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不知不覺吃了三個多鍾頭,兩個人邊吃邊聊,十分盡興,等到他們注意到天色不早時,時間已經是夜裏十點了。


    楊子看著雙眼發亮的倪曉美,想起她一直對自己情深意重,內心不免還是有些心神蕩漾,如果不是始終掛念著林珊珊,他想自己說不定就會迴應倪曉美的感情,從此與她攜手共進。


    與他麵對麵坐著的倪曉美絲毫不知道此時他心中所想,雖然對他感覺戀戀不舍的,可是她想起自己明天還有一個重大的儀式需要出席,還是強迫自己主動跟楊子話別。


    不過雖然楊子從來沒有明說過,倪曉美還是感覺得出楊子對自己付出的感情有些躲閃,聰明的她已經發現了,如果不是自己主動,楊子是不會主動約會她的,所以臨別之前,她還是狡黠地拿到了慕容醫生安排給楊子的預約時間表,按照上麵要求楊子應診的日期時間跟他訂下了三天之後的下一次會麵。


    這幾天,展飛集團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徐展飛的死訊已經正式從警方得到確認,與展飛集團有著切身利益的親戚們都集中到了徐家。


    每個人都向別人打聽著消息,又充當著消息的發布者,議論紛紛,如群龍無首般亂成一團,徐家客廳裏彌漫著山雨欲來的不安氣氛。


    徐老夫人一直稱病不出房門半步,徐老爺子也跟著她躲在房裏,對外麵那些親戚們不管不顧的,老兩口關起了門不知道在裏麵做些什麽。


    顧亞華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幾天她都沒睡好,眼睛也哭得紅紅的,徐展飛的死令她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愣愣地坐在客廳裏,比起那些親戚看上去更像個外人似的。


    她和徐展飛生了一兒一女,可這兩個孩子都在英國念大學,徐展飛剛失蹤的時候,怕影響孩子學習,一直瞞著沒說,現在落實了他的死訊才通知了兩個孩子,大概一時半會也趕不迴來,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隻有小姑徐展梅從聽到自己大哥的死訊後就異常亢奮,她竄進竄出地與親戚們仿佛在商量著什麽大事,隻聽得他們那邊一時間悄無聲息,一時間眾說紛紜,顧亞華無心過問這些,隻是沉浸在丈夫去世後的悲傷中,任由徐展梅和親戚們自由活動。


    她看了看牆上的鍾,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展飛的生前好友,也是他聘請的私人律師張方年早上打電話來,讓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等他到來,說有關於丈夫的事情要跟她商量,可是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張律師的蹤影。


    正在她覺得自己在快要徐展梅不時投過來的淩厲目光裏無所遁形,心神不寧坐立不安時,門鈴被摁響了,隨著傭人的通傳,張方年律師來了。


    看到一大家人都在,張律師並沒有顯露出意外的表情,他隻是彬彬有禮地向大家問了好後,禮貌卻又很堅決地要求把徐老爺子和徐老夫人都請到客廳來,因為接下來他要向大家宣讀徐展飛先生的遺囑。


    聽到張律師這樣說,在場的每個人眼神都集中到了他手裏拿著的一個信封上,徐老爺子和徐老夫人也在傭人的摻扶下出現在客廳裏。


    人到齊了,徐展梅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十分不耐煩地催促張律師趕緊把哥哥的遺囑向大家宣布,顧亞華還是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徐家老兩口互相依偎著坐在沙發上,悲切的等待著兒子最後的安排。


    “在宣讀之前,我作為遺囑的執行人,要向大家說明一下,這份遺囑是在徐展飛先生十分清靜,且沒有受到任何人脅迫的情況下,自行前往我的律師事務師進行簽署後,並與我一起前往公證處申請進行公證,因此,這份遺囑完全具備法律效力。”


    還沒有展開手上那個信封裏裝好的紙張,張律師就很嚴肅地向大家先說了上麵的幾句話,他的目光從客廳裏一幹人等的臉上掠過,有意無意多看了顧亞華幾眼後,落在了徐展梅的臉上。


    徐展梅被他好像提醒一樣的眼光看得有些狐疑起來,心裏對大哥會有什麽樣的安排再也沒了開始的自信,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用一貫惡劣的語氣催促著張律師:“快宣讀吧,少羅嗦,大家都等著呢。”


    張方年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慢慢拆開了手裏的信封,除了顧亞華還有徐家老兩口,其他人的唿吸都跟著他的動作輕了起來,生怕唿吸聲音粗重一些,信封裏的東西就會不翼而飛一樣。


    每個人都知道,事關自己利益以及展飛集團以後主人是誰的關鍵就在張方年律師此時手裏的那張普普通通的紙上,所有人包括原本漠不關心的顧亞華的眼光都落在了那上麵。


    展開紙張後,張方年一字一句地向在坐的人宣讀了這份遺囑:“遺囑,立遺囑人徐展飛,男,1958年12月生,已婚,育有一子一女,身份證號***************……”


    “……如我發生意外身亡或自然死亡,我名下財產處理如下:


    1、我所擁有展飛集團的百分之八十股份,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由夫人顧亞華繼承,百分之三十由兒子徐亦雷繼承,百分之三十由女兒徐亦雲繼承;


    2、由顧亞華任展飛集團總裁,負責展飛集團今後的經營發展工作;


    3、我名下現金共計有四十萬,分別存在銀行,交給父母作為養老費用;


    4、名下不動產由顧亞華和兒女共同繼承,分割比例為顧亞華占百分之四十,子女各占百分之三十。


    5、名下其他財物由顧亞華處置。……”


    聽完張律師宣讀遺囑後,在座的人都沉默起來,這是在意料之中的分配,隻有一個人血往上衝,忍不住暴跳如雷起來。


    徐展梅從頭至尾都豎起了耳朵在認真地聽,她首先發現的,是遺囑裏通篇都沒有提到她的名字,其次她發現哥哥把展飛集團的總裁位置交給了顧亞華,最後又發現哥哥把名下的股份、不動產、動產全部都分配給了父母和妻兒,一分也沒留給她這個自以為一直以來都在全心全意輔佐展飛集團的大功臣、徐展飛的親妹妹。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拍桌子就跳了起來,要求張律師停止執行這份她認為不是哥哥真實意願表達的所謂遺囑。


    徐展梅激動不已的叫囂著,連手都快指到了張律師的臉麵上,嘴裏除了說自己拒絕承認這份遺囑外,還開始對張律師和顧亞華之間的關係進行誹謗,說他們肯定早就勾搭成奸,一個鼻孔出氣。


    她惡毒地又指著顧亞華罵了起來:“顧亞華,你這個*肯定早就把張方年勾引上了,這份遺囑也是你們合起夥來偽造的吧?”


    仿佛客廳裏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一樣,麵無表情的徐老夫人扶著老伴的肩膀站起來後,一言不發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裏走,在她看來,這些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比起兒子的命來,算得了什麽?


    至於是媳婦還是孫子繼承了遺產她也不在意,反正他們都是一家人,誰拿了都是一樣的,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為兒子報仇,不讓兒子死不瞑目。


    對於女兒的潑鬧,徐老夫人更是不以為然,那個離經叛道丫頭就沒幹過一件好事,讓她鬧去吧,成不了大器的家夥。


    徐展梅還在指著顧亞華和張律師不幹不淨地辱罵著,完全不在意自己在親戚麵前是什麽形象。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到平空響起“劈……”的一聲脆響,接著是“哎喲……”一個女人的痛叫聲,還守在客廳裏的親戚們聽到這兩種聲音連續響起後,看到原本坐在沙發一端的顧亞華此時卻站在徐展梅身前,都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緊接著,徐展梅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指向顧亞華,又氣又急地說道:“你……你有種……顧亞華!你竟然敢打我?”


    大家這才知道,一向如兔子般膽小怕事的顧亞華居然伸手打了向來在徐家稱王稱霸的徐展梅,頓時一片嘩然。


    顧亞華一改往日的怯弱,不亢不卑地說了一句:“是的,是我打你,如果你覺得不服,大可以從這裏離開。”


    一屋子的人包括徐展梅自己都被她的舉動唬得目瞪口呆,不明白為什麽顧亞華忽然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隻有顧亞華自己知道,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為了這一天,她在徐家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委屈,承受了多少壓力。


    表麵上她對徐家上上下下恭恭順順,從上麵的兩個老人到下麵那個刁鑽刻薄的小姑,就連外麵那些所謂的親戚們都快騎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她一直在忍耐,一直在等待,因為時機不到,而展飛的性格又是那麽的多疑乖張,她深知道徐展飛被激怒之後的下場。


    可是此時,她已經成為展飛集團新的主人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對她發號施令,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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