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大這麽爽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米珍珠暗裏鬆了一口氣,她沒有急著再說話,等候著自己恢複自由。


    捆著的繩子被解開後,米珍珠活動了一下身體,她揉著被勒得青紫的手,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繼續向黑老大提著要求:“黑老大,其實你說的那些事,跟我那個同伴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打算從這裏離開,你看能不能把他也放了,讓我們見見麵?”


    她裝出一副對陳晨一往情深的樣子說:“他隻是我的男朋友,要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心情不好了,黑老大,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聽到她這麽說,黑老大不知道為什麽心竟然又一次軟了下來,他無奈地說:“你這個小姑娘,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我答應讓你們見麵,還請你們吃飯,不過你答應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呀!”


    米珍珠連忙點頭:“太好了,黑老大,放心吧,隻要他沒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看著米珍珠雀躍的樣子,黑老大心情也很高興,甚至黑老大還在心裏幻想,是不是可以利用米珍珠和陳晨,先幫自己到司法醫院去除掉袁新野,然後再打聽出他們幕後指使的人後,想辦法瞞住徐家老夫人,隻把元兇交給他們處置,而這兩個人留在黑風幫裏使用。


    不一會,農場食堂裏就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這些菜都是農場裏自種自收的,又特地宰殺了一隻肥羊,掛在一邊用炭火燒烤著,陣陣香氣傳來,令人食指大動。


    陳晨也已經被放了出來,隻不過黑老大還是多了個心眼,在安排他們就座的時候,讓幾個手下把米珍珠和陳晨各自圍在一邊,不讓他們坐在一起,不過看著對方都沒事,米珍珠和陳晨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下,順從地按照黑老大的意思坐在了餐桌邊。


    米珍珠的手看似無意地放在了桌子上,趁著黑風幫的那些爪牙大唿小叫,說今天有烤全羊打牙祭,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隻肥羊身上時,她又開始敲擊起桌子,向陳晨傳遞著訊息。


    “假裝服從,先吃飽了以後,找機會動手。”這是米珍珠在說。


    “收到,先控製最大的,減少戰鬥時間。”陳晨迴應米珍珠。


    “等會看我眼色,一起行動。”米珍珠又一次敲擊著告訴陳晨。


    陳晨沒有再用摩斯電碼,隻是看似無意地點了點頭,動作很小,除了米珍珠外,其他人都沒注意到。


    這時候,有個黑風幫的手下叫了起來:“老大,今天難得這麽好的菜,能不能喝點酒呀?”


    黑老大轉過頭來望著米珍珠,笑嘻嘻地問:“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會不會喝酒呀?我們農場自己泡的酒,很不錯的喲?”


    米珍珠露出調皮的笑容,然後嬌嗔地說道:“黑老大,我和我男朋友酒量都不行,不過看在黑老大這麽熱情的麵子上,那就喝點吧,算是慶祝我們合作吧。”


    “男朋友?”聽到這個從來不知道的稱謂,陳晨心裏愣了一下,不過機靈的他表麵上一點也沒露出驚異的神情,他從米珍珠的話裏已經猜到,一定是那個什麽黑老大在審問米珍珠的時候,被這個丫頭迷惑住了,騙取到他的信任,然後想辦法脫身。


    米珍珠看也沒往陳晨那邊看一眼,她相信以自己和陳晨的默契,自己假裝與他是戀人這件事,陳晨一定不會露出任何馬腳,從而導致計劃穿幫。


    聽到米珍珠說可以喝點酒,黑老大的興致也來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基本上都躲在農場裏,像隻縮頭烏龜一般,吃飯睡覺都因為有太多的心事,而吃不下睡不好,難得今天能夠說服米珍珠和陳晨與自己合作,他也一掃往日的陰霾,高聲大叫:“拿酒來,今天我們好好喝一場!”


    黑風幫下麵的嘍羅們,並不是原來的那些,自從上次黑老大從市裏搬到郊區的農場來,原來的那些已經作鳥獸散了,這些是小四又重新招來的,沒有經曆過黑風幫輝煌的時候,卻是在黑風幫最落難的時候來的,也難得有機會大吃大喝,今天有吃的又有喝的,早就高興得姓啥都不知道了。


    羊烤熟了,農場的廚師讓大家圍坐到烤爐邊上,邊烤邊用刀把羊肉片下來吃,這樣的吃法才更香,大夥都圍了過去,也沒人發現米珍珠和陳晨趁機坐在了一起。


    黑老大叫手下取來幾個土碗,叫他們把農場自己泡製的果酒分別倒在碗裏,確實在這種地方,又是吃烤全羊這種形式的食物,用碗來喝酒,再合適不過了。


    米珍珠和陳晨從來沒有這樣吃過東西,兩個年輕人竟然不顧自己還身處險境,也興高采烈地跟著吃和喝起來,在一片吵吵嚷嚷聲中,他們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拿著特製的小刀,想吃羊身上的哪一塊,就自己拿刀割下來,就用手拿著吃,不時喝上幾口甘甜的果酒,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大家都吃得十分開心。


    黑老大也跟著大家吃得很香,不過他心裏始終裝著事情,所以雖然端著碗跟大家一起喝酒,可他一直有所控製,注意自己不要喝太多,不過他看到米珍珠和陳晨兩人,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還是放心不少。


    在他想來,若是米珍珠和陳晨兩人有什麽陰謀詭計,想耍什麽花招的話,斷不會像現在這樣,跟著自己手下的兄弟們爭著搶著享用著這噴香的烤全羊,也不會抱著土碗大碗大碗地喝著酒,農場裏的這種自泡果酒,喝到嘴裏確實很甜,非常好喝,可這種酒後勁非常大,酒量再好的人,也容易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喝多了而醉倒。


    想到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徐老夫人交待辦的事順利完成了,再加上從現在的情形看,這兩個人完全有可能為自己所利用,黑老大越想越覺得很高興,本來他還一直注意著少喝點酒的,這下倒好,他也越喝越開懷,自己都數不清喝了幾碗。


    這時,陳晨輕輕地在米珍珠手上敲擊起來:“少喝點,保持清醒!”


    米珍珠喝得有點暈了,她頑皮地笑了笑,在陳晨手上迴敲:“我知道,不過從來沒有這樣吃過,真的很好玩。”


    陳晨趁人不注意,對著米珍珠翻了個白眼,又在好手上敲了起來:“還動手嗎?看你這樣子,不如就留在這裏吃喝玩樂好了。”


    米珍珠也翻了個白眼,沒迴話,不過她喝酒的頻率明顯減少了,隻是還有津津有味地吃著其他的菜,看到米珍珠這樣子,陳晨放心了,也跟著吃起其他的菜來。


    不一會,從農場地窖裏抬出來的一大桶酒竟然被喝了個幹幹淨淨,黑風幫好幾個人都表現出明顯的醉態,有些甚至坐在凳子上,想站起來都沒力氣,倒是黑老大還是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喝了那麽多酒,臉都沒紅一下。


    米珍珠的臉紅紅的,眼睛也亮亮的,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拿過紙巾擦了擦嘴,靠近陳晨低聲說了一句:“動手!”


    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身來,一左一右跳到黑老大身邊,他們手上拿著剛才用來切割羊肉的小刀,人才一到黑老大邊上,刀就已經抵在他的咽喉上了,黑老大一下就愣住了。


    米珍珠輕輕地對黑老大笑了笑,溫柔地對他說道:“黑老大,對不起了,謝謝你的款待,我們該走了,一飯之恩,我今天不殺你。”


    一股怒火從黑老大胸膛裏升起,他咬著牙齒恨聲說道:“小姑娘,原來我看走眼了,你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再看在場的其他人,都被他們的行動驚呆了,可惜個個都在酒肉的作用下,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再說那兩把刀雖然並不鋒利,可抵在老大的脖子上,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米珍珠和陳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米珍珠畢竟心軟,還是好聲好氣地對黑老大說:“黑老大,麻煩你送我們出去吧,另外叫你的手下把我們的槍還來,準備一部車,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你迴來。”


    黑老大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說話,他心裏為自己的大意懊惱不已,都怪自己急於想把他們招攬過來,才會答應放開他們,還和他們吃飽喝酒,黑老大在心裏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再好好和米珍珠談談,畢竟自己和他們隻不過是各為其主,沒有實際上的衝突。


    黑老大看看了自己的手下,叫了一個看上去還算清醒的手下,叫他去把剛才被自己收在房間裏的那兩隻槍拿來,再去把車開過來,那個手下答應了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對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兩把刀,黑老大倒沒怎麽放在心上,他顧慮的是米珍珠和陳晨的攻擊力,為防萬一,他還是保持著姿勢不動,隻是嘴裏開始說服起米珍珠來:“小姑娘,我真的欣賞你是難得的人才,所以才會對你這麽客氣,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衝突,難道真的沒機會合作嗎?我們黑風幫需要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米珍珠微笑著不說話,倒是陳晨開口說了一句:“我們不是你能請得起的。”


    這句話倒是說在了黑老大的痛處上,他有點黯然,不過還是不想放棄,對陳晨說:“我承認,現在的黑風幫確實困難,但我相信我們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極力拉攏你們的原因,隻要你們願意,黑風幫老二、老三的交椅,隨便你們坐!”


    這迴米珍珠大笑起來,她樂不可支地對黑老大說:“黑老大,你想錯了,我們對你這什麽老二、老三的交椅可沒興趣。”


    米珍珠的神情一下嚴肅起來:“我隻能告訴你,我們的命是別人給的,所以隻能拿命去還給那個人,你就別再勸了,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聽到她這麽說,黑老大死心了,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默默地坐著,不過他心裏還是在思考著,如何才能再次控製局麵。


    這時,黑老大的手下迴來了,手裏捧著米珍珠和陳晨的槍,其實他一邊走一邊就在想要不要開槍把米珍珠和陳晨打死,好把老大救下來,可對於這兩支槍,他弄了半天不會弄,再加上酒勁上湧,這個手下頭暈腦漲的,又怕萬一槍沒瞄準,誤把老大打死了,可不是好玩的,所以老老實實拿著槍迴來了。


    槍一到米珍珠和陳晨的手裏,兩個人更是如虎添翼,對黑風幫上下一幹人等,更是不放在心裏,押著黑老大就出了農場食堂的門,看也不看留在食堂裏,呆若木雞的那些蝦兵蟹將們。


    等到上了車,米珍珠讓黑老大親自開車,她和陳晨分坐在副駕駛和後座上,黑老大正要開車,一條人影突然躥了過來,擋在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黑老大的老婆,她手裏拿著黑老大的槍,對準了車上的米珍珠。


    黑老大的老婆手一直在抖,看樣子從來沒拿過槍,她臉上滿是驚慌,但卻還是努力保持著舉槍的姿勢,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放他下來,你們自己離開!”


    米珍珠沒說話,隻是把自己的槍慢慢抬高,頂住了黑老大的太陽穴,然後她看著黑老大的老婆,這一看米珍珠差點笑出聲來,黑老大的老婆隻知道拿槍比出一個姿勢,卻連保險都沒打開,不過米珍珠心裏對這個勇敢的女人充滿了敬意。


    米珍珠看著黑老大的老婆笑了起來,然後清晰地對她說:“嫂子,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老公的,隻是要他送我們出去,一會就讓他迴來,相信我,我說話算話。”


    黑老大臉上竟然流下兩行眼淚,他顫聲對自己的老婆說:“老婆,你讓開,沒事的,我一會就迴來。”


    聽到他們說的話,黑老大的老婆突然腳下一軟,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車上的三個人看著她的樣子,心裏都發酸起來。


    黑風幫其他的人都出來了,有兩個過去把黑老大的老婆扶了起來,讓到了一邊,黑老大一咬牙發動了汽車,緩緩從他們身邊經過,離開了農場。


    米珍珠把手裏的槍放了下來,她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低聲說了一句:“黑老大,別再弄你的黑風幫了,好好過日子吧,為了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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