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安繼續道:“各位,本官今日之所以將這些話攤開了說,那也不是要找各位的茬。本官隻是想告訴各位,以前種種,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因為那是在別人治下,本官也管不著。但是現如今既然本官接手了本衙,那是絕對不允許衙門的風氣如此不堪的。因此,本官要你們明白幾件事。第一,從今日起,但凡有上述本官所提到那些不堪之行者,本官將毫不姑息,依照軍法和朝廷律法予以嚴懲。有抱著僥幸心理,死性不改的,你們可以試一試。本官保證你們求仁得仁,該殺的一定叫你們掉腦袋,該罰的一定叫你們傾家蕩產。”


    “第二件事便是關於身為防隅軍的職責。據本官所知,你們當中很多人混吃等死,自由散漫,完全不拿差事當迴事。該救火時你們喝酒賭錢睡大覺,完全不當迴事。長期缺乏訓練,技能低下,散漫無能。這種局麵必須改變。本官將公布全新的防隅軍衙門規章和兵士守則,從即日起,但凡違背其中條款,便將受到相應的處罰,絕不姑息,絕不容情。”


    “第三件事,便是本衙兵馬架構的調整和人員的調配。即日起,所有塔長校尉正副隊正就地免職,本官擬定了全新的任命名單。現予以當眾宣布。調任李大龍雷虎二人為衙門統軍正副校尉,你二人協助本官統管全體兵馬,負責各駐地兵馬的軍紀訓練以及救火之事。同時組建稽查隊,雷虎任隊長,負責稽核兵士風紀和行為。若有半點錯謬和怠慢,唯你們試問。李大龍,雷虎,你二人聽明白了麽?”


    李大龍和雷虎高聲應諾著站起身來行禮:“我二人絕不辜負大人厚望!”


    方子安道:“好,入大堂坐下。”


    李大龍和雷虎在眾人羨慕和嫉恨的目光之中進了大堂,在椅子上坐下。心中激動無比,雷虎嘴巴都笑的裂開花了,李大龍倒是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因為他其實早已知道這個任命了。


    “……任命王進為衙門總管事,會同之前管事諸人負責全體將士的兵餉兵器用具等各項後勤事務。王進,入大堂就坐。”方子安喝道。


    王進驚愕的差點昏過去,欣喜的大聲應諾,小跑著進了大堂之中坐下。


    “任命……陳牛兒為錢塘門內望火塔塔長,孫福壽為湧金門內望火塔塔長,李安平為中河北區望火塔塔長,楊有才為中河下區望火塔塔長,蘇大成為北關門望火塔塔長……錢德彪……吳平……吳老七……”方子安一連串的宣布著任命名單,二十多名塔長,八十多名潛火隊隊正名單他一一公布了出來。


    被念到名字的人有的驚喜不已,有的訝然發愣,有的將信將疑。其餘人等也不斷的發出驚愕之聲。其中很多人是原來的塔長和隊正,隨著新任命名單的公布,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所有人道現在為止,終於明白,方大人在此之前已然做了大量的調研和準備。難怪這幾天方大人出入於各處防火塔駐地視察,找人聊天,便是在物色人選名單。他早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所有被喊到名字的人都進入大堂之中就坐,原本空空落落的大堂此刻已經被一百多名滿臉興奮的新任骨幹坐滿了。


    “以上人選的任命,本官已經報火政衙門批準。本官將授予委任狀。你們這些人都要擔負起重振我防隅軍衙門聲譽的重任。我必須告誡你們,若是你們不作為或者不稱職,本官會立刻將你們免職。各塔長隊正各自所轄的兵士倘若做了違背法紀之事,而你們沒有盡到防範或及時處置的責任的話,本官將會視情形予以追責。希望各位好自為之。”方子安轉身對著衙門裏滿滿當當


    “遵大人之命!”眾人齊聲喝道。


    方子安點點頭,轉過頭來,看著一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神色各異的眾兵士繼續高聲說話。


    “以上任命即時生效,之前擔任職務的眾人也在此時此刻就地免職。大會之後,被免職之人必須做好交接之事,不得怠慢。你們可有人提出異議?”


    人群沉默著,方子安正要說話,忽然有個滿臉麻子的男子站起身來大聲道:“大人,我不服。你不是說既往不咎麽?怎地還免了我們的官職?我們辛辛苦苦才熬到今日,你說免職便免職麽?我們也是正式任命的,憑什麽你這麽做?”


    “就是,就是,我們不服。憑什麽免了我們的職?我們幹的好好的,就這麽被免了麽?你這是亂來,我們得要個說法。”


    “對,給個說法,不然不幹了。咱們上火政衙門找鄭大人評理去。”


    那人挑了個頭,頓時又十多人紛紛站起來叫嚷吵鬧起來。


    方子安緩緩點頭,瞪著那麻臉男子道:“你叫什麽名字。”


    麻臉男子也豁出去了,大聲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趙三九。”


    方子安口中念叨了趙三九這個名字,仰頭想了想,沉聲道:“趙三九……諢號趙三麻子,北土門望火塔塔長。三年前是北土門一帶的混混頭目,是不是你?”


    麻臉漢子趙三九一愣,他沒料到方子安對他的底細這麽熟悉。皺眉道:“是我,那又怎地?”


    方子安冷笑道:“趙三麻子,本官說了既往不咎,那是對你們幹得事不追究,希望你們能重新做人,給你們機會,可沒說不免了你們的職務。本官給你個機會,讓你收迴之前的話。”


    趙三九已經腦子發昏了,梗著脖子道:“我做了什麽?我辛辛苦苦的跟著夏大人做事,夏大人一死,你便把我們都免了,這算什麽?不給個說法,我們可不答應。”


    方子安冷笑道:“當真不肯收迴?”


    趙三九叫道:“收迴什麽?我聽不懂。”


    方子安點點頭,沉聲喝道:“李大龍,雷虎,帶人拿了趙三九。”


    李大龍和雷虎立刻衝了出來,踩著一群人之間的縫隙衝向趙三九。趙三九大聲叫道:“幹什麽?即便你是官,也不能無緣無故拿人。”


    方子安喝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自己幹了什麽心裏還沒數麽?去年十月,豐樂橋陳家大宅失火,你帶著人去救火,幹了什麽?你們訛詐了陳家五十兩銀子才肯救火,莫非你忘了。去年冬月十三,安民坊東街失火,一戶百姓家被你們洗劫一空,事後還威脅別人不準報官,說是大火燒光了財物。去年到今年,你一共敲詐百姓三百多兩,趁火搶劫財物無數,還私自克扣手下兵士餉銀二十多兩。你還有臉說本官無緣無故拿人?這些事本官全部查的清清楚楚。本官說了既往不咎,你該慶幸才是,還敢跳出來鴰噪。拖上來,給我狠狠的打。”


    趙三九驚愕無言,他確實抱著僥幸的心理,他認為方子安初來乍到,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這些事都是在方子安來之前幹的,做的也很隱秘,方子安不會知道。可是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完全錯了,他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懵圈之中,李大龍和雷虎已經將他從人堆裏拖了出來,方子安下令之後,李大龍和雷虎親自動手,拿了棗木棍將其掀翻在地,一頓痛毆。棗木棍何等堅硬,一頓狂毆之後,趙三九被打的皮開肉綻,臀骨都差點被打斷。方子安不想出人命,於是叫停了行刑,但趙三九已經像是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癩皮狗一般癱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狗東西,給臉不要臉。李大龍,一會帶人去抄了他的家,搜查贓物。一會連同贓物一起送交火政衙門,讓鄭大人去處置。這等敗壞火政衙門聲譽的狗東西,鄭大人讓他多活一天都算他運氣。”方子安厲聲喝道。


    “遵命!”李大龍大聲應諾道。


    方子安轉向適才還跟著附和的十幾二十個家夥,沉聲喝道:“還有誰要本官給他說法的?報上姓名來,本官必給說法。”


    站起來的那些人早已偷偷坐了下去,誰敢再吭一聲氣。


    方子安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冊子,沉聲道:“這十多天來,本官做了大量的走訪和搜集證據,你們有些人之前做的事情本官都記在這裏。所以本官才敢說你們的所做作為我都知道。給你們臉,偏偏不要。饒你們性命,偏偏嫌命長,那本官便不客氣了。所有人都給本官聽著,本官還是那句話,既往不咎。但前提是,你們都給本官老老實實做人。之前凡是敲詐了百姓財物的,搶劫了百姓財物的,克扣了手下兄弟的餉銀的,今日之後,本官給你們十天的懺悔期。這十天之內,但凡主動來坦白,退迴財物的,本官將不予追究,以後也一視同仁。過了這十天期限,這趙三九便是下場。”


    那些做了壞事的家夥們心裏罵翻了天,不過他們罵的不是方子安,而是趙三九以及之前鬧騰起來的這些人。本來事情都平息了,這些狗.娘養的偏偏要鬧,這下好了,鬧出大事來了。看著趙三九癱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樣子,這些人都心驚肉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餘兵士心裏那個高興就別提了,本來方大人說饒了之前這些人,他們心裏還犯嘀咕。現在看來,事情可沒過去,清算就要來了。有人鼓起掌來了,這一下,引發了全場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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