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當然很氣。


    她先是跑了一趟大殿,沒能找到秦婉芸。


    一番詢問之後,又趕往軍營。


    結果秦婉芸倒好,一句話就讓她再迴大殿,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狗一樣被溜來溜去。


    她可是東陽郡主,從來沒有遭受過這般折辱。


    雖說秦婉芸依舊是大寧國君,可從實力來論,東域更強,怎麽也該給自己更多尊重才對。


    秦婉芸反問:“郡主有什麽事?”


    “今日我等要迴東域了,特來告辭。”


    秦汐抱了抱拳,臉上寫著一絲不滿。


    秦婉芸也不在意,隻微微一笑,說:“一路順風。”


    秦汐頓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


    她這皇姐似乎越來越不懂禮,客人離開,也不問問有什麽需求?


    沒辦法,秦婉芸不主動提,她也隻能扭扭捏捏地開口:


    “我有一事相求,東域與北原城距離遙遠,我等來時已耗盡所有食物,所以……希望皇姐能贈予一些口糧。”


    她低著頭,牙關緊咬。


    恨啊,要是她也有神明的庇佑,有吃不完的糧食,何故低聲下氣,受此屈辱?


    北原城和北原城的神,就應該是屬於她的!


    “當然可以。”


    秦婉芸拍拍手,兩名禁衛各自抱著一箱壓縮餅幹走進來。


    她早就準備好了,隻等著秦汐開口。


    “這是?”


    秦汐疑惑不已,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東西。


    秦婉芸親自拆出一塊餅幹,遞到她的手裏:“嚐嚐。”


    秦汐啃了一口,當即瞪大眼睛。


    天呐……


    怎麽會有如此香酥可口的食物?


    吃在嘴裏美味無窮,吞進肚中更是充實不已,恐怕隻需這小小一塊,就能果腹!


    這難道就是神明賜予的聖糧?


    秦汐驚呆了,全然忘記自己還在生氣,看向秦婉芸道:“皇姐,這兩箱……都給我嗎?”


    “當然!”


    秦婉芸一臉肯定,“不過有一點需要說清楚,此物名為壓縮餅幹,彌足珍貴,製作起來更是花費甚巨!北原城處貧瘠之地,物產匱乏,不知妹妹可否資助一二?”


    “可是我此行匆忙,沒帶什麽財物。”


    秦婉芸笑笑:“但朕聽聞,無上皇所賜水晶玉令,妹妹可是隨身攜帶的。”


    “……”


    秦汐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正準備往嘴裏喂的壓縮餅幹也停在半空。


    她沒想到,秦婉芸居然在打水晶玉令的主意,這枚令牌乃是由她們共同的爺爺所賜,算是大寧最為尊貴的幾樣珍寶之一。


    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本身稀有的價值,還在於它象征著大寧第一郡主的身份。


    “皇姐,這壓縮餅幹雖然珍貴,可要用來換水晶玉靈,恐怕有些不妥吧?”


    “沒什麽不妥。”秦婉芸道,“你應該清楚,當今天下最缺的是食物,一塊令牌填不飽任何人的肚子。”


    秦汐陷入糾結。


    過了半晌,她皺眉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還想向皇姐求一樣東西。”


    “何物?”


    “昨晚我見幾位大人手持一張畫像,討論激烈。那畫像我看了,畫的是一位俊美男子,不知皇姐是否還有更多複版,送我一張?”


    聽到這話,秦婉芸頓時一愣。


    這女人,居然在打神明的主意?


    她當即怒從心起,目光一寒:“你願換便換,不然就等著餓死!”


    神明是她的底線,容不得任何人惦記!


    秦汐大驚:“換換換……”


    不換的話,她還真就走不迴東域。


    交易完成,秦婉芸也沒有相送。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過了。


    這種自己最重要、最珍視的東西被人搶奪的感覺,就像當初萬崇國進攻寧國都城一樣。


    趁著給神明送去感謝信的機會,她多問了一句:


    “神明,您會一直陪著婉芸的,對嗎?”


    ……


    然而神明並沒有迴複。


    在投送完挖掘機之後,張揚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鄉下老家的李村長打來的,對方說了一個讓他又驚又恐的消息。


    因為連日降雨,土質鬆動,老家的山上發生了滑坡。


    就在昨晚,爺爺的墓,被泥石給衝開了!


    張揚感覺天塌了一半。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此生最愛的親人,死後都不得安寧。


    心急如焚之下,他開著五菱宏光,飛速趕迴了老家。


    在老宅的後山上,他看到了爺爺被衝毀的墳墓。


    本就不深的坑泡滿了水,散落的土石到處翻滾,那具刷了黑色油漆的棺木,掉了大半的色,此刻側倒在一旁,蓋子從已經上麵脫落。


    張揚的心跳幾乎停止。


    爺爺的棺木,已經被衝開了……


    怎麽會這樣?


    無論是爺爺,還是他,這一生都沒幹過什麽壞事,怎麽會遭遇這樣的不公!


    死後被衝出來,這對於張揚來說,無疑是在他心中,讓爺爺再死了一次。


    他無法接受……


    不知不覺,眼中的淚水已然盤旋不住。


    曾經和爺爺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連番播放。


    張揚記得爺爺的笑。


    他老是那樣笑,帶著草帽,穿著灰色的舊襯衫,盡管臉上皺紋密布,依舊笑個不停,似乎是永遠不願把自己悲傷的一麵展現給孫子。


    張揚就這樣看著他的笑,看到他下葬那天。


    而即便是那一天,他也仍舊是笑著離開的。


    張揚清楚記得,爺爺躺在棺材中,穿著平日穿的那件軍大衣,踩著他的解放鞋,雙手放在胸前,很安詳。


    他不敢想象,這麽多年過去了,此刻棺材中的爺爺,已經變成了什麽模樣……


    他顫顫巍巍地邁動腳步,邁過泥濘,一步一步從走到爬,爬到棺材前。


    沉重的雙眼,將痛苦的目光投送過去。


    可是……


    他猛然發現,棺材裏,居然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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