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消防軍兵士早已做好了準備,聽得趙剛下令,眾人悶著頭趕著車便沿著官道徑直往前猛衝過去。距離營地不過裏許,雖然是車馬混雜的隊伍,但速度自是不慢,盞茶時間便衝到敵軍營地之前。


    官道從營地北邊通過,而這恰恰是方子安等人沒有騷擾到的部分。不是方子安不想,而是因為方子安此刻需要吸引大量敵軍兵馬,且要引著他們遠離官道,所以並不能麵麵俱到。


    敵軍北營之中留守的約兩百金兵早已被驚動,看著東營南營方向火光衝天,兩名百夫長集合了留守金兵正戰戰兢兢的在營地邊緣窺探,猛然間,他們發現了衝來的車隊,頓時驚惶大叫起來。


    趙剛和馮一鳴兩人率領五十名兄弟衝在最前方開道,他們也看到了營地邊緣攢動的人影,兩人二話不說策馬便衝了過去。雙方相聚不到百步時,馮一鳴已經出手。隻見他單手握弓,反手取箭,瞄也不瞄拉弓便射。


    “嗖嗖嗖嗖!”眨眼之間,馮一鳴連續射出四箭,動作已經不能用嫻熟來形容,簡直快如閃電一般。


    “啊!啊啊!”營地側麵的箭塔上,四個黑影從高處摔落下來,發出長聲的慘唿。那正是四名在箭塔上的弓箭手,他們以為在箭塔上會很安全,所以根本沒有掩飾身形,被馮一鳴連珠箭全部射中,頭重腳輕的摔下箭塔來。


    “幹的漂亮!馮兄神技啊,迴頭得拜馮兄為師。”趙剛一邊策馬衝鋒,一邊大聲讚道。騎射之術精通者多如牛毛,但如馮一鳴這般縱馬馳騁的同時連珠箭發,百發百中,絕對是匪夷所思。


    馮一鳴神色淡漠,並不得意。在他而言,這一切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接下來他還要射殺更多。


    弓弦嗡然而響,三支羽箭同時射出,馮一鳴使出了三箭齊發的絕技。三支箭支一開始仿佛是聚攏在一起的一支箭,飛到遠處才分開尺許,分別釘入前方鴰噪的三名金兵的身體裏。這需要精妙的控製力,三支箭同時射出或許不難,難的是控製準頭。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倘若射出時沒有精妙的控製手法,三支箭也許能夠射出去,但一定是飛的不知哪裏去了,相聚也不知道多遠。那樣的話除了浪費箭支之外,可沒有半點作用。而馮一鳴這三箭齊發精準控製箭支的落點範圍,且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這種手法豈是等閑。


    雖然早知道馮一鳴是箭術高手,但實戰之中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用箭支殺人。短短數息時間裏,馮一鳴已經一個人幹掉了七個人。他一個人的戰鬥力便抵得上起碼十幾名弓箭手了吧。而且他在這種場合出奇的穩定冷靜,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極為冷厲,給以一種渾身帶著殺氣的感覺。這讓趙剛想起了方子安跟兄弟們閑聊時談及馮一鳴的時候說的話。方子安告訴他們,馮一鳴是嶽家軍中的精銳,曾經參加過小商河之戰,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人,要趙剛雷虎等人沒事多向馮一鳴請教,多學些他的本事。


    當時趙剛和雷虎還有些不服氣,馮一鳴其貌不揚,雖然有些本領,但也沒到讓人驚豔側目的地步。但自從加入使團兵馬,踏上金國的土地之後,他們才明白了什麽叫真正的戰士,什麽是殺敵的手段。而且無論什麽時候,哪怕是所有人都驚慌畏懼的時候,馮一鳴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這恐怕就是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人,所曆練出來的別人永遠都不具有的東西了吧。不過,方大人身上也有這種氣質,這倒是讓人迷惑不解了。方大人可是讀書人啊,難道說天生如此?


    片刻之間,趙剛馮一鳴等人已經衝入金兵隊伍之中。留守的兵馬確實是老弱殘兵,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於全營開拔,留下他們看守營地。這些人在軍中也是最底層的人,本領嘛沒什麽本領,立功作戰的機會也沒有。平日裏站站崗放放哨,煮煮飯,燒燒水,伺候伺候其他將領和老兵倒是可以的,屬於混吃等死的一類人。此前看到營地裏被襲擊,四處火光喊殺聲震天的情形已經嚇得夠嗆,鼓足勇氣來迎戰這一隊衝來的敵人,還沒照麵便被射殺了七八個,早已個個膽戰心驚。


    雙方人馬一接觸,趙剛拿著狼牙棒一棒子便敲碎了一名金兵的腦袋。最近趙剛覺得狼牙棒特別的順手,於是索性不用腰刀了,拿著之前殺死的崗哨的狼牙棒當兵器,照麵便宰了一人。其餘消防軍士兵紛紛衝入敵群之中開始了廝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逃生的關鍵時候,若是不能衝過去便都得死在這裏,所以個個都是如狼似虎,奮勇拚殺,口中唿喝叫嚷,比金兵還要鴰噪。


    最恐怖的還是馮一鳴,他從馬鐙上取出一幹長槍,舞得唿唿風響。橫掃疾刺之間,與之對敵的金兵紛紛落馬,所向披靡。幾名金兵齊齊向他攻來,試圖圍殺馮一鳴,被馮一鳴連挑兩人之後,一名金兵的狼牙棒砸斷了馮一鳴的長槍。眾金兵大聲歡唿,以為要將馮一鳴置之死地了。然而,馮一鳴抽出匕首,縱身躍起跳到一名金兵的馬背上,匕首一抹,將那金兵割喉。接下裏更是連番在敵軍馬背上跳躍殺人,來去如風,殺人如割草一般。


    金兵心寒膽戰,他們哪裏見過這陣仗,徒勞無功的跟著馮一鳴的身形亂轉,結果卻連衣角也摸不到半片,還得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個的將己方士兵割喉。到最後,馮一鳴的目光看向誰,那金兵便撥馬便走,根本不敢接近,生恐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割喉的對象。


    “給老子殺,誰不出力,老子宰了他。”金兵一名百夫長厲聲斷喝,他看到了士兵們的退縮,於是大聲嗬斥。


    “噗嗤!”一聲響。那百夫長的話音剛落,一柄狼牙棒將他的腦袋打的迸裂,腦漿鮮血飛濺,像砸爛了一隻大西瓜一般。


    趙剛收迴沾著血肉毛發的狼牙棒罵道:“狗日的,還叫不叫了?”


    這名百夫長的死亡成了壓垮金兵最後的心理防線,有人悶聲不響撥馬便走,脫離戰場直奔曠野之中而逃。大家都不傻,一旦有人第一個逃走,便立刻有人跟著逃跑。隻片刻間,數十名金兵四散奔逃,剩下的那名百夫長高聲恐嚇叫罵,卻也無濟於事了。那些逃走的金兵怕是九頭牛也拉不迴頭了。


    原本金兵雖然人數眾多也沒占多少優勢,再逃了幾十個,徹底的失去了抵抗力。活著的那名百夫長也不傻,一開始他便在隊伍最後指手畫腳,見大勢已去,罵了幾句逃走的金兵之後,他自己卻也撥轉馬頭朝著營中逃走。他一逃,樹倒猢猻散,所有的金兵都嘩啦啦逃散,官道上除了橫七豎八的死屍和受傷呻吟的七八名金兵之外,一個騎在馬背上的都沒有了。


    消防軍眾人正殺的起勁,這幫金兵很弱,殺的正順手,結果突然發現沒有敵人了,一個個意猶未盡相互幹瞪眼。


    “他娘的,怎麽沒人了?這幫金兵怎麽這麽膿包?丟人的很。”


    “正是,一群窩囊廢,也不知道咱們大宋是怎麽輸在這幫廢物手裏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叫罵道。殺了人的還好,起碼開了張。沒殺人的氣的要命。沒殺到人自己還掛了彩的就更氣了,罵罵咧咧的心中不忿。


    “都莫要吵了,快護送車隊往前衝,進了山口才算安全。”趙剛喝道。


    後方車隊堪堪到達,護車的士兵還正準備上前幫忙,卻見敵軍逃散,於是趕忙繼續護著車輛猛衝過來。史浩在大車中全城目睹戰事情形,笑的臉上開了花,大聲叫好。趙剛上前去稟報情形,一邊催促車隊趕緊通過前方裏許長的營地進山口。


    趙剛轉身想同馮一鳴說話的時候,卻發現馮一鳴不在身邊,於是四顧看去,看見馮一鳴正策馬想著官道旁七八名呻吟掙紮的金兵而去。


    “馮大哥要幹什麽?”一名消防軍士兵問道。


    趙剛搖搖頭道:“不知道。”


    卻見馮一鳴下了馬,從地上撿起半截長槍提在手裏走到那七八名掙紮呻吟的金兵身旁,一槍槍的將槍頭刺入他們的胸膛。受傷的金兵們發出絕望的哭喊,馮一鳴卻沒有半點憐憫之情,兀自將他們一一殺死,有的還捅了兩三下。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這一切,馮一鳴上了馬歸隊,臉上依舊是漠然之色。


    “那些人確實該死,不過他們都受了重傷……”趙剛低聲說道。


    “我的新婚妻子便是死在金兵手裏,所以,我不會放過任何金兵,不管是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我都不會饒恕他們。他們不是人,是一群畜生。趙將軍,你若覺得我做的不對,大可稟報方大人責罰我,我受著便是。”馮一鳴冷聲打斷了趙剛的話,揮鞭策馬,衝向隊伍前方。


    趙剛愣了愣,揚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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