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起,攻戰開始。雙方兵馬開始發動,陣型距離本就隻有百步之遙,雙方同時進逼,距離迅速拉近。


    雙方進攻的隊形完全不同。消防軍兵馬自上而下包括方子安等將領在內都是舉著木兵器呐喊著往前猛衝。事實上他們根本談不上有陣型可言,簡直就是一群出了籠的鴨子,嘩啦啦一大片的扇著翅膀飛奔而出,堪稱亂七八糟。反觀忠義軍將士,則是另外一番情形。


    莫看在身上的裝備上,忠義軍將士和消防軍比較起來就像是一群叫花子兵。他們有全套盔甲的不過半,盔甲也並不適配,顯得不倫不類。但是他們進攻的陣型卻是齊整有度,四支陣型呈縱列齊步向前。整齊的步伐配合著齊聲的呐喊,伴隨著後方進攻的鼓點,顯得更有紀律和軍事素養。他們齊整的呐喊聲蓋過了對麵放鴨子一般的胡亂叫喊聲,讓對方的呐喊成為了背景音。他們的陣型和氣勢也讓他們成為了所有圍觀將士們視野中的主角。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高下立判。勝負已分。”圍觀的絕大多數人的心中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雙方兵馬很快便接站了。忠義軍四支兵馬像是四把尖刀插入了混亂鋪開的消防軍的陣型之中。或者說,鬆散的消防軍兵馬像是漫溢的水流填塞了忠義軍緊密陣型之間的空隙。張敵萬大聲而笑,他知道,對方完全沒有實戰經驗可言,從這種進攻的陣型便可見一斑。同樣是一百人的兵馬,居然像是放羊一般的撒開,焉能有集結協同有利?很快,那些夾雜在陣型之間的對方兵馬便要全部出局了。因為他們將要受到自己四支隊伍的左右夾擊。當四支隊伍像是大鉗子一般的捏緊的時候,裏邊的對方兵馬將全部完蛋。


    方子安其實也笑了,他需要的也正是這個結果。他最擔心的是對方結陣不讓自己的士兵滲透進對方的陣型裏去。對方居然讓自己的兵馬就這麽滲透到了他們的陣型之中,那便對自己的作戰計劃打開了第一道門,亮起了第一道綠燈。


    “包夾消滅他們!”張敵萬大聲喝道。


    “衝散他們!”方子安也大聲的喝令道。


    忠義軍的陣型迅速朝著中間收攏,四支隊伍之間的間隔原本有近二十步,此刻像是大鉗子一般的夾緊,將隊形中間鬆散的敵軍的空間開始壓縮。雙方迅速展開了肉搏。


    值得一提的是,消防軍此次全部選擇的是木長槍,無一例外。方子安要的便是這種兵器長的優勢。木製長槍比普通兵刃長出兩倍多,對於拒敵搏殺是有極大的優勢的。特別是在短時間內組織起小規模的衝刺陣型,更是一種奇效。當忠義軍兩側夾緊陣型的時候。消防軍結成十人一組的長槍陣開始朝著兩側對方陣型進行反衝擊。十個人挺著長槍吼叫著朝對方陣型衝過去,長槍排成一排,像是一架推土機。


    若是正式的戰場肉搏,這種並排挺槍衝鋒的陣型自然是破綻多多。但是這隻是一場攻戰模擬,判斷傷亡的標準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莫要碰到槍頭上的豬血囊。要害處被沾染上豬血,那便要出局的,這是唯一的標準。所以,麵對這種長槍陣,還是優先躲避開為好。畢竟手中的木製刀劍可砍不斷對方的槍柄。


    這樣的長槍陣有七隊,來迴這麽一交錯衝鋒,在付出被忠義軍淘汰了十餘名人手的代價之後,整個戰場的局麵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忠義軍的陣型已經無法保持,被消防軍這種長槍陣法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雙方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忠義軍士兵人數聚集最多之處,不過隻有十餘人的小隊。剩下的都是三五成群的被分割開來。


    就連張敵萬等領軍將領也沒想到,怎麽突然之間陣型便成了這副模樣了,讓人有些詫異。不過,張敵萬倒也並不太擔心,就算是陣型變化了,忠義軍也有協作而戰的能力。論實戰肉搏能力,忠義軍不說天下無敵,卻也絕不會輸於對手。


    “殺!”張敵萬大聲吼叫著,挺起手中的長槍一槍便戳中了身側一名消防軍士兵的胸口。那士兵身子飛起,倒飛摔落雪地之中,濺起一片雪霧,胸前一片鮮紅印記,就此出局。張敵萬家傳的武技便是長槍,張憲在世,手持一杆金槍所向無敵,張敵萬自然師從其父,兵刃也是一杆長槍。雖然手中的木槍輕飄飄的不稱手,但是對付普通士兵還是綽綽有餘。適才這一槍留有餘地,用了暗力,隻將人推飛而已,否則便是木槍,也可一槍戳斷對方胸骨。


    “給我起開!”眼前一名消防軍士兵擋住去路,張敵萬想也不想,揮槍對著對方胸腹刺出。然而,那個人居然縱身一躍躲開了自己這一槍,居然還朝著自己的麵門一槍刺來。


    張敵萬迴槍格擋,順勢橫掃。滿擬這一下會將那人掃倒。可是對方卻又縱身高高躍起,躲開了自己的橫掃。


    “咦?”張敵萬詫異了。此刻他才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人的臉上,然後他認出了那人是誰。那人便是之前箭術超群的那位馮一鳴。


    “是你?”


    “張統領好。”馮一鳴落在地上淡淡笑道。


    張敵萬道:“你好。”


    好字出口,張敵萬抖動槍花疾刺而至,這一次用的是家傳槍法中的一招,槍尖幻化出數點,分刺對方麵門胸腹數處,虛虛實實迅捷無比。馮一鳴身形後撤,手中長槍卻反刺一槍阻止張敵萬的追擊,張敵萬上步伸手,一把抓住馮一鳴遞前長槍的槍杆,用力搶奪,右手長槍順著對方槍杆繼續前刺。馮一鳴無奈之下隻得鬆了手中長槍,後撤兩步躲開那一槍。這樣一來,馮一鳴便沒了木槍,變成空手應敵了。


    張敵萬哈哈一笑,招式不停,長槍挽了個大大的槍花,連續朝著馮一鳴的頭臉胸腹刺出三槍。馮一鳴身後是另外幾對打鬥的士兵,避無可避,但見他身形扭動如風中的柳條,俯仰扭曲,身子像是一根可以隨意彎曲的麵條一般,居然在間不容緩之際躲開了這三槍。這一手讓張敵萬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這人不但箭術精妙,而且身法了得。既然腳下生根一般站在那裏扭曲俯仰身體讓自己三槍落空,簡直匪夷所思。


    張敵萬大吼一聲,長槍刺向對方下盤。他看出來了,對方的下盤很穩。若攻他上身,恐怕不能奏效。打亂他的步伐或可致勝。果然,馮一鳴不得不移動身子,他腳步移動之際,張敵萬快速變招,一招‘秋風掃落葉’斜斜自左下往右上橫掃,槍杆前伸封鎖了對方全部的避讓空間。這一掃馮一鳴絕對難以避開。


    事實也確實如此,馮一鳴躲不開這一掃,長槍槍杆擊中了馮一鳴的肋部。張敵萬大喜,口中喝道:“去吧。”


    在他看來,這一掃對方瘦弱的身子還不飛出個十丈八丈遠。就算沒有給馮一鳴身上印上血印,但這一掃之力也讓他絕對無法繼續作戰。那也是達到了目的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沒有飛走,而是胳膊夾著槍杆飛在半空之中,整個人像是黏在槍杆上一般,黏的結結實實。


    張敵萬大吼一聲,將長槍掄起如車輪旋轉,試圖甩飛馮一鳴,但是馮一鳴卻死命抱著長槍像個牛皮糖一般的甩不脫丟不掉,氣的張敵萬差點罵出聲來。張敵萬隻得用處狠招,將長槍往地上砸下去,像是砸榔頭一般的砸向雪地,馮一鳴才在千鈞一發之際丟了槍杆躍開一旁。


    就在馮一鳴和張敵萬纏鬥之時,場上的戰局已經起了很大的變化。消防軍上下謹遵方子安的方略,和忠義軍兵馬絞鬥在一起。他們完全采用換命打法,根本無視對方的攻擊,不求自保,隻求傷敵。對方兵刃砍來,他們根本不躲不讓,反手便攻,往往自己要害被擊中的同時,對方要害處也沾了血跡。雙方不得不同時退場。忠義軍上下完全沒料到對方竟然是這種無賴的鬥法,一換一雖然不虧,但是卻也並非他們所希望的結果。而且在這種戰法之下,對方的長兵刃似乎更有優勢。有時候兵刃沒有遞到對方身上,反而自己挨了一下子,反倒自己先出局。所以,很多士兵不得不從攻轉守。明明自己先出招,卻不得不迴手封檔對方的進攻,這樣一來,攻守逆轉,陷入被動。


    雷虎和趙剛都是好手,他們纏住肖貴李大誌等將領,讓他們寸步難行。而方子安反而成了消防軍最強力的淘汰對手的主力。方子安手持一柄長槍,簡直所向披靡。雖然他並沒有學過長槍的用法,但是他在部隊裏學過格鬥棍法。將長槍當成長棍使用,挑劈掃戳迅捷無比,用的都是一些最為簡單直接的招數。看上去樸實無華,但卻極為有效。長棍打倒一片,身後跟著的幾名士兵便上前補刀。隻需用槍頭在被擊倒的忠義軍士兵身上戳上印記,便算大功告成。


    “出局出局。”


    “莫要耍賴,你已經死了。”


    “你肚子被我戳了一槍還能動麽?莫非你是不死之身?出局出局。”


    一片叫嚷聲中,方子安一個人便將十多名忠義軍士兵送出局。隨著戰鬥的進行,原本開場便人數劣勢的消防軍終於人數反超。雙方留在戰場上的人數也急劇的減少。方子安的田忌賽馬戰術也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一炷香時間後,忠義軍隻剩下十多人,而消防軍剩下三十多個。而直到此時此刻,張敵萬還被馮一鳴纏的死死的。除了開始時的淘汰出局一人之外,張敵萬沒有能擺脫馮一鳴的糾纏。


    當張敵萬終於靠著精湛的近身擒拿之技將馮一鳴的胳膊控製住,並且用槍頭給他蓋了個章將馮一鳴淘汰出局之後。氣喘籲籲的他卻赫然發現,自己身邊圍著七八名消防軍士兵。其中便有笑嘻嘻看著自己的方子安。而周圍戰場上,已經再無自己的任何一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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