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寶聽到有人罵他媳婦,當即道:“誰是喪門星?你嘴巴放幹淨點,否則老子揍死你。”


    他剛放完狠話,嘩啦一聲,門忽然被拉開。


    單秀娟湊上前道:“來來來,你打我一下試試?”


    陳三寶剛抬起手,就被張俊娘攔住,她努力擠出笑容對弟媳道:“秀娟,我們就是來看看娘,也不做啥。”


    就是做啥,現在也不能說,先進門再說。


    “哼。”單秀娟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雖然對方沒給好臉色,但這門到底是開了。


    汪氏將兩人拉到堂屋,張俊娘和陳三寶剛坐下,她就道:“俊娘,你有事嗎?天色不早了,還下著雨,你可得早點迴去,不然路上危險。”


    說完又笑嘻嘻的看著兩人,張俊娘麵色僵了僵,開口道:“也沒啥事,就是來看看娘。”


    “妹子,你看你,就是孝順,下這麽大雨還來看娘。”一個黑胖的男人走進堂屋道。


    他是張俊娘的弟弟,張黑虎。


    陳三寶笑著道:“黑虎,你越長越壯了。”


    那一身肌肉,他看著可眼饞了,陳三寶是個瘦猴,吃再多都不長肉。


    這一點對女人來說沒啥,對男人來說就不好,動不動就會被欺負。


    張黑虎露出一口黃牙笑了笑道:“姐夫,你們帶什麽東西來看娘?”


    說著就在周圍掃了掃,什麽東西也沒看見。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散了,“你們特意來看娘,就是用眼睛看的嗎?”


    張俊娘沒好氣道:“那不然呢?”


    她的彩禮被娘拿走五兩,兩個弟弟更是在婚禮當天各自從她手裏搶走了5兩,這些她當時都沒計較。


    現在她隻是迴來一趟,弟弟就不樂意了。


    她感覺一片真心喂了狗。


    張黑虎還在笑,隻是笑容裏帶著蔑視:“那你們看到了,可以走了。”


    “你幹啥呢,你這孩子。”汪氏推了推兒子,對張俊娘道:“你別跟你弟弟一般見識,他就是這樣的人,嘴巴不會說,但他心不壞的。”


    汪氏極力美化兒子的形象,可她弟弟是什麽樣的人,張俊娘再清楚不過。


    不過不要緊,她來的時候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


    既然已經來了,風大雨大的,她也不能白跑一趟。


    弟弟越是阻攔,她越是要不達目的不罷休。


    張俊娘收起笑容道:“娘,我跟你直說吧,我家裏快揭不開鍋了。”


    汪氏一聽拉著女兒的手掉了兩顆眼淚,嗚咽道:“為難你了,唉,現在這世道,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呀。”


    張黑虎插話道:“咱家也是靠野菜糊糊度日。”


    張俊娘不理他,隻對汪氏道:“娘,甘兒和勇兒現在在讀書,每個月的束修得一兩銀子。”


    “啥?”汪氏和張黑虎同時驚叫出聲。


    張黑虎:“你腦子有病吧?都吃不起飯了,還讀什麽書?他們是讀書那塊料嗎?簡直浪費錢。”


    汪氏附和道:“俊娘,你糊塗啊,念書還能有吃飽重要嗎?”


    張俊娘反駁道:“我兒子聰明著呢,等他們中了狀元,你們就等著沾光吧。”


    陳三寶接話道:“對啊對啊,他們可聰明了。”


    張黑虎和汪氏對視一眼,張俊娘是個驢脾氣,他們說服不了,隻能打哈哈。


    “嗯,你說的對。”


    “你要這麽想,娘也沒辦法。”


    兩人說來說去,就是不順著張俊娘的話往下接。


    陳三寶急了:“娘,黑虎,甘兒勇兒的束修我們這個月還沒交呢。我當初給了俊娘30兩銀子,你們一下子就拿走了一半。


    現在我們窮的吃不起飯了,你們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餓死嗎?”


    陳三寶慣會道德綁架,可他這一套在張家一點不管用。


    張黑虎道:“那不是還剩15兩麽?有15兩吃啥吃不起呀。”


    張俊娘沒好氣道:“我那前婆母要走了5兩,我就剩10兩了。”


    “10兩還不滿足?”張黑虎渣渣唿唿道,他覺得張俊娘的彩禮應該全部留給張家才對。


    “10兩能幹啥,都不夠我兒子們讀書用。”


    “那不讀書不就行了,甘兒和勇兒什麽蔥,我這個當舅舅的還能不知道?你純粹純是浪費錢。”


    張俊娘氣歪了臉,她冷聲道:“黑虎,你別忘了你是怎麽娶上媳婦的。你拿我的彩禮給你媳婦,你是不是人?”


    張黑虎黑臉一震,大咧咧的坐到一旁不說話了。


    張家拿著張俊娘的15兩彩禮,給了單秀娟5兩,辦宴席又花了2兩。


    張黑虎知道自己能娶上媳婦,全靠姐姐,被抓住這個小辮子,他索性不再說話。


    汪氏手裏還有8兩銀子,準備給小兒子相看人家。


    媒婆今天已經帶著她兒子去女方家了。


    天在下雨,陳家村人該幹啥幹啥,忙碌的日子沒有停下來。


    見兒子被懟,汪氏道:“俊娘,不是我說你,做人不能太自私。你身為姐姐,就應該幫襯弟弟。


    等你弟弟生了兒子,不得叫你一聲姑姑。”


    張俊娘被這種思想洗禮了多年,這會兒覺得憋屈極了,“那我還是甘兒和勇兒的娘。”


    “對,還是我媳婦呢。”陳三寶補充道。


    汪氏見女婿處處維護女兒,也不便多言,隻道:“你們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張俊娘愣了半天,好像第一次看清了她娘的真麵目。


    娘句句話聽著都是為她好,可為她好的事,是一件也不做,一文錢也不給。


    她對她的好,隻是口頭好。


    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點呢。


    既然娘不仁,弟弟不義,就別怪她不仁不義了。


    張俊娘直接道:“娘,你手裏應該還有七八兩銀子吧?我也不多要,給我5兩就行。”


    一聽她要錢,汪氏立即開始賣慘:“哎呀,我手裏哪裏還有錢啊。你弟弟要媳婦,你總不能讓他打一輩子光棍吧?”


    張黑虎附和道:“都說了,你這個人就是太自私了,隻顧自己。”


    張俊娘跳腳道:“究竟是誰自私?你們拿著我的錢過好日,還說我自私?”


    “對,你們拿著我的錢過好日子。”陳三寶強調道,那是他的錢,他辛苦挖人參換來的。


    汪氏適時的站出來當好人道:“哎呀,都別吵吵了,好好說話。”


    這時,一直在門外偷聽當隱形人的單秀娟,忽然扛著兩個麻袋出現。


    她將東西扔在地上道:“姐,這些東西你拿迴去吧。”


    張俊娘和陳三寶一陣欣喜,沒想到這次出麵幫他們的不是娘不是弟弟,卻是一個外人。


    兩人撲過去打開袋子一看,卻麵容扭曲,心情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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