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與沈太醫有舊,過幾日我讓他收個新徒弟,往後你就到太醫院學習。」鄭國公一雙銅玲大眼瞪向女兒。裝!看你怎麽裝?


    啥,沈太醫?嗬嗬,以芳乾笑兩聲,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要學醫,當然要找最厲害的,蘇神醫名滿天下,他願意教,我幹麽屈就旁人?何況蘇神醫還是我表舅呢,自己人教才會盡心盡力。」


    「你讓關太傅教你三字經試試,他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殺雞焉用牛刀,爹允諾,等你有了沈太醫本事,屆時,我必三顧茅廬請蘇葉上門教你醫術。」


    嗬嗬、嗬嗬……等她有沈太醫的本事,恐怕蘇神醫墳前的草都齊腰了。


    「爹常說身為女子注定辛苦,能快活也就成親前這段日子,你忍心剝奪女兒為數稀少的快樂?」


    見爹不看自己,以芳轉頭跟母親討拍。「娘,我是真的乖啊,你讓我怎麽做我都乖乖照做,不信你去外頭問問,大家是不是都誇國公府大小姐溫柔端莊、家教良好?努力的人總要有點迴報,對吧?」


    母親失笑,女子本該有的行為舉止,在她眼裏竟然成了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可怎麽辦呢?這是親生的,就算是生壞了,錯也在自己身上。「讓她去吧,別太晚迴來便是。」


    見娘出聲,以芳像蚱猛似的一蹦,跳起來。「是,我一定晚出早歸。」


    丟下話,她不理會爹爹冒煙的頭頂,飛快往外竄。


    鄭啟山不滿了。「你這是做什麽?是你自己說的,女子得端莊矜持,得才名遠播,得時時注意言行舉止,博得好名聲,才能爭取更多選擇。」


    他可是把妻子說過的每句話都牢牢記在腦袋裏。


    「這話沒錯。」


    「既然如此,醫館裏全是男子,你讓以芳過去,豈不危險?偏偏她那身力氣不能輕易現於人前,要是吃了虧,可怎麽辦才好。」


    見丈夫滿臉糾結,呂氏能不知道他亂想什麽?真幼稚,都鬥多少年了還不累。


    「我看上蘇木了。」她實話實說。


    「啥?」


    「那孩子穩重、有本事……」她才說一半,就讓丈夫給頂了。


    「不行,他姓蘇,咱家不能與姓蘇的結親。」


    「就為這個?」


    「不然呢?」一個虎視眈眈的蘇葉就夠惹人嫌了,再來一個虎視眈眈的蘇木,還讓不讓人活啊!


    「你有沒有想過,蘇木無父無母,表哥又喜歡四處行醫、居無定所,倘若兩人成親,我們就能讓他們住進國公府,屆時你可以天天看見女兒,不必擔心她被欺負。」


    啥?這、這、這……挺讓人動心的,隻是終歸和蘇木牽扯上關係,會不會一句尊師如父,女兒得喊蘇葉一聲爹?鄭啟山看著妻子,心底百轉千迴。


    「就算日後兒孫多,府裏住不下,咱們可以把隔壁宅子買下來,兩邊打個門,往後你想看女兒、外孫,開了門就能見著,這樣不好?」


    「好是好,可是那個蘇木長得太好,好看的男子通常都不專情……」


    「誰說的,我家相公長得那麽好,不也是隻對我專情。」


    這話說得多動聽呐,他家老婆就是知道順著他的毛摸。「可是蘇木那身板不行,看起來有點弱,不知道能不能禁得起咱們女兒一棒錘。」


    「所以你想替女兒找個孔武有力,心情不好、喝了酒就拿女兒當沙包打的女婿?」


    「不是這麽說,可男人就得有男人樣兒,蘇木長得太娘,何況國公府嫡女嫁個沒有品級的大夫,著實委屈了。」


    「當初我爹娘也認為我嫁個不會寫詩填詞的武夫是委屈了,可瞧瞧我現在過得多好啊,當年那些姊妹們沒有人能比得上我。」


    呂氏猛往丈夫臉上貼金,沒想鄭啟山還是不樂意。「可我不想委屈女兒,她還小,有的是時間,咱們再慢慢找,總會找到好的……」


    呂氏煩了,該摸的毛摸過、該順的順過,他還是這副德性?


    說穿啦,他最不滿的就是蘇木的師父叫做蘇葉,如果改成沈葉、王葉、李葉的,這會兒他肯定點頭如搗蒜。


    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擺,她說:「女兒的親事我不管了,你想怎麽做全隨你。」


    見妻子不堅持,他立馬彎下兩道濃密粗厚的大眉毛。「娘子放心,為夫一定會精挑細選,給女兒尋個方方麵麵都好的夫婿。」


    「你最好動作快一點,否則到時哭都來不及。」


    「什麽意思?」國公府的女兒不愁嫁,且女兒才名遠播、搶手得很,怎麽會哭?


    「你立下大功勞,皇上有意與咱們家攀親,隻不過皇上屬意二皇子,皇後卻想撮合以芳和大皇子,屆時聖旨下達,不管你樂不樂意,都得把女兒送進那堵高牆裏。」丟下話,呂氏轉身往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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