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水花撇嘴道:“教育我什麽?我可什麽都沒做。”


    她也不是非要拆娘的台,她隻是本能的為自己辯駁。


    退一步講,就算她犯了什麽錯,要教訓也是娘教訓,海老太婆算哪根蔥也配教訓她。


    她憑啥在她麵前耍威風?


    海氏疑惑的看向任四娘:“那就是你撒謊嘍。”


    撒謊這個事吧,本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在魔芋豆腐作坊裏卻不能撒謊,尤其在海氏麵前,容易被說成不老實。


    不老實的人作坊不會留。


    任四娘嘴上說著想離開,實際上還想留在這裏繼續找秘方。


    便尬笑道:“海嬸子,看你說的啥事,我咋可能撒謊呢。”


    說著推了推武水花,“快給你海婆婆道歉。”


    武水花癟嘴不說話,任四娘繼續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海氏冷哼一聲道:“都快嫁人的姑娘了,還說什麽小孩子呢。既然你說你沒撒謊,那肯定是你女兒做錯事了。


    我問你們半天,你們也沒要說的意思。


    那這樣,你們都迴去吧,明天不用來了。”


    這兩人剛那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沒沒憋什麽好屁。


    反正作坊現在又不缺人,留著這兩人也是禍害。


    一聽要被趕走,任四娘當即急忙發誓自己真沒做什麽壞事。


    實際是想做壞事還沒找到機會。


    又哭爹喊娘的求饒,說自己家裏揭不開鍋了非常需要這份工作。


    任四娘流的眼淚都是假的,海氏作為一隻精明的老狐狸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她卻什麽也沒說,隻靜靜看著任四娘一個人表演,像演技拙劣的戲子。


    任四娘眼見這老婆子不信,自己的獨角戲也快唱不下去了,便隻能抬手狠狠打了女兒一巴掌。


    武水花沒想到自己會挨打,捂著發紅的臉,眼裏迸射出恨意。


    “娘,你這是做什麽?我做錯什麽了?”


    她不敢還手,但問個為什麽總可以吧。


    任四娘咬牙道:“讓你偷懶,讓你說幹活辛苦,讓你說明天不想來了。


    我告訴你,我們簽了一年契約,你就是累死苦死也得在這裏幹下去。”


    她不明白自己怎麽生了這麽個愚蠢的女兒,挨一巴掌做做戲,這件事不就過去了。


    非要在這裏問問問。


    為什麽?她打在自己的女兒還需要理由嗎?


    她肚子裏爬出來的東西,她想打就打。


    任四娘的話是說給女兒聽的,也是說給海氏的,更是變相在說李茹茹。


    李茹茹黑心壓榨勞工,在作坊幹活又苦又累,女兒都堅持不下去了。


    李茹茹開的就是黑作坊,賺的是陳家村及周圍村子人的血汗錢。


    任四娘聲音很大,引來好幾個幹活的婦人們圍觀。


    佩佩聽到動靜正要上前解釋,海氏攔住她道:“沒事,不用管。”


    公道自在人心,任憑任四娘說破嘴皮,魔芋豆腐作坊的工作,放在整個平川縣也是十分難得的活計。


    按時上工,活又不累,工錢還高,傻子才會想離開。


    果然,圍觀的人都不讚同任四娘的話。


    “我覺得這裏挺好啊,在家裏幹再多活也沒有工錢,這裏可不一樣。”


    “對啊,活也不累啊,你女兒受不了是她太驕縱了吧。”


    “又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這點活都幹不了,以後嫁到婆家還不得被人罵死。”


    見輿論發酵的差不多了,海氏懶懶開口道:“既然你們不願意留在這裏,我也不為難。”


    說完朝佩佩使了個眼色,佩佩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道:“你們倆在作坊幹了一個月,一天25文,每人450文,一共是900文。”


    聽到900文的數字,任四娘和武水花同時瞪大了眼睛,這可是一筆巨款啊。


    將近1兩銀子呢,她們居然一個月就掙到了。


    那一年豈不是有10多兩,10多年就100兩了。


    天哪,天哪。


    任四娘在心裏算完這筆賬,驚的捂住了嘴巴。


    武水花沒想那麽遠,她隻想用這筆錢給自己買塊好看的布料,做身好看的衣服。


    450文就算給娘一半,她還有200多文,夠用了。


    佩佩忍著笑意,不用猜她就知道這娘倆打的什麽主意。


    她繼續翻著冊子道:“但是你們的契約未滿1年,就要離開,按照約定這筆錢不能給你們。”


    別人的工錢可以按月結算,這兩人可不能鬧這麽一出還能拿到工錢。


    “什麽?不行!”


    “黑心作坊,你克扣工錢,我要告到官府去。”


    任四娘和武水花激動的哇哇大叫,佩佩卻眉頭也沒皺一下。


    隻繼續道:“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麽繼續履行契約幹滿1年,要麽賠償作坊20兩銀子。”


    不等兩人做出選擇,海氏淡淡道:“她們偷奸耍滑,吃不了苦,作坊容不下。”


    好麽,留給任四娘母女的隻有賠錢一條路了。


    任四娘自然不想賠錢,可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趙氏三人的慘狀。


    她們鬧著違約不但被裏正當著眾人的麵打了一頓板子,第二天還莫名其妙傷口加重了。


    至今三人還在魔芋豆腐作坊幹最累最苦的活,也不知道為什麽三人忽然就不鬧了,還安靜的不像話。


    任四娘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她不能賠錢。


    她沒有錢,有也不想賠給李茹茹。


    留給她的還有一條路,她猶豫了半天,再抬眼彷佛下了某種決心:“能不能用工時抵扣?像趙氏她們那樣。”


    佩佩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看向海氏。


    後者微微點頭,佩佩便大手一揮道:“好呀,那就用工時抵扣,你們倆得給作坊免費打3個月的工。”


    任四娘拉著還想反駁的女兒,咬著牙點了點頭。


    隻要能留在作坊,這點犧牲又算什麽。


    說不定那魔芋豆腐的秘方,就藏在最苦最累的活裏。


    任四娘說服了自己,武水花心裏卻憋屈極了,她說服不了自己,也接受不了娘替自己做決定。


    可眼下她又沒有其他辦法,趙氏一家的先例擺在那裏,違約沒有好下場。


    急火攻心,她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聶天磊適時出現,他朝一直屁顛顛跟在自己身後的陳良道:“這人交給你了。”


    陳良大喜過望,師傅好信任他,他可不能讓師傅失望。


    這人若是救不活,定會影響李茹茹的作坊。


    李茹茹要是不開心,師傅肯定也不會開心。


    陳良拿出藥箱,正準備施針卻瞥見聶天磊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那表情,好像……好像有點不對勁。


    等等,師傅剛說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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