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瘋狂的女人,不,除了一身裝束外,她哪裏是個女人,明明是一個穿著女人衣服的男人。楊子在心裏恨恨地想。


    從雪兒口裏說出來的話,果然如同男人一般直白,甚至帶著幾分惡毒和下流。這樣的話從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嘴裏說出,除了讓人覺得起雞皮疙瘩渾身發冷外,分毫沒有令人遐想的色情感覺。


    雪兒半眯著眼靠在沙發上,像是迴味又像是在戲弄麵前這兩個看上去成熟其實一眼就看穿在男女之事上還很單純的警察。


    她完全是用了一種貓捉老鼠的心態,一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一邊帶著戲謔的神情打量著他們。


    不過那兩人都擺出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木木的,既不看她也不把她當迴事,所以雪兒很快這份調戲的心情就被他們的表現衝淡了。


    又換了個坐勢,雪兒慵懶地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沙發,開始用磁性略帶沙啞的嗓聲,講述起前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幕幕香豔的情景。


    那天靜子跟著她一起來到這裏,阿紫也在,還有阿紫的新菜,一個叫軒軒的小女生。


    她突然戲弄地問:“警官先生,知道什麽是菜嗎?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迴蕩在包房的各個角落,讓兩個男人心生反感,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打消她的氣焰。


    看到他們吃味的樣子,雪兒上氣不接下氣地笑夠了,才喘息著繼續往下說。


    就在這間包房裏,四個人先是打了一會麻將,因為靜子心神不定的,老是輸,而且也沒什麽心思打。雪兒見她這樣,也跟著心煩。


    兩個人開始還有說有笑的,到後來直接你一言我一語連槍帶棒地刺了起來,話題都是圍繞著那個陳晨開展。


    看到她們倆這樣,本來正跟新菜蜜裏調糖的阿紫都被她們弄得煩躁起來,一生氣推了牌桌,氣憤憤地嚷著:“打毛呀,你們倆個,不如打氣球咯。”


    聽她這樣一說,正在賭氣鬥嘴的兩個人反倒哈哈笑了起來。不過麻將是打不下去了,不知道誰提議幹脆喝酒吧。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擁護,守在門外的服務員們很快按她們的要求把酒水端了上來。


    別看都是女人,她們喝酒的雅量可真不淺。一水兒的洋酒,還不帶軟飲,直接就那麽倒在杯裏,揚著脖子“咕咚”一口就下去了。


    下酒的小點倒是不少,什麽話梅了、土豆片了、番薯條了,再加上一大袋熱氣騰騰的爆玉米花,阿紫還叫手下的小妹在街上烤了些蔬菜肉串進來。


    桌上堆了滿滿一桌,雪兒想起靜子愛吃新鮮的草莓和粉甜的枇杷,又巴巴地催著小妹去買。不大會功夫,中意的喜歡的吃食都弄來了。


    這下準備齊了,四個女人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說著笑著,還連帶著打情罵俏,投懷送抱,一時間這個小小的包房裏,衣香鬢影,花枝亂顫,幾疑是人間三月春色滿園。


    本來為了陳晨失約鬧得心情鬱悶的靜子,在她們的帶動下,也把那個倒黴的家夥暫時忘在了九霄雲外,變得活躍起來。


    酒一杯杯地喝著,情一句句地調著。阿紫的那個新菜顯然沒經過這種陣仗,不大會功夫,就已經臉色緋紅,憨態可掬地醉倒在一邊,唿唿大睡。


    剩下的三個女人,活像三個酒鬼似的,雖然少了個調笑的對像,卻絲毫沒影響到她們的酒興,依然你來我往地大口幹著。


    不知道喝了多久,隻看到旁邊地上齊齊整整碼著五六個空酒瓶。桌上的女人卻跟沒事人似的,還在繼續喝著。


    又幹了幾杯下去,雪兒突然扔下杯子,晃到靜子後麵,一把抱住她,頭埋在她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喃喃地念著:“靜子,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對你那麽好,你卻為了那個臭男人,狠心丟下我……


    “他有哪裏好?要錢沒錢,不過就是長了一張英俊的臉罷了……


    “你以前說過最恨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全忘了……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靜子就這樣坐著,任由她在自己背上蹭著、哭著,一句話都不說,仿佛又想起了陳晨,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自己嘴裏灌酒。


    阿紫也不說話,扭頭看了看在一旁沉睡的軒軒,表情複雜地拿起酒杯跟著靜子自己喝著悶酒。隻不過她的眼睛裏好像隱隱也有淚珠在滾來滾去。


    除了雪兒的抽泣聲,包間裏突然安靜下來,氣氛沉悶得讓人覺得壓抑。哭了一小會,大概是靜子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抱著自己輕聲安慰,雪兒覺得好空虛,哭著哭著自己都覺得有點演戲的感覺。


    她猛地一下抬起頭來,邊上的阿紫瞅見雪兒臉上的妝哭得亂七八糟的,勾畫上去的眼線、睫毛油都被她的眼淚弄花了,整個臉上跟個鬼似的,又紅又黑。


    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指著雪兒,卻不敢笑出聲來,惹怒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隻是強忍著笑,讓她快去洗把臉。


    雪兒也知道自己臉上肯定很難看,匆匆忙忙地出了包房,說去洗手間洗個臉就來。


    剩下兩個人無聲地喝著酒,還是阿紫先開口說了話:“靜子,你真打算跟那個陳大學者一輩子?”


    “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男女之間的愛是這樣美好。”靜子聽到阿紫提起陳晨,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你不怕他知道你以前的事……”猶豫了半天,阿紫還是說起了自己的擔心。


    “唉……”阿紫的話好像觸到了靜子內心的隱憂,她長長地歎了口氣,沒說話。


    一時間靜子和阿紫都沉默著,各自喝著酒,想著自己的心事。好半天過去了,醉意漸漸向她們襲來。


    靜子感覺到自己仿佛睡著了,隻是陳晨不停地出現在她腦海裏,她看到他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張大了嘴向著她伸出手,嘴裏好像在喊著:“救我……寶貝……救我……”


    她不知道這是自己的想象還是幻覺,可她總感覺心裏很痛,仿佛身體的某個地方失去了一塊,讓她坐立不安,撕心裂肺地痛。


    過了很久,雪兒才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她把臉上化的妝都洗掉了,素著一張臉。其實她不打扮也很漂亮,清清秀秀的,特別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會說話一般。


    一進門她就沒心沒肺地打著哈哈,大聲嚷嚷著:“繼續繼續,繼續喝。好久沒跟靜子一起喝酒了。今兒我真高興啊。”


    看她這樣子,沒人能想象,剛才在靜子背後哭得淒淒慘慘的那個,和現在這個雪兒,會是同一個人。


    屋裏的兩個女人早就習慣她這種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德行,連頭都沒迴一下,各自舉起了手裏的杯子,互相敬了敬,麵沒表情地一口幹掉。


    又喝了一會,酒經沙場的女人們,終於撐不住了,先是阿紫,一邊不顧形象地打著大嗬欠,一邊色迷迷地看著她的新菜。光看她那神情,跟匹才從山上下來的狼沒什麽兩樣。


    不等她開口,雪兒就拉著靜子的手,醉意朦朧地說要先走,拽著靜子就往門口去。


    阿紫看看時間都半夜兩點了,雪兒又踉踉蹌蹌的,一看就是隻醉貓,趕緊攔住,招唿小妹在三樓開了間客戶,把她們倆送了進去。


    客房小妹前腳才把門關上離開,雪兒一把就抱住靜子吻了上去,靜子已經沒力氣動彈了,任由她在自己臉上唇上親吻著。


    親了一會,雪兒擁抱著靜子來到床邊,讓她躺著休息,自己去把房門反鎖上,還到衛生間調好了洗澡水。


    等她出來,靜子都睡著了。雪兒也不管她,伸手就把靜子的衣服脫了下來,邊脫邊一處處細細地吻著。


    這曾經是她們之間經常的習慣,所以靜子並不反抗,隻是順從地讓她給自己脫著連衣裙,包括裏麵的小內衣……


    說到這裏,雪兒突然停了,再次點起一根不知道是第幾根的煙,享受地吐出一個煙圈後,一臉壞笑地問道:“兩位警察哥哥,下麵是要我省略呢?還是繼續告訴你們,我和靜子是如何恩愛的?”


    她把煙斜叼在嘴角,一邊把玩著自己左手小指上戴著的精致尾戒,一邊帶著玩世不恭的表情掃視著楊子和海子。


    這個女人真囂張!楊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努力使自己語氣平淡地說:“隨便你了。想說就說。不過盡量說重點,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嘮嗑。”


    “嘖嘖嘖,大警官生氣了?哦喲,那雪兒給你陪不是了。”雪兒嗲聲嗲氣地嘲弄著楊子。


    聽到她的話,沒來由讓楊子打了個冷顫,心裏跟吞了隻蒼蠅似的難受。不過他表麵上一點也沒表露出來,隻是靜靜地坐著,如同看戲一般看著雪兒的表演。


    麵前的兩個警官一直都是嚴肅地坐著,沒有雪兒預想中的窘迫,她突然覺得失去了耐性,不想再逗他們玩了,狠狠地把手裏的煙按壓在煙灰缸裏,繼續說起了那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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