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初時分。


    翁雋鼎正在焦慮不安時,陳文祺疲憊不堪的返迴了縣衙。翁雋鼎連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包袱,關心地說道:


    “一夜沒睡吧?先去洗一下,再吃點東西睡上一覺,有何事情咱們午後再說。”


    陳文祺點點頭說道:“吃就不必了,我去小憩一會兒。”


    翁雋鼎知他疲倦至極,便陪他來到客舍,待他上床後替他帶上房門,然後叫來一個壯班衙役在門外守候,不準閑雜人等和禽畜到此喧鬧。


    大約睡了一個時辰,陳文祺打開房門,看見一人站在門外,一問方知是翁雋鼎的安排,感動之餘又無奈他忒過細心。


    他讓衙役將翁大人還有解珀、仇森請來,說是有話要說。


    不一會,三人齊至,陳文祺自解珀手中要來那片布條,解開包袱拿出一件藏青色罩甲,兩下相比,顏色竟是一般無二。


    “陳年兄,這件罩甲是……”翁雋鼎問道。


    “在郭喜來家中找到的。”陳文祺淡淡地說道。


    “這麽說,轉移孫二屍體之人是郭喜來?”


    陳文祺又自包袱裏拿出一件粉紅色襦裙,說道:“這個也是在郭喜來家中找到的。”


    “郭喜來又沒有女人,家裏哪來女人的衣物?”翁雋鼎不解地問道。


    “我在村裏問過幾個人,有人記得魏聆儀曾經穿過這種顏色的襦裙。”


    “郭喜來的家裏有魏聆儀的裙子?對了,一定是郭喜來與魏聆儀勾搭成奸,被孫二捉奸在床,怕奸情敗露,於是便殺死了孫二。有動機,有物證,郭喜來有重大嫌疑。”翁雋鼎於是推理。


    “大人,這把釘錘上也有一個線索。”解珀舉起釘錘說道。


    “什麽線索?”


    “大人請看——”解珀用手指著錘柄前端接近釘錘的地方。


    陳文祺、翁雋鼎低頭一看,上麵刻有黃豆大小的四個字:月日佳雨。


    “月日佳雨,什麽意思?”仇森自語道。


    “小的昨天迴來,將釘錘上的汙跡洗淨,發現了這幾個字,卻不知這是什麽意思?”解珀說道。


    “必是它的主人做的暗記。棺材中既然留下了郭喜來撕破的布條,這把釘錘想必也是郭喜來遺落下來的。與其在這裏毫無頭緒的猜想,不如去會會這個郭喜來再說,陳年兄你看如何?”翁雋鼎提議。


    陳文祺點點頭:“也好。”


    公堂側邊有幾間耳房,是開堂問案時控、辯、證各方臨時憩息之所。仇森將郭喜來帶到其中一間房裏,讓他坐在事先擺放在房中間的椅子上。


    郭喜來不知要對他如何,愁眉苦臉地問道:“這位官爺,您們要做什麽?”


    “要做什麽?等一下就知道了。”仇森冷冰冰地答道。


    仇森的話剛說完,陳文祺與翁雋鼎雙雙走進來,坐在唯一一張桌子的後麵。翁雋鼎沉聲問道:“郭喜來,知道為何將你帶到縣衙來?”


    郭喜來帶著哭腔答道:“知道,為了孫二的事情。大人,他是怎麽死的小人真不知道,請大人明察。”說完從椅子上溜下來,雙膝跪地,向兩人跟前挪動。


    “起來,坐迴椅子上去。老老實實地迴話,若有半點虛假,決不輕饒。”翁雋鼎喝道。


    郭喜來一愣,慢慢站起來,迴到椅子上坐下,說道:


    “大人,您想知道什麽?隻要小人知道的,保證半點也不隱瞞。”


    “好。我問你,孫二的屍體在哪兒?”


    郭喜來似乎不解,反問道:“孫二的屍體?不是埋在亂葬崗了嗎?”


    “先前的確是埋在了亂葬崗,後來有人又將他埋到另外的地方去了,難道你不知道?”翁雋鼎反問。


    郭喜來一臉驚奇的神色,說道:“埋到另外的地方?為什麽?誰將他埋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哼哼,裝聾作啞。我在問你,你倒來問我?”翁雋鼎拍了一下桌子,厲聲說道。


    “大人,小人的確不知道啊。”郭喜來攤開雙手,一臉的無辜。


    “看樣子你是決意不肯說真話了?”陳文祺俯身從包袱裏取出一件藏青色罩甲,舉到郭喜來眼前,問道:“這件罩甲你可認識?”


    郭喜來看了一陣,說道:“認識,這是我的衣服啊。咦,它不是放在我的家裏嗎?為何在大人您手上?”


    陳文祺也不解釋,將罩甲抖開,指著下擺一個大豁口,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郭喜來一看,頓時麵色一變,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是……這是……”


    “說,這是什麽?”翁雋鼎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聲。


    “我……我說,這是翻……翻窗不小心掛破的。”郭喜來頭上開始冒汗。


    “翻窗?翻哪個地方的窗?”翁雋鼎不容他多想,緊緊追問。


    郭喜來低著頭沒有迴答。


    陳文祺又取出掛在孫二棺材中的布條,問道:“這個你可認識?”


    郭喜來搖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你的衣服有豁口,棺材裏麵剛好有這片布條,你說怎麽這麽巧?”翁雋鼎問道。


    “這個小人怎麽知道?”郭喜來委屈的說。他盯著衣服和布條看了一陣,似乎有所發現,急忙說道:“大人您看,如果這布條是從我這衣服上撕落的,它們的形狀應該是一樣的,可這……”


    “可這形狀不一樣是吧?”翁雋鼎截住郭喜來,說道:“這就是你的狡詐之處。為怕別人發現,你就將掛破的地方再扯下一塊,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說是不是?”


    “不是,大人,一開始就是這樣,小人不敢撒謊。”


    “證物就在眼前,你還敢嘴硬?莫非你要逼著本縣用刑才肯招認?”


    “大人,小人真的沒有撒謊。”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再讓你看件東西。”陳文祺說完,打開包袱,露出一件粉紅色襦裙,“郭喜來,你一個大男人,該不會穿這種女人的裙子吧?說,魏聆儀的裙子為何放在你的家裏?”


    郭喜來一見,知道事情敗露,頓時癱軟在地,連聲說道:“小人願招,小人全招。”


    “起來,慢慢說。”翁雋鼎喝道。


    郭喜來坐迴原位,開始招供:


    那是前年八月的一天——


    吃罷午飯,郭喜來來到村頭自家的高粱地裏。一個人幹活倍感寂寞,他漫不經心地用鋤頭刨土除草,時不時向不遠處的大路上張望,不為別的,就想看看有沒有陌生女子經過,順帶飽飽眼福。活了三十年還沒碰過女人,郭喜來內心充滿了對女人的渴望。


    忽然,如他所願,遠處走來一男一女,不多時就到了跟前。


    “大哥,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霍家莊的村子?”那女子走近郭喜來問道。


    郭喜來一聽,這哪是人在說話?簡直是百靈在唱歌。問話的女人風姿綽約,嫋嫋婷婷,隻把個單身漢看的半身**,連人家問話都忘了迴答。直到那女子又問了一句,郭喜來才如夢方醒,連忙答道:“有,就在前麵不遠,距咱們村有兩三裏地的樣子。”


    那女子與同行的男人對望了一眼,男人問道:“請問大哥,你們村可有空著的房屋要租?”


    “你們是要……”


    “哦,我們夫妻是做小買賣的,想在這兒租間房子暫住。”


    郭喜來一聽,這兩人竟然想租房子,頓時喜出望外(他也不想想這女子已是名花有主),馬上熱情地向他們介紹,本村某戶有兩間閑置的房子,隻是破舊了些,而且有點偏僻,離村子有點遠。那男子一聽,似乎更加感興趣,馬上塞給他五文銅錢,請他帶路。意外來財,心裏美滋滋的,但轉念一想,不能讓眼前這位美人瞧不起,便借著推辭不收的機會,將銅錢轉手塞給那女子,順勢將她嬌嫩的柔荑捏了一把。


    那女子似嗔似羞的白了他一眼,躲到男子的身後。郭喜來咧嘴一笑,扛起鋤頭,熱情地將兩人帶到有空房的那戶人家。


    房主聽說有人租房,自然高興,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於是開了價錢,那男子也未還價,直接按房主的開價預付了一年的租金,當即入住。


    郭喜來因為那女子的原因,顯得十分的殷勤,除幫助他們收拾整理外,但凡他們缺少什麽東西,隻要自家有的,一律慷慨相送或相借,直把那對男女感動得連聲稱謝。


    自此之後,郭喜來有事無事總喜歡到這裏來轉轉,偶爾去他家小坐。那對男女初來乍到,遇有不便也總愛找郭喜來幫助。兩人也許對郭喜來的“醉翁之意”心知肚明,便有意“投其所好”,但凡有事找他,多由那女子出麵。郭喜來自然是滿心歡喜,巴不得他們時常有“不便”之處。如此一來二往,那女子讓郭喜來夢縈魂繞、魂不守舍,單純的“飽眼福”已不足以滿足他對她生理上的渴求。


    這一日黃昏,郭喜來正在家裏百無聊賴,心裏想著魏聆儀(經過多次接觸,他已知那女子名叫魏聆儀、男子名叫孫二),也懶得生火做飯。


    “喜來哥在家嗎?”


    門外傳來魏聆儀的聲音,郭喜來一聽,馬上喜不自禁地跳起來,將魏聆儀迎進屋裏,忙不迭地端來凳子請魏聆儀坐下,就要搬來柴火為她燒水喝。


    魏聆儀“咯咯”地笑了幾聲,說道:“喜來哥你別忙活了,我來你家借個東西就走。”


    郭喜來停住手問道;“借什麽東西?妹子來借,隻要是我家有的都沒問題。”


    魏聆儀嫣然一笑:“手提燈籠,你家有嗎。”


    “手提燈籠?難道妹子夜裏要出門?黑燈瞎火的多不方便,要不要我陪你去?”


    魏聆儀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嬌笑著問道:“到底有沒有嘛?”


    “有,有。隻是很久沒用,在閣樓上放著呢。我這就上樓給妹子拿去。”郭喜來生怕魏聆儀一不高興走了,趕快說道。他自外麵搬來梯子,爬到閣樓上,將手提燈籠找出來,走到閣樓口,正巧魏聆儀站在梯子下麵向上張望。九、十月的天氣還不很涼,魏聆儀穿戴單薄,從上往下看去,半抹酥胸隱約可見,郭喜來頓時口幹舌燥,幾乎不能自已。他心念一動,對魏聆儀說道:


    “請妹子幫忙扶一下梯子,我提著燈籠怕踩不穩。”


    魏聆儀不知他要使壞,連忙雙手扶住梯子,口中直叫“小心、小心”。郭喜來下到離地不高的時候,突然身子一歪,從梯子上摔了下來,直接將魏聆儀壓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魏聆儀在下麵開始推他,他才意猶未盡的慢慢爬起身來,順便將魏聆儀豐腴的胸部捏了一下。


    魏聆儀翻身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似怒似嗔地說了一句:“你這人,摔倒了還忘不了占人家的便宜。”


    郭喜來見她並不惱怒,再也顧不得許多,一彎腰將魏聆儀橫抱在懷中,小跑般地進到裏屋,將她往床上一放,就要寬衣解帶。魏聆儀將他的雙手推開,迅速翻身坐起。正當郭喜來錯愕之際,魏聆儀輕輕打了他一巴掌,低聲說道:“今日不行,出來太久了,如被他尋來撞見,反為不美。”


    郭喜來一聽,頓時筋骨酥軟,連忙問道:“那要什麽時候?明日來好麽?”


    魏聆儀搖搖頭,說道:“明日不行,‘他’有時夜裏要出去,那個時候,你就到我家來。”


    自那以後,郭喜來有事無事就在魏聆儀家轉悠,隻要看到孫二獨自出門,便溜進屋裏,與魏聆儀苟且一番。當然,為此他也須好吃、好穿、好用的滿足魏聆儀,二人均各得其所。


    一天夜裏,孫二提燈籠出了門,郭喜來迫不及待地溜進了房內,正抱著魏聆儀調笑之際,忽聽大門有響動,原來是孫二去而複返。這一下將郭喜來嚇得魂不附體,幸好尚未脫去衣服,急忙翻窗而出,慌亂之中被一枚釘子掛住罩甲,欲走不能。此時孫二已經進屋,郭喜來一咬牙,將罩甲猛地一扯,才有驚無險的跑迴了家。


    雖然驚嚇一場,郭喜來卻未就此收手,魏聆儀也未將此當做什麽大事,反正該怎樣還怎樣,二人繼續“各得其所”。


    去年秋日的一天,孫二租住的“家”大門緊鎖。一天沒有見到魏聆儀,郭喜來心裏有些空落落的,直到傍晚炊煙四起的時候,在不遠處轉悠的郭喜來才見孫二、魏聆儀雙雙歸來。魏聆儀左手提了一掛肉,挽在右手的籃子裏麵不知裝了些什麽;孫二則提著一壺酒和兩條魚。兩人似乎很著急,走得很快,迴到家裏就關上大門。


    若是往日,看見他們提著魚肉迴來,郭喜來一定要腆著老臉吃一頓“嗟來之食”。但自從與魏聆儀有“那事兒”之後,郭喜來總是盡可能的避免與孫二碰麵。今日見他們提著豐盛的酒菜迴來,心想這兩夫妻今晚一定是一頓大吃大喝,然後……郭喜來雖然心底泛酸,卻也知道今晚自己“沒戲”,於是耷拉著腦袋沒精打彩地迴到自己的家。


    吃罷晚飯,郭喜來草草洗了便上床歇息。因一顆心始終放在魏聆儀身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咬牙起床穿衣,又轉迴孫二租住的地方,盤算著好似無意間碰到一般去他家坐坐,哪怕不能與魏聆儀親熱,瞧她一眼總是聊勝於無。


    待到走近孫家大門,郭喜來驚奇地發現大門如白天一樣掛著一把鎖。郭喜來心想,這兩口子剛從外麵迴來,一轉眼又會到哪裏去?他似吃慣了嘴的貓兒一般,始終放不下那口“腥”,便決定躲在附近等他們迴來。誰知一等就是兩個更次,到了三更還不見他們夫妻的人影。郭喜來再也熬不下去,隻好一步三迴頭地迴家睡覺去了。


    這一晚郭喜來沒睡踏實,迷迷糊糊間睜眼一看,天已蒙蒙亮,他連忙起來,披著衣服往村西趕,要看魏聆儀迴家沒有。未到門前,便聽到魏聆儀在屋裏又是笑又是唱的。郭喜來心想你總算迴來了,什麽事情這麽高興?一早就在屋裏唱歌?他趕到屋前,趴著窗子朝裏一望,隻見孫二躺在床上似乎還沒睡醒,便輕聲喊魏聆儀,想將她喊出來,不料魏聆儀充耳不聞。郭喜來憋了一天一晚,又見孫二睡熟,便大著膽子推開門走進屋內,一把抱住魏聆儀就要親熱。不曾想任他如何摟抱,魏聆儀仍然又笑又跳,完全沒了往日那種欲拒還迎的撩人姿態。郭喜來這才感覺不大對頭:這個女人今日有些異常。這麽一想,欲念全消。他鬆開魏聆儀再去看孫二,才發現孫二已經死去多時。郭喜來頓時覺得背脊發涼,連忙衝出門一路叫喊,才驚動了村子裏的老少爺們……


    “至於這件裙子,是小人為討魏聆儀歡心,去縣城給她買了一件新裙子,叫她來我家拿去。她看後非常喜歡,就在我家將那件新裙子換上,臨走的時候忘了拿走這件,後來她要了一次,我……我沒還給她。”郭喜來最後說道。


    “就這些?”聽完郭喜來的交待,翁雋鼎問道。


    “就這麽多,如有半點隱瞞,任憑大人發落。”郭喜來一改緊張畏縮的神情,說話利索了許多。


    “孫二真不是你害的?”


    “大人,小人真的沒有害他。”


    “你既沒有害死孫二,為何暗中將他的屍體轉移?”


    “大人,小人真的沒有,小人要那死鬼的屍體作甚?”郭喜來急忙否認。


    “你要他當然沒有用,你是擔心他的屍體將你供了出來,所以你就挖出轉移了。”


    “大人,您說的話小人一點都不明白。”郭喜來茫然說道。


    “好,我這就讓你明白。你與魏聆儀勾搭成奸以後,便經常在他家附近轉悠,相機與她幽會。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轉的次數多了,引起了孫二的懷疑。這一日,孫二見你又在他家附近,便假裝出門辦事,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進了他的家門。正當你與魏聆儀在床上鬼混的時候,孫二悄悄返迴,將你抓了個正著。你又驚又怕,於是假裝認錯,在孫二不提防的時候,突然將他殺死。孫二下葬之後,你怕官府有朝一日開棺驗屍,罪行敗露,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將他的屍體挖出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埋葬。迴家之後,才知衣服不知在什麽地方掛破。因村裏人都知你有這麽一件衣服,若是官府追查不見,等於是不打自招,故此你將豁口再一次扯大,以掩人耳目。這下你明白了吧?”


    “大人,冤枉,小人的確沒有殺他。”


    翁雋鼎怒極反笑:“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肯招認了。來人,升堂。”


    這時,陳文祺暗中拉了拉翁雋鼎的衣袖,輕輕地搖了搖頭。翁雋鼎會意,又改口道:“仇森,將他押迴原處好生看管,本縣擇日升堂再審。”


    等仇森一走,翁雋鼎迫不及待地問道:“陳年兄,郭喜來殺害孫二無可置疑,為何不讓升堂斷了此案?”


    陳文祺若有所思地說道:“表麵看,無論是捉奸在床還是要與魏聆儀長相廝守,郭喜來的確有除去孫二的動機,棺木中的布條也可構成郭喜來盜屍的證據。但憑此結案尚嫌倉促,其中還有疑點未能查清。比如,若是郭喜來被捉奸因此殺了孫二,為何半年多來任憑魏聆儀到處亂跑,難道他不怕魏聆儀告發?你可能會說魏聆儀心智失常,但郭喜來畢竟做賊心虛,就不怕魏聆儀故意裝瘋?還有,釘錘究竟是誰落下的?孫二的屍體究竟在什麽地方,這些疑點不查明,此案便不能了結。”


    “這布條明明就是他那罩甲上撕下來的呀,若不是郭喜來轉移的屍體,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也正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之處。”陳文祺緊皺眉頭,喃喃地說道。


    正在二人毫無頭緒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雲非煙一步跨了進來。


    “煙妹,你怎麽到前麵來了?”翁雋鼎驚詫地問道。


    雲非煙先向陳文祺打過招唿,然後笑著迴答夫君的話:“來請兩位大人呀。午飯已經是熱了涼、涼了熱,雁兒請你們幾次都請不動,沒辦法,賤妾隻好親自來請了。”


    “嗬嗬,該死,該死。走,吃飯去。”陳文祺大笑,將雙手上的罩甲和布條往包袱中一塞,就要起身。


    “呃,等等。陳公子這是要補衣服?俗話說,男做女工,至中不中。不行,不行,楊妹妹不在這兒,拿來我幫你補。”雲非煙突然發現陳文祺拿著破衣服,連忙要幫助縫補,順便開了一句玩笑。


    陳文祺臉一紅,忙說:“不是,不是。這是盜墓人留下的證物。我與翁年兄正在對比呢。”


    “對比?”雲非煙接下來一番話,又使他們對案情的分析迴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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