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濕透精疲力盡的方子安從降低的雲梯車方鬥之中跳下來的時候,周圍百姓一片鼓掌叫好之聲。jaig.沈菱兒遞來水壺,方子安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壺涼水,這才感覺好受些。適才被大火炙烤的口幹舌燥,像是要被烤成人幹一般,這讓方子安意識到必須要加強防隅軍士兵個人的防護裝備了。


    “八字橋商鋪那邊火勢如何了?”方子安放下水壺喘息著問道。


    “迴稟大人,八字橋的火勢已經被撲滅,那邊火勢不大。已經有兄弟前來稟報了,他們本來還想著來問問這裏的情形,前來增援的。”陳牛兒忙道。


    方子安鬆了口氣,沉聲喝道:“派人通知他們,迴駐地休整,隨時待命。”


    陳牛兒大聲應諾,一邊派人去傳達命令,一邊下令眾士兵提著水桶麻搭水囊等物爬上酒樓徹底檢查火場,以防死灰複燃。


    一番檢查之後,火場的損失情況基本清楚了。雖然火勢頗大,但因為龍王車大展身手,滅火的速度很快,所以酒樓的損失比預計的小很多。兩間廂房被完全燒毀,酒樓東側二樓和三樓分別有一間和半邊的結構燒毀,一樓青石牆倒塌,燒毀了大半間。損失固然慘重,但對於麵積巨大的鴻運酒樓而言,這點損失已經是萬幸了。隻要重建東側部分房舍便可恢複原樣,酒樓的主體結構並未受損。


    鴻運酒樓的東家和掌櫃的本來已經麵如死灰,以為一切都完了,現在看到這樣的情形,激動的跪地上給方子安和眾防隅軍兵士磕頭,口中連連謝恩,表示一定要報答防隅軍衙門。方子安安慰了他們幾句,打發了他們之後,轉頭四顧找尋進入火場中的宋翔。找了一圈,在冒著嫋嫋青煙的倒塌的廂房旁邊看到了宋翔矮胖的身影。


    “宋大人,可有什麽發現?這場火是否人為?”方子安走了過去,沉聲問道。


    宋翔緊皺眉頭,緩緩搖頭道:“目前為止,還未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我在周圍已經轉了一圈,沒發現有線索。這酒樓沒有圍牆,靠著街道而建,地勢又是繁華所在,白日裏人來人往的,即便有些痕跡什麽的也不能說明什麽。”


    方子安道:“火場中有沒有發現什麽?”


    宋翔搖頭道:“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發現。”


    方子安有些失望。宋翔看出來了這一點,淡淡笑道:“查案找證據便如同大海撈針,多數時候總是空手而歸,否則怎會頗費周折。作奸犯科之人總是會小心翼翼的隱藏痕跡和線索。若是碰到了……狡猾之人,甚至他們還會偽造證據,否認罪行,讓我空手而歸,甚至誤入歧途。方大人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


    方子安看著宋翔亮晶晶的眼睛,他當然知道宋翔話外之意。但方子安可不想跟他扯這些,無視他的指桑罵槐,微笑道:“宋大人不必跟我解釋這件事多麽難,我不是你的上官,不會罵你無能的。我也對這些沒有興趣。查案是你的事,我隻是覺得你辛辛苦苦熬夜,結果什麽都查到,替你有些難過罷了。我得去帶著兄弟們清理火場,準備收兵了,宋大人自便。”不等宋翔迴答,方子安已經踩著滿地的狼藉往失火的酒樓下行去。那裏,一群防隅軍兵士正在用繩索拉扯三樓東側已經被燒焦的半扇木牆。這是標準流程,是為了防止過火之後的牆體垮塌下來造成傷亡,所以清理火場時要麽加固,要麽直接拆除。


    嘩啦啦,三樓牆壁轟然倒下,連帶部分屋頂也垮塌了下來。煙塵四起,煙塵中還夾雜著火星四濺。那是燒到原木內側的部分暗火。這也是清理火場的原因之一,便是防備這種看似被熄滅的火頭,但卻在隱秘之處暗暗燃燒,有時候隻需一陣清風,便會死灰複燃。


    眾兵士用麻搭和水囊快速熄滅這些暗火,水汽噴薄,絲絲的炭火熄滅聲清晰可聞。方子安的注意力卻沒在這件事上,他站在東側的地麵上正舉著手對著西側的方向比劃著,晃著身子觀察著什麽。


    “宋大人,你過來。”方子安忽然朝著宋翔大聲招手叫道。


    宋翔狐疑的走過去,看著方子安晃動著身子的樣子,皺眉道:“方大人,有何指教?”


    方子安道:“我發現一件蹊蹺事。”


    宋翔道:“什麽蹊蹺事。”


    方子安道:“這大火是從廂房開始燒起來的,然後才蔓延到了酒樓。宋大人,你說要是這場大火是有人縱火的話,他為什麽不直接在酒樓點火呢?”


    宋翔愣了愣,皺眉道:“也許……是因為酒樓裏有人守夜吧。一旦起火,便會被發覺。”


    方子安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可是我的看法卻和你不同呢。”


    宋翔道:“方大人是怎麽看的。”


    方子安道:“首先,酒樓裏確實有守夜的,但這跟在何處縱火並無瓜葛。事實上,廂房起火,守夜之人雖然沒發現,但是很快被東側百姓們發現了,作為縱火之人,他難道不是希望不為人發現才好麽?你說這是為什麽?”


    宋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許隻是一種隨意的行為。”


    方子安冷笑道:“哪有那麽多的隨意?你說過,作奸犯科之人的行為都是有目的的。喝個酒你都說是用來壯膽的,現在怎麽又說這種行為是隨意的?除非你認為這場火是個意外。那我便無話可說了。”


    宋翔皺眉道:“雖則我沒找到證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場火不是意外。這和前幾日的火災發生的時間和規律吻合。絕非意外。”


    方子安道:“那就好,既然你也認為這場火必是人為縱火,那麽我便說說我的看法,你看看能不能作為佐證。或者起碼作為一個參考。”


    宋翔道:“洗耳恭聽。”


    方子安道:“鴻運酒樓三層高,這是這一帶少有的高樓了。這酒樓東邊靠近街道,容易為外人看到火情。如果說我來放火的話,是不是應該在酒樓西側放火,這樣,在火勢起來之前,迎街這一麵是看不到的,也不會被百姓們提前發現。是不是?”


    宋翔道:“有道理。”


    方子安道:“另外,酒樓西側的一樓因為臨著小河道,所以並無矮石牆,而是長窗木牆結構,想來是要借外邊的風景,讓酒樓更顯雅致。但作為縱火者,卻更加的便於放火。這個縱火者舍棄了最佳的放火地點,又冒著被百姓們及時發現的風險,選擇從東邊廂房點火,那是為了什麽?”


    “是啊?到底為了什麽?說了半天,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宋翔皺眉道。


    方子安嗬嗬笑道:“原因隻有一個,他隻是想避開我望火塔的觀察罷了。說白了,西邊一旦起火,完全在我望火塔的瞭望範圍之內。我的人哪怕隻是一小撮火苗,便都會通知人來查看,所以根本沒機會讓火勢蔓延。但是在東邊便不一樣了,有了酒樓本身的阻擋,就像在那邊矮牆後生火一樣,我們站在這裏的視線完全被矮牆擋住,根本不知道那邊已經起了火。當我們發現火起的時候,那一定是火勢已經躥升上了牆頭,那已經是一場大火了。”


    宋翔呆呆發楞,遲疑道:“可是……正如你所言,他在東邊臨街之處縱火,百姓不是更會發現麽?”


    方子安道:“百姓能發現,但是百姓未必能撲滅大火。而且,他一定采取了某種措施,保證大火能迅速燃燒起來,即便百姓們發現了火起,卻也來不及了。我記得我們趕到時,廂房已經燒透了。這廂房可是夯土青磚建造的,而且隻是門房和夥計們停留歇腳的地方,裏邊除了桌椅凳子什麽都沒有,怎麽會在短短時間裏燒成那般模樣?定是做了手腳。當廂房火勢起來之後,我望火塔士兵才發現了異常,趕來時其實大火已經蔓延到了酒樓二樓外牆,百姓們發現的早,卻也沒能阻止這一切發生。這種種的一切,其實都是拖延我防隅軍救火的時間,讓我們無法及時施救罷了。縱火者的目的便是要讓大火蔓延起來,造成更為惡劣的後果。你說我的猜測有沒有道理?”


    宋翔猛然一拍手,快速拉著方子安來到廂房殘破的牆壁下,指著滿地的灰燼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廂房裏這麽多灰燼,這是柴草燃燒的灰燼。我本以為這是柴房,便沒有在意。你說是門房,那便奇怪了。這些柴草灰燼……莫非是縱火者搬進屋子裏來的?”


    方子安看了看地麵上厚厚的灰燼,緩緩點頭道:“那便是了,縱火之人在屋子裏堆了柴草,讓火勢能夠迅速點燃屋頂,蔓延酒樓。他不是不想直接在酒樓東牆放火,而是東牆一樓是青石牆,他沒有辦法點火,又怕驚動樓裏的人,所以才選擇在這廂房點火。這個位置又能用酒樓本身的高度阻擋望火塔視線,等我們發現時,火勢一定已經開始蔓延了。而且,他幾乎就得手了,若不是我有龍王車和水槍雲梯車這樣厲害的滅火手段,今日這場大火必然已經開始蔓延了。所以,這一切完全可以佐證這是一場蓄謀縱火。”


    宋翔點頭道:“沒錯,完全可以佐證。我敢斷定,周圍一定有人家的柴禾堆被搬動過,一查便知。”


    方子安笑道:“那還等什麽?宋大人還不四下去找找去印證一番?”


    宋翔點頭便走,卻又轉過身來,朝著方子安挑指道:“方大人確實非同一般,宋某對你更加的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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