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規定了,不管扮男裝或女裝,小姐都得讓少爺陪著才能出門,過去幾個少爺在家,可以輪番帶,可現在隻有六少爺能帶,小姐自然是悶了。


    她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強勾起笑臉,把胸口那層不豫給丟開,專心看起話本。


    那頭,以笙一曲既罷,牆外的討論聲紛紛響起。


    「小小姑娘竟有如此琴藝,著實難得。」


    「國公夫人可是呂相千金,想當年那手琴藝舉世無雙呐!」


    「有這樣的娘親教導,自然與眾不同。」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


    「繞梁三日……」


    從以芳對著牆外應上一聲開始,蘇木的笑容就沒停過。


    以芳背對蘇木,他並未看清她的容貌,倒是對彈琴的以笙有幾分欣賞,年紀輕輕有這手琴藝,確實不簡單。


    曲罷,他跳下高牆,聽見牆外無數讚歎聲,他抿唇輕笑,道了聲小騙子。


    不知道師父和小騙子一家有啥關係,摸摸懷裏的拜帖,他運起輕功,飛快離去。


    牆外的少年們確定不會再有第二首曲子之後,眾人紛紛將花束往牆裏拋,之後慢慢散去,以笙身邊的小廝見狀,忙越牆收錢去。


    「小爺,這是今兒個的五成銀子,一共十二兩。」


    領頭的奉上銀子,自從小爺給了他們這門賺錢營生,幾個月下來,大家都攢足了銀子,想迴鄉給爹娘蓋新房。


    「把風聲透出去,明兒個小姐要與好友鬥詩。」小廝道。


    「鬥詩?」太好了!這下子一個位置至少可以拿十兩銀子,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丟下話,小廝往牆上一竄,又迴到牆內,將銀子交給主子。


    以笙接過錢,忍不揚眉笑開,這一笑……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該死的,才十二歲就這副德性,等長到十五、二十五……京城女子得有多少顆芳心落在他身上?


    不是他愛錢,實在是他得養小姊姊呐,為當一台合格的人肉提款機,他必須生財、斂財、聚財。


    細細數過銀子,連同上迴賣掉的畫和各家鋪子營收,兜裏又存了近千兩,這筆錢可以再開什麽鋪子?


    不管什麽鋪子,都得日進鬥金才行。


    想到鬥金,他越笑越開心、越得意,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三笑……咻,話本像血滴子似的朝他射過來,眼看它就要砸上額頭,隻見小廝不慌不忙、熟門熟路地伸手攔下。


    以笙沒生氣,以芳不意外,兩人都清楚,打不到的啦。


    「怎麽了?」以笙小心翼翼走來,陪著笑,十足十的哈巴狗。


    她知道自己心情不穩定,也知道自己在遷怒,是非對錯、黑白分明的她飛快認錯,「對不住,是我心情不好,你別笑。」


    說完,一個用力不當,蘋果轉眼… …出了汁。


    以笙的小心肝抖了兩下後,道:「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想,存的錢可以再開一間鋪子了,這次要開什麽才能賺更多錢?往後不小心在外頭闖禍,能不必經過娘那關,咱們自己拿錢擺平。」


    鄭以芳是京城最有名的名媛閨秀,一舉手一投足皆是世間女子的典範,可那是被娘壓迫出來的,其實她比牛都野,因此以笙替她創造了另一個身分——鄭國公府表少爺,方震。


    這身分能讓她充分發揮本性,雖然招惹的禍事不多,但每迴被告到府裏,娘親都會嚴格教訓得讓她想哭。


    以笙的說法讓她暫且忘記壞心情,忙問:「開什麽鋪子?」


    「我本想開一間錢莊,廣告詞上頭寫:當你有困難的時候,能借你五文的是鄰居,借你五兩的是朋友,借你五十兩的是家人,能借你五百兩的是『我們』。當你還不出錢時,會對你生氣的是鄰居,會與你絕交的是朋友,會諒解你的是家人,會打斷你手腳的隻有『我們』,惡質錢莊友善提醒。」


    以芳笑了,她明白弟弟這是變著法兒逗她開心,他老愛說一堆怪言怪語,哄她開心。


    「開錢莊,銀子夠嗎?」以芳問。


    「是有點不足,要不開一家首飾鋪子,廣告詞上寫著:帶外室來打九折,帶妻子來打八折,兩個一起帶來不用錢。」


    「兩個一起帶來,會打起來吧。」


    「說不定還會出人命。」以笙說完,兩人笑成一團。


    看著以笙那副小狗樣,小廝心在滴血,主子啊……您這圖的是什麽?


    「你不生氣了,我給你彈曲子?」


    「行,可我不聽那種叮叮咚咚的爛曲子。」


    爛……曲……子?多少人在吹捧這「爛曲子」?小廝在一旁捶胸頓足,拿頭撞樹幹。


    「知道,不彈爛曲子,彈你愛聽的。」


    以芳說爛,那就肯定是百分百爛、千分千爛,從頭到尾的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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