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店裏的陳琳琳徹夜未眠,如同淩洛那樣在紙上寫寫畫畫。人物,事件,時間一一列了出來,而後思考推演著這幾件事。


    天剛破曉,她將那些紙團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裏。推開窗子堅毅的眼神望向東方,一輪紅日掛在空中,有些血腥。


    想了想,陳琳琳掏出手機給李軍打電話,這件事應該告訴他,並且讓他想辦法轉告給秋季。


    迴憶有助於洛哥的恢複,而秋季有他四年的記憶。


    簡單吃過飯召集中層開會部署一下工作,拒絕了他們看望淩洛的想法,而後駕車去醫院。


    程英靠著牆一動不動,似乎整夜都是這麽過的。眼神中有著那種無力的頹廢。


    白靈趴在淩洛身旁入睡,臉上掛著淚痕也掛著微笑,似乎在做著美好的夢。


    陳琳琳輕輕叫醒他,讓她先去休息休息。


    白靈揉了一下睡眼終於迴到現實,他還在沉睡,並不是夢中那個樣子。


    陳琳琳石虎負責陪床。


    石虎將這間房子交給了陳琳琳,而她開始講著故事,屬於她跟淩洛的故事。從開始到現在,記憶中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出來。而後又說了些別的。


    九點多鍾,趙天炮李軍周凱秋季到。


    陳琳琳揉了一下眼睛,讓出了座位。


    一路上,秋季沒說什麽話。雖然周凱沒有說傷有多重,但秋季從這三位的神情中一下子可以猜測出來。肯定不是簡單的住院。


    她隻是閉著眼祈禱,一直祈禱,保佑淩洛福大命大造化大,受過災難不應再受了。


    到了以後,秋季終於知道了什麽情況。如同五年前那樣,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閉著眼。


    “大夫說,跟她說些以前的事情可以有助於蘇醒。”陳琳琳說完,帶著三人離開。


    秋季坐下,看著淩洛,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握住他的手,秋季擠出笑容,說道:“我真的很想哭,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哭。這是大三時候你對我說的話,你說我笑起來很美,我一直記得。”


    “從哪說起呢?先說咱們第一次見麵吧,因為那一次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房間裏,秋季輕聲訴說著往事。


    樓道外,幾人在交談著。


    “軍哥,我知道你跟洛哥的關係好,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陳琳琳說道。


    李軍對著牆,舉著拳頭狠狠的砸著,他不知道該怎樣發泄心中的情緒。


    “我兄弟是怎麽出的車禍?”他沉聲問道。


    陳琳琳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李軍說道:“你是說那個司機一點事都沒有?”


    陳琳琳點頭說道:“據說是副駕駛位置撞到樹上,洛哥沒有係安全帶甩了出去!”


    “我想殺了他!”李軍瞪著通紅的眼睛憤怒說道。


    “軍子,不要瞎說!”趙天炮在旁說道:“淩洛出這事誰也不想的,別衝動。琳琳,以後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告訴我們,我跟周凱肯定義不容辭。”


    周凱掏出一張卡,說道:“琳琳,這裏有五十萬。用完了說話!”


    陳琳琳猶豫了一下,收下了那張卡。說道:“我帶洛哥謝謝凱哥了!”


    周凱很慚愧,說道:“琳琳你別說了,淩兄弟為我賺了那麽多錢,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錢方麵如果有問題直接告訴我。”


    陳琳琳點點頭沒有拒絕,這些都是欠洛哥的,即使這錢現在用不上等洛哥醒來也可能用上。她相信,洛哥肯定會有醒來的一天的。


    說了一會兒話,幾人走進病房看淩洛。而後趙天炮和周凱離開,李軍和秋季留了下來。


    第三天,就是他倆陪床。也是跟淩洛說著往事。


    ……


    ……


    日複一日,淩洛的病床前從來沒斷過人。


    程英是家鄉的迴憶,秋季是大學四年的迴憶,陳琳琳白靈等人是濱海的迴憶,石虎等人是原天的迴憶。


    就這樣,迴憶著淩洛的半生。


    一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醒。


    沒有人放棄,沒有人氣餒,隨著迴憶越多仿佛迴到了那些快樂的日子裏。想著過去都覺得淩洛隨時可以醒過來。


    住院費真不是問題,每當需要續費的時候,石虎等人搶著付費。


    陳琳琳很欣慰,患難之中才能見真情,這些朋友一直不離不棄始終守著洛哥,這才是真正的友誼。如果他醒來,肯定會心一笑的。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個月。


    現在沒有分班陪床,有事情的出去辦事,沒事的留了下來。賈鵬在附近租了幾間房子供人休息。


    秋季放下了唐城那邊的所有事情,這些日子一刻沒有離開過原天,幾乎整天都在病床前。


    又想到了很多事,甜蜜或苦澀,都值得迴味。她發現,有些記憶明明已經記不清了,但一挖下去,如同噴水之泉紛紛湧了出來。


    一件又一件,竟然連接了整個大學四年。原來那些日子裏兩人經曆了那麽多。


    秋季過後是冬季,十二月中旬,下起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第一場雪下的很是壯觀,六瓣雪花紛紛揚揚飄落於人間,將這座城市染成一抹白色。


    白色,象征著純潔,又象征著公正。


    秋季打開窗子,讓一些新鮮而又濕意的空氣吹了進來,一些雪花不自覺的降落於病房。


    這段時間淩洛的臉上略有血色,大夫說這是轉好的征兆。


    秋季的心情很美好,看著淩洛輕輕的哼唱起來歌謠。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愉快的歌手,我們坐在高高的穀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歌聲隨風飄蕩而出,秋季的思緒迴到了那個校園。


    淩洛曾經跟她說過,這首歌是媽媽唱給他聽的。而小時候也正是那樣,坐在穀堆旁邊,聽媽媽講著那些故事。


    所以,他隻會唱那一首歌,也喜歡唱那一首歌。


    秋季知道淩洛的母親已經過世,她在想,九泉之下的老人家一定會保佑兒子,讓他早點醒過來的。


    一遍又一遍的唱著,秋季越唱越激動,歌聲也越來越響亮。


    而這時,她清楚的看到,淩洛的右手食指輕微的動了一下。


    這一刻,秋季淚如雨下。


    撒腿跑了出去,告訴大夫,淩洛的手動了,告訴朋友們,他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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