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白露。


    白露遲疑了一下,拆開一看發現信是她爹的寫的。


    白員外在簡單的問候過白夫人後,就談起白露的婚事。


    他倒沒逼她,還為她找了另一個夫君:聶家醫館的坐堂大夫,聶天磊。


    白露捏著信,內心五味陳雜,隻覺得爹也容不下她了。


    雖然知道自己早晚要嫁人,爹平時也沒少提過這事。


    但此刻以書信的方式,再聽到爹說這些,她隻覺得委屈。


    爹果然是娶了新媳婦,就忘了她這個女兒,跟那薛氏穿上了同一條褲子。


    “露兒,這女人家家的總是要嫁人的,要我說啊,那聶天磊不過是個庶子,你可是堂堂的白家大小姐,怎麽能嫁給一個庶子呢,是不?


    聽娘的話,選夫要麽選有錢的,要麽選官家,縣令公子他這兩樣都有。”


    楚縣令雖然隻是個小官,但也是聶家幾輩子都爬不到的位置。


    有官就有錢,官家哪有窮人。


    其實,薛氏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雖然她做這一切是為了楚喻,但白露嫁給楚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楚休這人沒什麽大毛病,以前喜歡到處玩,現在在李茹茹家每天埋頭幹活,根本沒時間想其他。


    他性子散漫,無欲無求。


    白露若是嫁給他,兩人說不定還真能做到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白露將信揣進兜裏,甩臉道:“庶子怎麽了,庶子不是人嗎?就你高貴?!”


    說完她冷哼一聲迴了房間,薛氏讓她嫁給縣令公子,她偏要幫聶天磊說話。


    比起薛氏,她更願意相信她爹,相信世界是最純粹對她好的那個人。


    丫鬟舒雅倒了一杯茶,小心問:“小姐,你真要嫁給那聶大夫嗎?你見過他嗎?”


    白露心煩意亂的搖了搖頭,她不想嫁人,也不知道聶天磊長啥樣。


    舒雅繼續道:“小姐,聶家醫館就在洪福酒樓對麵。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也知道小姐早晚都要嫁人,這是女人的宿命,高貴如小姐也逃脫不了。


    既然逃脫不了了,不如提前了解下未來夫君的品性。


    若那個聶天磊是個不可靠的,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小姐生的貌美如花,就算退親另嫁,也會有無數人上門提親。


    她要是小姐,她每天都能笑醒,根本不會坐在這默默發愁。


    白露掏出信又看了幾遍,點頭道:“行,依你。”


    ——


    晚上,李茹茹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唿幫忙蓋房子的幾個半大小子。


    因著有外人在,她也沒做太豐盛。


    一大盆皮蛋瘦肉粥,玉麵麵煎餅,配涼拌土豆、熗炒紅蘿卜、涼拌灰灰菜,以及醃製的豆角、洋薑、蘿卜。


    “都來吃飯吧。”李茹茹招招手,小夥子們洗了手歡快的圍到桌子跟前。


    朝朝負責給大家打飯,她給每人都打了一大碗粥,又指了指桌子道:“煎餅和菜都有,他們要吃自己卷哈。”


    小夥子們害羞笑著去拿玉米餅,煎餅他們自家也吃過。


    不過每次都是配鹹菜吃,頭一次見這麽多菜,一時不知該夾哪個了。


    “大家敞開肚子吃,不夠還有呢。”佩佩笑著道。


    蕭一山得意道:“你們快吃,我幹娘做的飯天下第一好吃。”


    李茹茹側頭看了看他,原本黑瘦默不作聲的小子,不知啥時候居然變得這麽活泛了。


    今天能請到這麽些小子,說明蕭一山在陳家村還是有些人緣的。


    李茹茹不知道這些小子在陳家村都屬於底層,經常是被欺負的對象。


    蕭一山也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所以他們今天才肯來幫忙。


    隻是蓋個茅草屋,給20文工錢,還包一頓飯,這可太劃算了。


    “哎呀,這野菜糊糊咋這麽好喝?”一個小夥驚道。


    “看吧,我沒騙你們吧。”蕭一山揚了揚下巴,他幹娘做的飯就是天下無敵。


    陳家村人沒吃過皮蛋瘦肉粥,隻看著有點黑,就以為是野菜糊糊。


    熱氣騰騰的飯,吃的人心暖暖。


    當行之沒來李茹茹家,自然也沒有飯吃。


    李茹茹將籃子遞給茵茵,“你給那個怪脾氣的爺爺送去。”


    茵茵已經吃過飯,正追著奇奇在院子撒歡,聽到娘的話,提著籃子飛快出門。


    一人一狗來到隔壁荒地上,這裏的雜草已經被清理幹淨。


    地麵收拾的很平整,屋子卻隻建起來一個頂,沒有牆壁。


    “方爺爺,你在哪?”茵茵奶聲奶氣叫了一聲。


    “汪汪~嗷嗚~”奇奇跟著叫。


    正在看日落的方行之聽到聲音,從昏黃的光裏走出來。


    他身長玉立,氣定閑神,氣質儒雅。


    茵茵樂道:“方爺爺,你怎麽看起來又老又年輕?”


    她不知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隻覺得方爺爺的臉是老的,身體卻很年輕。


    看著很有精氣神,跟村裏這個年紀的老人完全不同。


    “汪汪~嗷嗚。”奇奇也讚同小主人的話。


    方行之中午沒注意到這條狗,這會兒一看立馬退後兩步。


    這哪是什麽狗呀,明明就是一頭狼。


    這家人居然養狼,裏正也不知道管管,咬了人可怎麽辦。


    “小姑娘,你家這狼……狗可得栓好了。”


    茵茵拍了拍奇奇的頭,一臉認真道:“我家奇奇可乖了,它不咬人的。”


    “汪汪~嗷嗚。”奇奇表示讚同,他隻咬壞人。


    方行之尬笑著問:“小丫頭,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快把這頭狼帶走吧,他害怕。


    茵茵提著籃子小跑到他跟前道:“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你快趁熱吃吧。”


    方行之摸了摸她的小臉道:“天這麽熱,得晾晾。”


    他沒想到李茹茹居然會給他送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轉移話題道:“你想看日落嗎?爺爺帶你去。”


    “額……好吧。”茵茵對什麽日落根本不感興趣,但見方爺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也就沒拒絕。


    方行之將她抱到院中一塊隆起的土坡上,指了指西邊:“看,天空是紅色噠。”


    跟茵茵說話,他不自覺夾了起來。


    奇奇也跑上去,一人兩狗抬頭看著紅彤彤的天空。


    看了一會兒,茵茵實在覺得無聊,便對方行山道:“方爺爺,你晚上住哪裏呀?”


    她可看見那破茅草屋隻有個頂,四麵漏風,晚上要是下個雨,還不得淋成落湯雞。


    方行之想也不想道:“當然是住這裏。”


    “你不住我家嗎?我家有地方,我娘說讓小五哥哥和一山哥哥住一間,你自己住一間。”


    “我住不慣,在這裏比較自在。好了,你快迴去吧,你娘找不見你該著急了。”


    茵茵迴到家就跑去找李茹茹告狀:“方爺爺說讓我們把奇奇栓好,說娘做的飯太燙不好吃。”


    李茹茹臉色很難看,“他還說什麽了?”


    “還說住不慣我們家,因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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