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有間書房,房子裏擺滿了不少東西,以前這些都是裝在一個帶鎖的櫃子裏。有條件以後轉移到了這裏,房間的鑰匙隻有他一個人有,不讓別人進來。


    有時候,他喜歡來這裏翻看著那些書文具玩具等等,每一樣都有關於以前的記憶,關於她的記憶。


    初中時候,高倩的座位在他斜前上,上課時他基本上不看講台,看到是那個身影。短發,瘦弱,讓人覺得有些憐惜。


    那時候他已經發育了起來,個頭比高倩高,再也不是流著鼻涕在她身後的跟屁蟲,而是建立起一個幫派的小頭頭。


    因為這事,高倩不止一次說過他。如果再不好好學習,再打架鬥毆,再也不搭理他了。


    石虎很倔,說愛搭理不搭理?誰稀罕啊?盡管有些收斂但兄弟出了事依然大打出手。


    每次打完,不管受沒受傷,都把自己的自行車紮破胎。而後扮著委屈求高倩載著他,並且讓她為自己保密不能告訴他爸。


    高倩無奈,一次次做著救世主。


    石虎的表達方式很特別,如果是別人對自己心儀的女孩可能會送送花巧克力甜言蜜語什麽的。而他向來不會弄這些,經常出言不遜直接頂撞高倩,有時候甚至做一些惡作劇嚇唬她。


    可是每次他都以失敗告終,說也說不過,膽子也沒她的大,最後好像都被自己嚇到。


    不過他很喜歡這樣,被她注意,被她重視,特有種成就感。


    課間十分鍾,石虎再次耍出小伎倆,溜到高倩的座位後戲弄她,說著一些討厭的話。


    很奇怪,那次高倩竟然沒反抗沒辯解,隻是呆呆的看著講台一語不發。快上課時,她猛然迴頭。那種眼神,石虎記一輩子。


    貌似平靜的眼中泛著點點淚花,有不舍,有怨恨,有留戀,有掙紮。


    石虎整個人蒙了,聽到上課鈴聲響起,麻木的迴到自己座位,而後茫然的看著那個背影。


    他至今依然非常清晰的記得,那是初三學期的一節語文課。很深刻,因為語文老師曾經打過他。


    上了十分鍾,老師被人叫了出去。而後,那個背影站起身收拾書桌,把所有的書本裝進了書包。


    什麽都沒有留下。


    她背起書包上了講台,對著大家鞠了一躬而後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高倩沒有看他一眼。


    老師說,她轉學了,高虎傻了,愣了好久而後趴在桌子上哭成了傻逼。


    他恨過高倩,為什麽轉學這麽大的事情就不能跟他說一聲?為什麽臨走的時候就不能看他一眼?為什麽不給他一個送別的機會?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份恨意早已消散,反而轉化成了深深的思念。


    石虎喜歡唱《捉泥鰍》,因為小時候他們一起唱著這首歌捉過泥鰍。他喜歡一個人騎著自行車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因為會想起後座上的那位姑娘。他還喜歡迴到老家的西山坡上,因為兩個人一起看過夕陽。


    石虎不喜歡辯解,因為她不喜歡。他不喜歡打架,因為她說過,那樣再也不搭理他了。他不喜歡在混凝土澆灌的城市,因為沒有關於她的迴憶。


    他的喜歡和不喜歡,都與她有關。


    ……


    ……


    高倩住在一個中檔小區,買了一棟兩室的房子一個人生活。她很會享受生活,也很會生活。


    她喜歡買菜做飯,喜歡喝咖妃聽音樂,喜歡閱讀看電影。


    生活過得平淡而充實,除了上班就是那些愛好,自得其樂。


    那次轉學似乎改變了她的性格,到了一個陌生地方麵對著一些陌生人。或善意或歹意,她總會保持一顆提防的心態,不敢也不想融入到一個新的環境。


    以前,總有一個男孩有事沒事跟她臭屁,見著很煩見不到又很想。而再想找那個男孩卻怎麽都找不到,即使出現幾個追求者在她看來也隻是蒼蠅而已,隻會整天在耳邊嗡嗡作響煩的要命。


    她不孤僻,好安靜,所以那時候總是一個人靜靜的發呆,思緒會飄向遙遠的地方,落在某個人傻傻的臉上。


    後來上了高中,讀了大學。性子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外人看來她還是一個傲慢冷清的公主,尤其給男孩的感覺更是這樣。


    所以,她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別人。她覺得她的喜歡已經用過了,很難再用在別人的身上。


    畢業以後,父親突然決定要迴到原天。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髒砰砰直跳,那是久違的悸動。


    就這樣,她迴來了,找了一個穩定的工作。她不喜歡在職場拚殺做個女強人,隻喜歡安安靜靜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大哥曾經帶過來他的消息,說他讀了一個野雞大學,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手。當時她內心是相當鄙視的,心想這麽多年了還是那個樣子。


    大哥還說他爸現在發達了,他是有名的闊少,整天吃喝玩樂,但是對女人好像沒什麽興趣,至今沒有傳出跟誰有緋聞,據那個圈子的小道消息,他可能還是個處男。


    高倩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內心中隱隱有所期待。


    後來大哥又說了,他說會找機會見見她。高倩當時很緊張,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再見會是什麽樣子,將會有什麽感覺,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那個他嗎?


    等了好久,他依然沒有找上門,高倩覺得他可能忘了自己。


    但是驚喜卻在一個偶然出現了,那天她鬼使神差的去了酒吧,然後竟然看見了他。事實上從進去以後就看見他像個耗子一樣躲著她。那時,高倩背對著石虎笑了。


    而後遇見了一個混賬,再然後他出現了。英雄救美的見麵方式確實不錯,隻是這個英雄挫了點,被人直接撂倒。後來一個挺英俊的小夥出現了,貌似他朋友。最後就是一場一挑六的大戲。


    整個過程,高倩都在一個角落裏觀看。他當時確實很挫,但是很勇猛。


    她覺得,他沒有變,還是那個他。


    隻是,為什麽還不出現?


    下午三點半,高倩開著車去上班,她在高速路上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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