮鞋頭閃閃發亮,鞋尖是鍍金的老虎頭,略發福的肚皮上捆著愛馬仕腰帶,左腕戴著勞力士綠水鬼手表,右腋下夾著 lv 手包,左臂挎著的那個狐狸臉妹子——厚粉底幾乎要掉渣。


    一見麵,陳建飛就瀟灑地把自己的包甩給女伴,張開雙臂給林思武來了個熊抱,然後身體向後仰,雙手抓著他的肩膀,誇張地說:“刀哥,今夜不醉不歸!”


    關掉包房大燈,陳建飛放了一段勁爆的音樂,開始敬林思武酒。


    三人是發小,林思武酒量不錯,入伍前白酒一斤多,陳建飛更是厲害,白酒一斤半以上,阿珍很少喝白酒,林思武估計她酒量大概半斤。


    吵吵鬧鬧的,幾人喝掉兩瓶洋酒,林思武和林慧珍不想繼續喝,陳建飛酒興正濃,於是打電話搖人,一會兒的工夫,來了一名社會大哥和一位公子哥,各自帶著窈窕靚妹。


    公子哥名叫陸東,一身名牌,神情桀驁,看人不用正眼,說話總是喜歡懟人,髒話更是不斷,和人說話動不動就是:“你以為啊………”,氣得林思武想抽他,心裏罵著:“二貨,你就是欠揍。”


    搖骰子,唱歌跳舞,林思武感覺非常不適應,好幾次想走,都被林慧珍拉住,解釋說:陸東老爸呢,是大官,陸東在建設口,卡著咱村的開發項目呢!


    林思武很無語,看在林慧珍的麵子上,隻好和她依次向陸東敬酒,思忖著把這幾人放倒自己就撤。


    十點多鍾,夜總會保安進來通報——有人在外麵鬧事兒,把一輛法拉利給砸了,陸東大罵,誰敢砸我的車!幾個人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個個牛逼哄哄地叫嚷著,唿啦啦地跑出去看。


    奇怪的是,陳建飛沒出去!


    “來,我們繼續喝!”陳建飛拉起社會大哥帶來的女伴,三個人玩骰子,女孩輸了,又喝了幾杯。“”


    那女孩似乎是對林思武很信賴,拉著他要去廁所嘔吐。等林思武扶著女孩出來,發現陳建飛也不見了。


    “來,我敬你!”女孩端起啤酒,逼著林思武喝酒。


    “你還是個雛吧!咯咯咯。”女孩風塵氣息很重,見林思武尷尬,向他擠咕一下眼睛,然後放浪大笑。


    十年軍旅,母豬賽西施,林思武被她勾引得心裏癢癢的,欲望如同雨後春筍一般酥酥麻麻地鑽出黑土地。


    林思武尷尬地也笑了,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西鐵城石英手表,彎著腰走出包房去打電話。和林慧珍結束通話後,林思武再次迴到包房,感覺頭暈乎乎的。替林慧珍拿了手包,正準備出去時,房門被一腳踹開,衝進來兩名黑製服輔警。


    “人呢?”黑製服看見包房裏隻有倆人,頗為詫異。


    “在外麵,剛才朋友的車被砸了!……”


    林思武語無倫次地解釋,一名黑製服勒令他出示身份證。


    突然,另一名黑製服大叫:“這女的咋啦?你們磕藥了嗎!”


    “沒有啊!”


    頭昏腦脹的林思武迴頭一看,在閃爍的燈光下,隻見那女孩右手食指捏著一支吸了半截的香煙,倒在沙發上,已經開始翻白眼口吐白沫,身體在不停地抽搐。


    “我勒個去,怎麽會這樣?!”林思武被嚇出一身冷汗,心髒快跳出嗓子眼兒,大腦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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