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的伯父馬齊今年起身體一直不好,大病小病斷斷不續,這幾天又病倒了。弘曆派黃元禦和衛臨前往調治,又差和親王弘晝和永璜代為看視。


    弘晝和永璜複命時都說馬齊看上去不太好了,弘晝更是直言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參加馬齊的葬禮了,然後馬上被弘曆踹了出去。黃元禦和衛臨迴來後都麵露難色,直道是馬齊大人是壽元將至,神醫扁鵲在世也隻能吊著幾日壽命罷了。


    琅嬅憂心伯父,這幾日茶飯不思。高曦月擔心琅嬅的身體,和海蘭帶著璟妍來陪著琅嬅說話,除了如意其餘嬪妃也每天陸陸續續過來看看。


    過了幾日馬齊還是去世了,弘曆賞銀五千兩給馬齊治喪。又追贈太傅,給諡號文穆,賜祭葬。


    雖然馬齊年事已高,但琅嬅還是難免悲傷。弘曆體恤琅嬅的心情,陪著琅嬅一起去吊唁馬齊。


    後宮的嬪妃都知道琅嬅最近心情不好,常去長春宮看望,唯有如意滿不在乎四處閑逛,誰家還沒死過一兩個人,有什麽可傷心的?


    如意想去見弘曆,可弘曆在後宮的時間都分給了琅嬅完全不搭理如意。如意憤憤不平,她姑母和阿瑪死的時候也沒見弘曆這麽關心她給她帶來多大的好處。富察琅嬅有個好家世當真是了不起,雖然皇上的真愛是自己也要給富察琅嬅尊重。


    如意一邊走一邊想著富察琅嬅悲傷過度一病不起,皇上想起自己的好,低聲下氣的求自己成為繼後,從此與皇上恩愛長久,心裏的氣才順了許多。


    皇上不珍惜自己,自己就去找淩雲徹證明自己的魅力。說起來如意自出了冷宮之後一直禁足到中秋,還未曾見過淩雲徹去了哪裏。


    “菱枝,你去打聽一下淩雲徹現在在哪裏當值。”


    “我?”菱枝欲哭無淚,她上哪打聽去。如意雖然討厭但畢竟是主子,菱枝在芸枝同情的眼神裏去找李玉了。


    “香黛到花園別院,白鵑到廂房。。。”


    如意聽見聲音扭頭看去,是內務府的趙全才在分配宮女。


    “這是哪來的宮女啊?”如意觀望著,說不定這些宮女裏就有順眼的。


    芸枝迴道:“主兒,這些宮女都是家中無人才繼續留在宮中服侍的。年底就要放一批宮女出宮了,怕一時間各宮的人手不夠,內務府就新從圓明園撥來了一批預備著。說是做慣了事極老練的,正訓了話要撥去各宮呢。”


    “趙公公,憑什麽你把收了銀子的都撥到東西六宮伺候。咱們幾個沒錢使銀子給你的,便撥到浣衣局當差。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一個老嬤嬤瞪著牛眼睛盯著趙全才。


    趙全才被看的一股火氣湧了上來,他突然懂了秦公公之前說的看見嫻貴人就想克扣的心情,反手就給了這老嬤嬤一巴掌。


    “天下就銀子最大,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要一個好一點的差事?在宮裏當差這麽久,一大把年紀了還攢不下幾個錢,連那些小宮女都比不上。浣衣局的差事總有人要去,不讓你們去,難道讓那些攢下錢的去嗎?”趙全才翻了一個白眼,讓底下的小太監控製住老嬤嬤。


    誰料這老嬤嬤竟然生的如此孔武有力,幾個小太監都沒能壓製住。老嬤嬤眼底餘光望見了有一片貴人的衣角,狠出心來想要賭一把,推開周圍的太監朝那片衣角猛的跑了過去。


    “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抓住她,萬一衝撞了貴人,你們擔當的起嗎?”趙全才在宮裏這麽久還沒見過這般膽大的,追上去就要繼續打上一巴掌。


    芸枝都懵了,這宮裏的人到底怎麽迴事,嫻貴人出沒的地方都會變得不正常。這裏是宮道,又沒有任何遮擋。她們幾個大活人站在這裏,他們竟一個都沒看見,還往這邊來抓人。


    “趙全才,嫻貴人在此,你也敢造次!”三寶無奈,就他是半個男人,隻能出麵擋住這些人。


    “給嫻貴人請安,貴人今兒怎麽有興致到這裏來?”趙全才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實際上並沒有把如意放在眼裏。


    一個無寵的貴人,秦公公想克扣就克扣,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懲罰,他趙全才差在哪裏,都是太監他也克扣。


    嫻貴人?老嬤嬤腹誹看她的穿著打扮還以為是個太妃,宮裏得寵的嬪妃也沒聽說過有嫻貴人。不過事已至此,能脫離這裏就很好了。


    “貴人,請貴人主持公道!”打定主意,嬤嬤發出刺耳的求救聲。


    在場的眾人都被驚的想捂住耳朵,隻有如意喜歡的不得了,這麽有磁性的聲音跟自己都有一些相似,她們倆當真是有緣。


    “你是個直性子,膽子也大。隻是把話都說出來了,不怕吃虧嗎?”如意很欣賞這個嬤嬤。


    “奴婢吃虧不要緊,不能讓沒錢的姐妹都吃了虧!”嬤嬤大義凜然地開口,完全沒有看見後麵宮女想要殺死她的眼神。


    “倒是個有主意的,來我身邊當差吧。”


    如意很滿意,這個嬤嬤可以當她的嘴替和武替。


    “奴婢多謝嫻貴人。”


    嬤嬤一個箭步繞到了如意身邊擠開了旁邊的芸枝,驕傲的揚起了下巴。如意像沒有看見似的,仍然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趙全才看著她們旁若無人的共鳴上了,當真是疑惑非常,嫻貴人怎麽會喜歡這種沒有規矩,有勇無謀的宮女。


    “趙全才,你專橫跋扈,自己去慎刑司領五十大棍。從今兒往後就不必在內務府當差了。”如意歪著頭看著趙全才。


    “嗬嗬,嫻貴人,奴才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太監,但畢竟是隸屬皇上的,您怕是沒有資格發落奴才。”趙全才也不裝了,直起身子整理衣服。


    “你敢這麽和我說話?你隻是一個奴才,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如意惱羞成怒。


    “那就請您奏請皇上或皇後娘娘來罰奴才吧。”趙全才也不虛。


    這秦公公說了這嫻貴人是你越對她不好她對你越尊敬,而且為了人淡如菊的體麵,絕對不會去和皇上皇後告狀。


    果然,如意整個人瞬間軟了下來,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麽體麵不計較,帶著嬤嬤直接走了,走前還給趙全才行了一個禮。


    趙全才嘖嘖稱奇,迴去還得好好和秦公公討教討教。


    “趙公公,那宮女和嫻貴人走了,咱們這?”


    趙全才給了小太監一個爆栗,“糊塗東西,她一個貴人要走一個宮女算什麽事。這不正好嫻貴人那裏就不用派人去了,反正也沒人想去。”


    趙全才看著宮女們繼續分配,分配完了之後那些沒錢的宮女又鬧了起來。


    “趙公公,之前不是說是浣衣局嗎,怎麽如今去了辛者庫?”


    趙全才冷笑:“俗話說的好盜亦有道,我趙全才雖然貪了些但收了錢該辦到的事也會辦。剛才若是鬧大了讓上頭的人知道,交了銀子的不僅錢會被沒收,也會分配不好的差事。要謝就去謝你們的好姐妹吧,她自己是攀上了貴人,可曾想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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