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籲籲飛奔而來的是個身材臃腫,穿著一件大紅色肥大長裙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她的胖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頭上亂七八糟插了不少的首飾,手大腳大,身材肥胖,一看就是那種妓院裏最為庸俗的貨色。


    “花姐,你怎麽才來啊。等你半天了。”秦惜卿埋怨道。


    被稱作花姐的婦人連連告罪道:“叫姑娘久等了,實在是該死的很。我也不想這樣啊。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秦惜卿皺眉道:“罷啦,好在沒耽誤事,不然你可真的該死了。”


    秦惜卿轉向身旁的秦坦,沉聲道:“秦公子,我的人來齊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秦坦皺眉道:“這一位是誰?也要進府麽?”


    秦惜卿道:“是啊,花姐是我多年的跟班,專門負責替我攜帶搬運琴瑟琵琶這些樂器的,自然要一起進去了。”


    秦坦看了一眼那打扮惡俗的胖婦人,發現她抱著的大包裹裏果然露出半截瑤琴和一截琵琶,似乎就是個秦惜卿身邊的搬東西的粗使仆婦而已。


    “這些事情,自有我府中仆役代勞,這位姑娘便無需進府了吧。今日我家中人員繁雜,惜卿姑娘隻需帶著你這位貼身侍奉的姑娘進去便好了,其他的自有我家中仆役代勞。”


    秦坦並不想讓秦惜卿帶更多的人進府,實際上他恨不得讓秦惜卿一個人進去便好,便可任自己擺布。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秦惜卿會生出戒心來。她身邊那個叫菱兒的是有些武技的,但光是她一個倒也好應付,一會全部上了藥便是了。這菱兒生的也很好看,自己大小全收了也沒什麽。但多了個這個讓人多看一眼都難受的婦人進去,一會還得想辦法支開,徒增麻煩。


    “秦公子,那可不成。花姐是跟隨我專門替我搬運樂器的,我用的琴瑟琵琶笛蕭都隻能是她經手,其他的我用不慣。秦公子也是懂音律之人,自知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習慣。我的東西都是花姐調教好的,我也隻習慣她調教好的樂器。若是花姐不能跟著去幫我,這堂會怕是便唱不成了。”秦惜卿沉聲道。


    秦坦翻了翻白眼,倒也沒什麽話好說。秦惜卿說的倒是事實。像秦惜卿這樣的大家,用的琴瑟琵琶之類的樂器都是很有考究的,也自有自己的癖好。雖然說今日祝壽上秦惜卿唱的好不好,秦坦是一點也不關心的。但是總不至於為了不讓這個醜婦人進去便弄跑了秦惜卿。多進去一個人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哎呀,這一位便是秦五公子呀,生的真是俊俏呀。人都說相府五公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今日一見,還真是這樣呢。花姐就喜歡公子這樣的俏郎君。”那花姐朝著秦坦亂拋媚眼,笑嘻嘻的道。


    秦坦皺眉剛要嗬斥,秦惜卿開口斥道:“花姐,不要亂說話。不得無禮。這裏是宰相府,你當是咱們樓子裏對那些恩客說話麽?一會進去之後不得亂說亂動,不然仔細你的皮。”


    花姐扭著脖子翻著白眼道:“好吧好吧,不說了便是。不過這秦五公子生的確實俊俏嘛。我在想啊,若是這秦五公子是個女子的話,在我們樓子裏接客的話,必然是個頭牌。姑娘你都未必能比得過他呢。”


    秦坦勃然變色,便要怒罵。秦惜卿已經厲聲斥責了起來:“還說,還說?要打嘴麽?氣死我了。”


    秦惜卿嘴上嗬斥,手上悄悄在花姐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她實在是受不了了。方子安扮成花姐的樣子便已經讓人忍不住要笑出來。現在他又當麵裝傻充楞的奚落秦坦,把秦府說成是妓院,把秦坦說成是青樓頭牌接客雲雲,秦惜卿真怕自己憋不住要笑出來,所以幹淨製止。


    “秦公子,您大人大量,千萬息怒。花姐沒見過世麵,是個粗俗之人,說話不知分寸。還請公子原諒。倘若……倘若公子覺得不妥的話,不如這堂會便取消了吧。免得到時候出笑話,惹得老夫人不高興。”秦惜卿向著秦坦賠禮道。


    秦坦平複心境,擺手道:“無妨,無妨。惜卿姑娘多約束她便是。對我口無遮攔倒是無所謂,看在惜卿姑娘的麵子上,我自然不會對她如何。但若是在我祖母的壽宴上無禮,當著那麽多朝廷官員有頭有臉之人口出不遜之言的話,那便不是我能解決的事了。我怕她會扒一層皮呢。所以,還是好好的約束她,進了府之後,最好乖乖閉嘴,不要多言。時候不早了,請進府吧。這時候說什麽不唱堂會,那怎麽可能?你是毀約麽?那我可也要毀約了。”


    秦惜卿麵色一變,輕聲道:“知道了,菱兒,花姐,咱們進去了。”


    秦坦微笑點頭,沉聲吩咐秦福道:“福叔,帶著她們先去我西園花廳裏歇息,聽候召喚。”


    秦福點頭應了,秦坦拱手對秦惜卿大聲道:“秦姑娘,本人還要迎客,暫不能陪同,待會再去見秦姑娘。”


    秦惜卿頭也不迴的道:“秦公子自忙便是。”


    秦坦微笑點頭,轉過頭來時,興奮的搓了搓手。伸手招來一名仆役,低聲吩咐道:“去叫黃萬年來見我。”


    ……


    在仆役的帶領下,秦惜卿三人從角門進入秦檜的宰相府。雖然隻是踏入了宰相府的東側側院,門裏門外隻是一牆之隔而已,但三人已經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


    秋陽高照的高牆兩側,門外是秋高氣爽,門內則是肅殺凝重。當然那不是秋陽的錯,而是心理上的感受在作祟。三個人心中都明白,踏入相府之中,便如同進入了龍潭虎穴之中,便要麵對一些未知的情形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秦惜卿表情鎮定,但其實她的身子在微微的發抖。側院雖規模不大,但是假山花樹之間隱藏有灼灼的眼神,秦府的護院家丁遍布相府角角落落,隻要踏足相府一步,便能感受到這種壓力。就像行走在野獸環伺之地一般,能感受到的便是那種危險的氣息。


    一隻溫熱的大手攥住了秦惜卿的小手,並且輕輕的捏了捏。那是扮作花姐的方子安看出秦惜卿的緊張,所以無聲的給予她安慰。秦惜卿籲了口氣,小手迴捏了一下,表示收到了這份安慰。


    在秦福和幾名仆從的率領下,三人穿堂入院,連續過了五六座庭院,終於在一處精致寬敞的庭院中停下了腳步。


    “秦姑娘,五公子吩咐,請你們暫時在他的住處歇息,一會兒自有人來請你們去壽誕之處演唱。請跟我來。”秦福停步行禮道。


    秦惜卿微微點頭,微笑道:“有勞了。”


    秦福一笑,拎著袍角快步走向前方一座精致的兩層小樓,早有人開了下方廳門,可見廳中擺了桌椅茶水等物。


    “請吧。”秦福伸手躬身道。


    秦惜卿猶豫了一下,方子安卻邁步進了屋子,秦惜卿隻得跟著邁步進入。


    “幾位稍坐,來人,沏茶上點心。”秦福招唿道。


    有婢女送上茶水和點心碟子來擺在桌上。秦福笑道:“秦姑娘你們先歇著,我還有事,便不陪著各位了。這個……這裏是相府,幾位不要隨意走動,免得惹麻煩。還望秦姑娘了解。我便不打攪了。”


    秦惜卿點頭道:“有勞管家了。我們知道了。”


    秦福笑著點頭,一招手,帶著仆役和廳中眾人紛紛離去。整個大廳之中隻剩下了秦惜卿三人在此。


    方子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展一下筋骨。為了讓自己顯得矮一些,他一直耷拉著肩膀,微弓著背,趁此機會可以舒展一下筋骨。


    秦惜卿緩緩坐下,看著方子安剛要開口說話,方子安忙伸手指在嘴邊做個噤聲的手勢。擺了擺手道:“姑娘要先調調琴,練練手不?一會兒便要去給秦府老夫人獻唱壽曲了。”


    秦惜卿明白方子安的意思,他是不想在這裏說不相幹的話,擔心隔牆有耳。


    “好啊,花姐拿琴出來,我熱熱手。”秦惜卿道。


    方子安忙答應著,取出瑤琴擺在長案上,沈菱兒拿來兩隻蒲團擺上,伺候秦惜卿坐在蒲團上,秦惜卿叮叮咚咚的撥弄了起來。


    沈菱兒和方子安坐在桌旁等著,沈菱兒雖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方子安。但兩人對坐,總是不免看到對方。看著方子安的扮相,沈菱兒心裏有是厭惡,又是覺得好笑。偏偏方子安還老瞪著自己,像個蒼蠅一般趕都趕不走,不免白眼翻得飛起,眉頭皺成疙瘩。


    沈菱兒不搭理方子安,因為心中有些緊張,所以覺得口中有些焦渴,於是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盅。方子安一把搶過來,揭開蓋子,朝裏邊啐了口吐沫。


    “你……”沈菱兒柳眉倒豎,便要發作。


    方子安瞪了她一眼,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莫忘了昨日我跟你們說的話,進了此處,任何東西不能入口,茶水點心一概不準吃。你也莫忘了昨天你答應了我什麽,今日你必須聽我的。”


    沈菱兒瞪了方子安片刻,終於轉頭閉目,裝作假寐,看也不看方子安了。


    秦惜卿叮叮咚咚的撥弄著琴弦,沈菱兒閉目養神,方子安東張西望的觀察。三個人一言不發,枯坐於此。遠遠的,能聽到喧鬧之聲從東邊的某處庭院傳來,絲竹鼓樂歡笑之聲不絕。在三人看來,這不是熱鬧歡喜的聲音,倒像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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