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迴答不上來,磕頭道:“夫人,我這就去叫先生過來。”


    有些話她說了夫人不信,還會打罵她,不如叫賬房先生過來說個清楚。


    她轉身正要走,就聽門外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不用叫了,我過來了。”


    賬房先生臉色很不好看,剛才白夫人說的話他也聽了幾句進去。


    他跟著白員外很多年了,在他心裏,老爺才是真正的主人,夫人妾室什麽的都不重要。


    見他到來,白夫人臉上擠出一絲客氣的微笑道:“先生快請進來坐吧。”


    賬房先生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擺手道:“不必了。”


    又指了指身後幾人道:“夫人,這個月該清賬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白夫人看到幾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他們拱手站著,顯然也是賬房先生。


    白家作為大家族,府裏的開支都是先掛賬,次月初一起結算。


    薛氏作為新晉的當家主母第一次經曆這種事,她不懂,但麵上卻帶著目空一切的笑。


    她自顧自坐下,翹著二郎腿道:“說吧。”


    幾個賬房先生今天已經結了好幾個大戶人家的賬,雖然他們身份沒多高貴,但那幾家人都客客氣氣的招待了他們。


    奉茶、賜座、留飯都是日常操作,甚至很多人家還會給豐厚的紅封。


    末了,還會客氣的道謝送行。


    他們以為白員外家好歹是大戶,這方麵的禮數應該不差。


    以前這些事是白露負責的,他們對小姑娘的印象不錯。


    今日頭一次見到白夫人,還被如此看不起,幾人心裏都憋著一股火。


    此刻,他們都隻想趕緊拿錢走人。


    一人上前道:“白夫人,闔府上月食材采買一共花費2000兩。”


    說著,客氣的遞給她一本賬冊。


    其他人也紛紛遞上冊子,薛氏看著那一本本厚厚的冊子,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賬冊小到煤炭、布匹、首飾、家具采買和牲口飼養,大到鋪子修繕、租金、田稅、人情往來、紅白事等,十幾本冊子厚厚一摞。


    薛氏皺眉,她最煩這些事。


    但這又是每個當家主母必須要管的,她推托不掉。


    隻能不耐煩的開口問自家賬房先生:“一共多少錢啊?”


    先生還沒迴答,她直接道:“你給他們結賬吧。”


    賬房先生心說你得先看看賬,好好查查啊,萬一他們作假怎麽辦。


    可夫人顯然已經很不耐煩了,他也隻能拱手道:“迴夫人,一共是兩。”


    “這麽多?”薛氏皺眉,白府一個月要花掉這麽多錢。


    有這錢,她都能給兒子買好幾個大宅子了。


    肉疼的她懷疑的看向幾人道:“你們該不會做假賬騙我吧?”


    幾人還真沒做假賬,以前白露查的可仔細可認真了,他們不敢。


    現在白夫人這麽說,他們一聽就知道她是個門外漢。


    眾人對視一眼,像是發現了一個薅羊毛的冤大頭。


    心裏竊喜,麵上卻笑容真誠道:“夫人說笑了,給我們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啊。”


    嘿嘿,你猜怎麽著,他們以前不敢,現在敢了。


    見眾人都搖頭,薛氏揚了揚下巴指揮賬房先生開始清賬。


    好幾個大箱子抬了過來,賬房先生一一對賬,一一結賬。


    整個過程薛氏都皺著眉,思考著怎麽才能將白員外的錢薅到自己兜裏。


    待眾人走後,她對賬房先生道:“你送一箱銀子到我房裏,我有急用。”


    她覺得白員外的錢就是自己的,自己花自己的錢自然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理由。


    賬房先生也沒打算問,隻拱手道:“夫人,賬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銀子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銀子呢?被你貪了?”


    賬房先生被氣的臉色青白,他壓了壓怒火,道:“賬麵上現在剩餘的錢隻夠府上這個月的日常開支,多的一文錢都沒有。”


    怕她還是不懂,他解釋道:“沒有老爺的印章,或者副印,錢莊裏的錢拿不出來。”


    薛氏咬牙,該死的老頭子,幹啥把錢都存在錢莊。


    放在家裏,隨取隨用,不好嗎?


    最可氣的是,那什麽副印,她還沒找到。


    不死心道:“若我親自去錢莊要呢?”


    她可是堂堂白夫人,錢莊為白家服務,就是白家的下人。


    下人見到她這個主子,不得乖乖交出錢財。


    何況,她屈尊降貴親自去取。


    賬房先生忍著鄙夷的笑,認真道:“就是老爺不帶印章去,也取不出錢的。”


    薛氏的臉黑了又黑,嘩啦一聲砸了杯子,怒吼道:“滾,都給我滾。”


    賬房先生麻溜的滾了,丫鬟卻不敢滾,小心跪在地上撿碎屑。


    “夫人消消氣,辦法總歸有的。您不是有嫁妝麽,拿出來些買幾個人去祖墳看看。”


    薛氏舍不得錢,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沒想到嫁到白員外家,找人辦事居然要花自己的錢。


    賬房先生出了白家,一路匆匆來到縣衙附近一個偏僻的院子。


    舒雅已經等在那裏,她問:“一切可順利?”


    賬房先生笑道:“還行。”


    至少未來一個月的時間,薛氏別想霍霍白家一文錢。


    舒雅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和一個紅封遞給他:“辛苦先生。”


    賬房先生展開信看到熟悉的字跡讓蓋著副印,問:“小姐一切可好?”


    舒雅點頭:“小姐挺好,勞煩先生操心。”


    薛氏花錢找人的人摸黑去了白家祖墳,他們隨便挖了兩下,隻感覺周圍陰森的厲害。


    幾人一合計,幹脆直接迴去交差:“迴夫人,白家祖墳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薛氏心情煩躁的發了一通火,將幾人趕走了。


    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她忽然驚醒,叫來楚喻問:“兒子,白露那賤丫頭如今在何處?”


    楚喻好夢被打擾,不耐煩道:“她能在哪裏,自然在聶老頭床上被折磨著呢。”


    說完他抿嘴笑了笑,倒是便宜那老頭,白露那丫頭性子烈,想來應該很好玩。


    薛氏道:“我總感覺心裏慌慌的,你快去看看。”


    楚喻不爽,但一想能看到白露被欺辱,從大小姐變成玩物的樣子,他忽然來了興致。


    天剛亮,他就開心來到聶老頭家,卻發現他家的房子已經燒了個幹淨。


    隔壁街坊鄰居都說聶老頭迴老家去了。


    楚喻沒來由有點心慌,想了很久,他決定去陳家村看看。


    說不定白露就在李茹茹家躲著。


    下了很久的天終於放晴。


    楚喻的馬車停在李茹茹家門口,卻看見她家的房子隻剩下一片狼藉。


    周圍好多人在哭,還有白色的花圈已經堆放了不少。


    他一愣,問一個村民:“李氏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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