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渝生的家到了,楊子的第一印象,這裏才進行過一次大掃除,連窗台和門框在他戴著手套摸上去都一塵不染。


    很奇怪的感覺,王渝生的衣著打扮並不是十分講究,也不是注意保持整潔的,可為什麽他家裏卻打掃得這麽幹淨?


    好像是察覺了楊子的疑問,王渝生發現他注意到自己家裏的清潔衛生後,鎮定自若地說:“昨天我才請家政公司清潔過,不然髒得住不下人。”


    楊子一邊觀察著他家裏的情況,一邊對他的說辭不置可否,迅速和海子對他的家展開了搜查工作。


    王渝生的家不大,六十多平方米大小的樣子,客廳就占了二十多平方米,另外因為在頂樓,客廳有一個陽台。


    楊子推開陽台門往外看了看,這個小區看上去入住率並不高,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鍾的樣子,卻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人影走動。


    另外他還注意到,從王渝生家陽台看出去,另外一邊就已經緊靠著一座不大的小山了,他家的這個單元在這個小區裏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僻,如果不發出太大的聲,並不一定會引起人的注意。


    王渝生也許是太累了,迴到家後就向楊子申請想迴房間休息,在楊子的首肯下,他輕輕地進了房間,沒關門,就那樣側臥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睡著了沒。


    屋子裏海子已經開始工作起來,對於客廳裏沙發、茶幾以及周圍的地板這些,一般都是勘察的重點,可以獲知很多有用的信息。


    隻不過如果真如王渝生所說,才請家政公司清潔過,現在來進行搜查的話,再有什麽痕跡都會遭到很大程度的破壞。


    幾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進行著地毯式搜查,從天花板到地板,再到牆麵,手裏能動用的工具全部都利用上了,可還是收效甚微。


    在把窗簾都拉上後,海子取出“魯米諾”一點一點地向地麵噴灑著,楊子緊跟著他拿著一盞紫光燈小心翼翼地照著。


    隻見在紫光燈的照射下,地麵上大片大片都是藍色的光反射出來,隻不過有些地方的光是快速閃現的,而有些地方的光是逐漸出現的,遺憾的是,這兩種光形成的時間都很接近。


    看到地上的藍光,海子欣喜若狂,差點激動地大叫出來:“有血!”


    楊子冷靜地觀察著,這要說是血跡未免太誇張了,痕跡的邊緣呈現的並不是不規則的形狀,而是略帶一些毛邊非常整齊的樣子。


    這種邊緣隻有一種解釋,地板上使用過帶漂白作用的清潔劑作過清潔,使用了抹布和拖布一類的工具。


    隻是楊子對兩種不同表現形式的藍光產生了一些懷疑,為什麽會有這種差異?如果是使用的同一種工具同一種清潔劑,造成的痕跡反射應該是一樣的。


    可是那會是血跡嗎?仇大福是在這裏被殺死然後分屍的嗎?這裏清洗得太幹淨了,是為了衛生還是另有目的?


    還有仇大福被發現的隻有煮熟的內髒,他的屍體呢?是被分成多大的碎塊?是不是同樣也被煮熟了?又被扔在了哪裏?


    這些現在都是謎呀,可偏偏卻一點線索也沒有,除了地麵上似像非像的這些藍光,此時海子倒是從地麵上勉強提取了一點點樣本,準備迴去檢測下,同時還把這些痕跡全部拍了下來,可有用嗎?


    這時,他們的搜查範圍擴大到了廚房和衛生間,這裏同樣也被清洗得非常幹淨,廚房的料理台、地上沒有一丁點食物的殘渣,真懷疑主人家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


    廚房裏有個冰凍室特大的冰箱,楊子伸手拉看檢查了一下,裏麵空空如也,中間的隔板被抽了出來,看不到冰凍東西以後留下的痕跡,看樣子也被洗過。


    整個房子都被大規模清洗過,連冰箱也被清洗過,如果說這裏沒發生過什麽,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依舊還是噴上魯米諾,很好,這裏麵的藍光呈現逐漸出現的反應,還是按照慣例提取標本,拍照……


    住在王渝生家對麵的郭鬆子今天在寫字的時候總覺得心情煩躁,碼不進去字,她又趴在了窗台上,遙遙向著對麵人家觀察著。


    突然她看到了兩個身穿警服的人正在對麵人家裏忙碌著,郭鬆子好奇心又一次被勾了起來,目不轉睛地向對麵望著。


    就在她往那邊窺視的時候,她發現,在王渝生家屋頂上,那一家三隻貓裏最小的那隻貓娃娃不知道為什麽獨自出現在那裏。


    盡管隔得很遠,可郭鬆子竟然和這隻貓對視在一起,那隻貓眼睛裏露出來的那是什麽神色呀?


    悲傷……難過……仇視……惡毒……它的眼神炯炯,緊緊地盯著郭鬆子這個方向,跟她的眼神對在一起,仿佛一個屈死的人,向她傳達著自己逆天的悲傷。


    郭鬆子被這隻貓的眼神嚇了一大跳,猛然向後退了一步,幾乎跌坐在地上,她扶著牆站穩後,強迫自己再向那隻貓看去,可是此時,那隻貓不見了。


    對麵人家的頂樓上,空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郭鬆子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然後再次撲到窗台,拚命地瞪大了眼睛再看過去,沒有,確實沒有。


    剛才跟她對視的那隻貓,仿佛從來就不曾存在似地,平空消失了……


    這時,她再一次看到,對麵人家裏,那兩個警察拉開了陽台的門,來到了陽台上,正在仔細地檢查著什麽。


    身處在臥室裏的王渝生一直沒睡著,楊子他們在外麵檢查了多久,他就被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折磨了多久。


    他的眼前一會出現黃杏兒的臉,一會出現女兒的笑容,過一會兒,他又仿佛看到了那天,那血腥的場麵。


    當楊子他們打電話通知他到警察局協助調查時,當他看到楊子時,王渝生有一種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老鼠一樣,被貓捉住了。


    盡管王渝生是從心底裏很冷靜輕鬆地看待這件事,可他知道該來的跑不了,不該來的始終不會來。


    對於這一天的到來,他做好了所有準備,唯一希望的就是這一天來得再晚一點,更晚一點。


    他雖然沒有出去親眼看著,可是他身上的其他感覺器官都調動起全部的精神在努力窺探著外麵的一切。


    他知道他們檢查了客廳的沙發、茶幾,他知道他們帶來了那種神奇的化學試劑,他知道他們噴灑在了地板上。


    他不知道那種試劑噴灑在地板上會是什麽反應,雖然忍不住好奇,可是他不敢去看,聽說是藍色的,泛著藍光。


    他又聽到他們檢查完了客廳然後去了廚房,聽到他們在爐灶之上到處摸索,聽到他們打開了冰箱,那裏忘了清洗了。


    他們又去了衛生間,檢查著牆壁地麵,還有浴缸,他們把那個試劑噴得到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好像是鐵生了鏽的味道。


    現在他們拉開了陽台,他微微皺了一點眉頭,最後那天那幾隻貓吃完東西後自己有沒有把給貓喂食的一次性飯碗收起來?


    唉,怎麽就忘記了?他不由暗暗責怪自己,任憑怎麽迴憶也想不起來,那些一次性飯碗是不是已經被他收拾起來扔到了垃圾堆裏。


    躺在自己床上假寐的王渝生,突然覺得房間裏有一個活的東西,他感覺到了那個東西發出來的氣息。


    他一個激靈,渾身上下都覺得汗毛倒豎,憑感覺他知道那個東西就在他床前的地上,可是他不敢睜眼看,他心裏升起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股氣息陰森森地直逼胸臆,令王渝生隻能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他迴來了。


    他仿佛聽到了他發自地獄的聲音,嘶啞痛苦,帶著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喘不過氣的感覺。


    “哥……”


    “哥……,好冷呀……”


    “哥……下來陪我……來呀……”


    仿佛被夢魘住一般,王渝生的腦海裏紛紛亂亂地出現了小時候他與仇大福一起成長一起玩耍的場麵。


    他很想伸出手去拉住仇大福,想跟他重新開始,再續兄弟情,可他此時卻怎麽也動彈不了。


    王渝生在房間裏無聲地掙紮著,床單上被他流出的冷汗浸濕了,更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哥……來呀……”


    “哥……我在等你……”


    這聲音又一次響起,絕望恐懼卻又攝人心魄,令王渝生的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他知道他的報應到了。


    終於在一陣頑強地掙紮中,王渝生猛地睜開了眼睛,幾乎在他睜開眼睛的同一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一隻黑白花色的貓。


    那隻貓動作敏捷地從他麵前一掠而過,一下子就跳上了窗戶,還沒等他仔細看就從窗口消失了。


    王渝生這才發現他剛才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剛才的那些完全是他在夢中的幻覺,他隻不過是睡得魘住了。


    房間裏怎麽會有貓,從哪裏進來的?而且他覺得這隻貓很眼熟,仔細想了半天,他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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