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在林王夫那兒用過了飯,才移步迴景和殿。


    景和殿外有一片梅林,原主的父親生前最愛梅,宮門外的庭院裏種的全是梅樹。自從父親去世,梅樹無人打理,大旱的那一年梅樹過於缺水,紛紛枯死。


    那個時候,養在林王夫膝下的幼年皇女,也不敢把對父親的懷念表現太過。


    原主年紀稍長,便請求母皇重栽梅林,母皇搖頭道,“順應天時。”


    走過這片梅林,景和殿突然傳來了嬉鬧聲,“遊啊遊……”


    蘇二在磚石地上跑動,舉著魚燈做著遊水的動作,猛地看到了門口的雲秀,蘇二像老鼠見了貓,一下子沒了聲音。


    見到雲秀臉色沉沉,蘇大撓了撓頭道,“這個是屬下紮的。”


    雲秀道,“很好,坦白從寬。”


    鍾奕低下了頭道,“是我拉上這兩位侍衛幫忙的,殿下罰我吧。”


    鍾奕在接到任務之後,又叫來了兩個苦力一起做河燈,沒錯,他發現了守在景和殿的侍衛蘇大和蘇二兩個。


    三人齊心協力,一人編好底座,一人接力繼續編,最後一人糊布,一番流水線操作,編出來了八十一盞河燈。還廢物利用,把剩下的竹篾利用起來做成了魚燈。


    做工挺精巧的,雲秀伸出手,道,“給我。”


    蘇二一臉苦相,魚燈被沒收了。


    雲秀雙手舉著魚燈跑了起來,臉上綻放了久違的笑意。兩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雲秀留意著鍾奕的神色,他也微笑地看著她,彎彎的眼眸裏帶著細碎的光,倒是把雲秀看得別開了臉。


    他有什麽好笑的,雲秀輕哼,好像誰小時候沒玩過似的。


    這一晚,雲秀去了廂房,沐浴更衣。鍾奕則住在主殿寢房裏,二人互不打擾。


    第二日便是中元節,人們在這一天祭奠故去的親人。雲秀早起,在鍾宣的牌位前點了一柱香。


    原主一直以來都有種寄人籬下之感,因為二殿下雲琅是林王夫的親兒子,雲琅覺得她奪走了父親的關愛,便與她不對付。


    原主小時候被欺負了,就一個人來景和殿碎碎念,傾訴委屈,到了後來,她隻能一年來一次。


    難怪原主最後上吊自殺,不是心理脆弱,而是繃太緊了。


    到了晚上,雲秀帶著鍾奕去浮光池邊放燈。


    汀蘭水榭,是浮光池靠近陛下寢宮長寧宮,東宮與皇女宮那一側,而人跡罕至的青蓮水榭,則離景和殿所在的冷宮區域很近。


    青蓮水榭這兒,荷花開的盛,蚊蟲也尤其多,雲秀佩戴了紫草,驅蚊。


    水榭裏並無燈光,蘇大蘇二提著燈籠。


    雲秀又往前走了一段,湖岸邊的荷花荷葉總算稀疏一些了。周圍一片黑漆漆,隻有微弱的燈光倒影在水麵上搖曳。


    雲秀眼眸低垂,凝視著手中的河燈。


    雲秀緊鎖的眉頭裏深藏著憂慮,那些平日裏不輕易流露的脆弱,此時被這幽幽的河燈映照得一覽無遺。


    她專心致誌地將燭火點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側臉,顯得更加柔和。


    雲秀捧著河燈彎下腰,放到水中去。河燈晃晃悠悠地在水波中起伏,燭光在夏夜微熱的風中搖擺。


    鍾奕看著這副場景,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往者不可諫,殿下以後還有鍾家。”


    鍾家與大皇女血脈相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鍾奕雖然叛逆,但也明白這個道理,何況他也被雲秀所救。一想到這兒,鍾奕的心湖猶如被投入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雲秀轉頭看向他,明亮的河燈下,他的雙眸宛如星辰般璀璨。雲秀猶豫了片刻,然後坦然一笑,道,“來者猶可追,願家國安康。”


    鍾奕也將手裏的河燈放入水中,伴隨著水流悠悠遠去,輕輕道,“願故人安好,國泰民安。”


    雲秀放完了八十一盞河燈,但心裏一點觀看美景的想法也沒有。


    救救孩子,她隻想快點出宮。事實上,演戲並不能讓人上癮,她抑著性子裝文雅,裝得好累,這種原主愛幹的事,她可一點也不喜歡。


    黑燈瞎火地,一行人走迴到景和殿,夜裏聽到梟聲,還有些毛骨悚然,雲秀加快了腳步。


    夜有些深了。雲秀打算取一本書出來,送給鍾奕,作為幫幹完活的獎勵。


    手上一沉,好家夥,一卷竹簡。


    難怪積分這麽貴,係統給她的是竹簡。竹簡一冊隻有一章,一本書怎麽也有幾十冊。要是二十本書全拿出來,不得把她給壓塌了。


    雲秀走到寢房門外,為了自圓其說,決定今夜在鍾奕這裏宿下。


    她在母皇和林王夫跟前說是對鍾奕一見鍾情,然後娶到手之後,分房睡,小手都不挨一下,不越雷池半步,這不合常理。


    鍾奕見雲秀昨夜守禮,便沒有栓門,一個沒留神,雲秀直接推開寢房門走了進來。鍾奕正在濯發,手裏挽著頭發,歪著頭看向門口是她,有些驚訝,不由得後退半步。


    他連忙拿起了布帕包住頭發,很好地掩飾住了慌亂。


    鍾奕走上前迎接雲秀,他也有些認命,這是遲早的事,他在抗拒什麽?


    他站定在雲秀跟前,隻見雲秀掏出了竹簡道,“這冊書,送你的。”


    鍾奕雙手接過,打開了書冊,“六韜三略?這便是有著千古奇書之稱的,黃石公兵書?”鍾奕十分驚喜。


    “嗯,你喜歡就好。”雲秀頓了頓道,“別擔心,我睡榻。”


    鍾奕的濕發還滴著水,雲秀抬手,見他後退,指了指他的頭發道,“記得把頭發擦幹,床頭正對著窗戶,小心患頭風。”


    鍾奕會意,去關上了窗戶。


    他心裏想,雲秀既然答應過,娶他隻是權宜之計,應當不會食言。她提到窗戶,鍾奕湊近了雲秀,壓低聲音問:“是否有人在偷窺?”


    雲秀不知,也沒有讓係統去查看,但這種可能性很大,母皇和林王夫,都很可能派人監視她與鍾奕,索性點了點頭。


    雲秀還想讓鍾奕搖一下床板,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難為情。


    等鍾奕擦了幹頭發之後,雲秀熄了蠟燭,自己去睡榻了。


    多了個室友,不影響雲秀的好睡眠。而鍾奕就不同了,一直提防著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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