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風城,陸家


    二月初,春意料峭,寒意尚未全然褪去,陸家卻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大紅的燈籠掛滿了庭院,喜慶的紅綢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宛如跳躍的火焰,驅散著最後的一絲清冷。


    季勻身著華麗的喜服,麵容上透著一絲與這氛圍格格不入的落寞。


    她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進了院門,就此成為陸家小少爺陸濯的妻主。


    洞房內,龍鳳紅燭燃燒得正旺,滴滴燭淚順著燭身緩緩滑落。


    陸濯靜靜地坐在床邊,雙手不安地揪著衣角,說不出的緊張與羞澀。


    季勻緩緩坐到陸濯身旁,沉默片刻後,她輕輕握住陸濯的手,“陸濯,我知道今日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但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陸濯微微抬頭,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安,囁嚅著問道:“妻主,怎麽了?是我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嗎?”


    季勻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是我的問題。你還年輕,陸家也需要傳承香火,你還是再找個平妻吧。我小時候遭遇了太多的苦難與折磨,身體早已千瘡百孔,大夫說,我這輩子……恐怕是無法生養了。”


    陸濯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震驚與心疼:“妻主,我不在乎這些,我隻要你。”


    季勻輕輕撫上陸濯的臉頰,“傻子,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陸家需要子嗣,我不能這麽自私。”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濯對季勻越發依賴,心中也暗自想著,一定要找到法子改變季勻的想法。


    然而,季勻卻未曾停下自己的計劃。


    她開始暗中與陸家的侍衛們切磋武藝,借著陸家的人脈,擴寬商路。


    同時,她還不忘研究兵書陣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季勻的變化被陸家的長輩們看在眼裏。


    他們對這個兒媳,從最初的懷疑轉為了欣賞,甚至開始支持她做一些生意上的決策。


    季勻也憑借著自己的聰慧和果敢,在陸家逐漸站穩了腳跟。


    陸濯搜羅各種珍稀的藥材,給季勻熬藥,調理季勻的身子。


    一日,陸濯興衝衝地跑來找季勻,手中拿著一本古籍,說是找到一個神醫或許有法子醫治她的身子。


    季勻看著陸濯,搖了搖頭:“沒用的。”


    陸濯還欲再言,季勻卻輕輕捂住了他的嘴,柔聲道:“莫要再說了,此事我已下定決心。日後,我定會為你再找一個宜生養的好女人。”說罷,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那搖曳的燭火,思緒飄遠。


    陸濯一聽,眼睛瞬間紅了,“你房間裏擺的是誰的靈位!你又打算為誰守身如玉!”


    季勻的身體猛地一僵。


    陸濯幾步走到靈位前,雙手緊握,身子因為憤怒和委屈而微微顫抖:“我當然知道!從我第一次踏入你房間看到這個靈位起,我就知道你心裏一直裝著別人!你既然忘不了他,又為何要娶我?”


    季勻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陸濯,他是我的親人。”


    “哼,你覺得我會信嗎?”陸濯轉過身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那你為何不願與我有夫妻之實?為何寧願守著一個死人,也不願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的未來一個機會?”


    季勻走到陸濯身邊,輕輕拿起靈位上的香,點燃後插入香爐,眼神有些空洞地說道:“陸家需要子嗣,而我給不了。這場婚姻本就非我所願,我不想耽誤你。至於他,他的死與我有關,這是我欠他的。”


    陸濯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就因為一個死人?你就要放棄我們的生活?季勻,你好狠的心!”


    說完,陸濯轉身衝出門去,留下季勻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那靈位。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也被這屋內的悲傷所籠罩,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此後幾日,陸濯都躲著季勻,陸家的下人們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私下裏議論紛紛。


    季勻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了陸家主那布置典雅卻又不失威嚴的書房。


    屋內檀香嫋嫋,暖爐中的炭火正旺,與外麵尚未散盡的春寒形成鮮明對比。


    雕花窗欞透進的陽光,灑在屋內擺放整齊的古籍和精致擺件上,宛如為它們披上一層金紗。


    陸家主坐在雕花梨木書桌後,手中輕輕摩挲著一塊溫潤的玉佩,目光透過繚繞的茶香,落在進門的季勻身上,帶著幾分探究與考量。


    季勻微微欠身行禮,隨後挺直脊背,眼中透著堅定:“家主,如今家族生意雖穩,但如欲再上一層樓,拓展商路勢在必行。我願鞍前馬後,為陸家尋得新商路。”


    “如今家族雖平穩運轉,但四方風雲變幻,若想長盛不衰,是需要新商路。”陸臻道:“不過,也不一定非得是你去。我看漩兒就不錯。”


    季勻道:“家主,我願前往北地走商,為陸家開辟新商路。”


    陸臻和顏悅色問道:“莫不是你同小濯吵了架,就要走商躲出去?”


    “並非如此。承蒙陸家收留,和濯少爺錯愛,季勻感激不盡。”季勻恭敬地屈膝行禮,聲音堅定,“隻是,我不能生養,我勸濯少爺娶個平妻,可是濯少爺不肯。我這才想離開一陣子,也好讓濯少爺接納她人。”


    陸臻臉色一變,她放下玉佩,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聲響,似在權衡利弊。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北地偏遠苦寒,局勢複雜,此行艱險異常,你可有十足把握?”


    季勻上前一步,雙手交握置於身前,目光迎向陸家主,毫不猶豫地說道:“家主請放心。我既為陸家之人,自當為家族分憂。”


    陸臻目光帶著幾分審視看向季勻,凝視季勻許久,終是微微點頭:“好,那便依你所言。陸家全力支持你的行動,所需物資、人手,皆可調配。”


    季勻再次行禮致謝:“多謝家主信任,季勻定不負所望。”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一個半月的時間就在忙碌與奔波中一閃而過,季勻帶著走商的隊伍已抵達了北地。


    北地的寒風如刀,裹挾著暴雪無情地抽打著大地,天地間一片混沌蒼茫。


    所到之處,皆是一片銀白世界,滴水成冰,寒冷徹骨。


    季勻身著一襲黑色裘衣,背著陸家精心鑄造的鋒利武器,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一隊人靜靜地站在這茫茫雪野之中,唿出的氣息瞬間化作一團團白色的霧氣,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季勻艱難地在及腰深的積雪中跋涉,每一步都像是要被這刺骨的寒冷和沉重的積雪吞噬。


    她身上的黑色勁裝已被冰雪覆蓋,眉毛和睫毛上掛著細密的霜花,臉被凍得青紫,嘴唇幹裂起皮,唿出的熱氣瞬間在麵前結成冰霧。


    不知走了多久,季勻等人看到遠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雪中搖晃。


    走近一看,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獵戶,他裹著一件破舊得已看不出顏色的羊皮襖,手中緊緊握著一杆簡陋的獵槍,槍身滿是劃痕和風霜的痕跡。


    季勻連忙上前,聲音顫抖問道:“老人家,這附近可有可以避風的地方?”


    老獵戶抬起渾濁的雙眼,打量了一下季勻,用幹澀的嗓音說道:“女娃,這鬼地方哪有什麽好避風處喲!往前五裏地,有個山洞,可那也冷得很咧!”


    季勻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謝過老獵戶後,朝著山洞的方向奮力前行。


    一路上,寒風穿透她的衣衫,冰冷的雪水滲進靴子裏,凍得她雙腳麻木失去知覺。


    一行人終於到了山洞,裏麵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幾人趕忙撿來一些幹柴枯草,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費了好大勁才燃起一堆微弱的火。


    她們靠近火堆,蜷縮著身子,雙手不斷地在火上搓動,喝了一口酒,試圖暖和一些,望著洞外依舊肆虐的風雪,一定要盡快找到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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