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聳肩,他沒打算問,若是該他知道的,師父自然會說,不該曉得的,問了也是白問。


    既然搬家瑣事有人處理,蘇木走到師父身邊,拿起盤子裏的葡萄張口就吃。


    平心而論,這裏的農業技術遠遠不及未來,產出的水果不管是外觀或甜度都相差甚多,幸好人的舌頭隻有三個月記憶,也幸好早在自己之前,這個身子便已習慣這裏的飲食,因此穿越後,他並沒有不適應的問題。


    且師父是人人口中稱頌的醫聖,看一趟病能賺上十金百金,對於有錢人來說,錢再多都沒有命重要,所以他們從不缺錢,日子算得上趁心愜意。


    「不問問咱們去哪裏?」蘇葉放下酒杯,坐直身子。


    「不問。」他吞下葡萄。


    「為啥不問?不好奇嗎?」


    「若師父不想讓我知道,會說:去該去的地方;若師父想讓我知道,自會實話相告。」


    簡單來講就是——會說就會說,不會說問了也是白搭


    蘇葉翻白眼,這孩子怎地越長越無趣?沒意思極了!


    再盛一杯酒,他索性敞白了說,「咱們要去京城。」


    蘇木微哂,沒猜錯啊,難怪動靜弄得這麽大,連張閣老都出麵了。


    揚揚眉頭,蘇葉等著徒弟問「去京城做啥」。


    但蘇木半句不問,隻是拔下葡萄,一顆顆往嘴裏丟。


    悶!這敗家子,葡萄多貴啊,這吃法有幾家人養得起?要不是他這個師父的本領太高、人緣太好,他啊……吃土去吧。


    徒弟不問,師父隻好繼續解答,「皇太後病了,招為師治病,你隨我一起進宮。」


    「是。」


    「屆時我會留你在宮裏,陪皇太後說說話,解解憂鬱。」


    陪說話?咳、咳,他被葡萄子給嗆到。


    要他開刀,行!要他開藥,沒問題!要他這種冷心冷肺的冷清家夥陪聊天,砍了他吧!他不解地望向師父。


    見徒弟被自己為難到,胸腹間那口悶氣終算發泄,蘇葉板起臉,擺出師父姿態道:「別想討價還價,師父怎麽說,你乖乖照做便是。」


    他想了想後猶豫問:「皇太後與師父有舊?」


    這話問得隱晦,但誰聽不明白,意思是——皇太後是您無緣的舊情人?


    腳一伸一縮,速度之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是醫聖而是武林盟主咧,幸好蘇木在被攻擊訓練十幾年後,閃躲的功力也不賴。


    他狠狠刨蘇木一眼道:「別胡扯,皇太後比你家師父大十幾歲,為師這棵嫩草不是隨便能啃的。」


    蘇木輕哂,「倘若保養得宜,相差十幾歲又如何,年紀不是問題、身分不是距離,但凡是真愛便可以。」


    「胡扯!」


    一串矜貴的葡萄倏地往蘇木臉上砸去,也沒見他身體移動,葡萄已被他穩穩地抓在掌心。


    「師父,家不能這麽敗的,雖然咱們賺錢還算輕鬆。」


    「誰說咱們,錢是我賺的。」


    「這兩年病人是我看的、藥方我開的。」


    「呿!人家是看我這塊醫聖招牌,才肯花那麽多錢。」


    蘇木淺淺一笑,道:「師父,實話實說吧,除了侍疾外還要我做什麽?」


    聞言,蘇葉眉心一緊,這家夥心眼怎就這麽多?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一堵高牆,六、七個穿著光鮮亮麗的少年公子貼牆站立,有人拿扇子扇風、有人低聲交談,當中還穿插幾個穿著藍色粗布衣的平頭百姓。


    遠遠地,又有兩名男子走近,他們挑選好位置,給上一塊銀子,那平頭百姓便把貼牆的位子交給他們,並遞上一小束鮮花。


    「還有多久?」剛來的紫衫男子問。


    「快了,那頭琴已經擺上。」


    「不知道鄭姑娘今日會不會吟上一首詩?」


    「可遇不可求,我已經來這裏蹲兩個月,也就聽得那麽一首。」


    「這鄭家姑娘莫非是天女下凡?貌美才高又如此溫柔可親?」


    「你見過?」


    「見過一麵,那氣韻渾然天成,便是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蘇木行經眾人時,聽了那麽一耳朵,心道:誰啊,評價這麽高?


    帶著好奇,他走開幾步,直到無人的地方,輕輕往牆頭一躍,幾個竄身飛往樹梢頭,遠遠窺視。


    亭子裏已擺好香爐和古琴,桌麵上吃食擺滿一桌,盤盤精致,據說這鄭國公府裏的吃食絲毫不遜於宮裏。


    水沸,芊芊一雙素白小手從七、八種茶葉中做挑選,熱水才衝下,就見小姐朝亭子奔來,身後六少爺也飛快跟著。


    這國公府裏兒子生太多,得知又是個兒子時,家人臉上不見喜色,若非母親偏心,小公子大概會過得比庶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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