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兒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那兩名服務生倒是自覺,領了她的小費後就去了一旁。


    她抬手撚起一縷白玫瑰的卷發,輕聲開口,“有個姓陳的人叫我過來找你。”


    一聽這話,白玫瑰身形一僵,很快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那人叫陳什麽?”她端起桌上一盤點心送到宋盼兒麵前。


    宋盼兒搖了搖頭,這點心難吃得要命,白花錢了。


    她眯了眯眼睛,看著舞台上穿著旗袍唱跳的歌女,聲音不大,傳到白玫瑰的耳朵裏卻很清晰。


    “陳安順。”


    三個字一出,白玫瑰感覺背上被驚出了冷汗。


    她抬手撩起耳畔長發,不經意道:“宋小姐是哪邊的?”


    宋盼兒扭頭,似笑非笑,“白姐姐是哪邊的,我就是哪邊的。”


    白玫瑰動了動唇,她根本不敢說自己究竟為哪邊辦事,因為她感覺到自己腰間抵上了尖銳的硬物,應該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透過薄薄的旗袍料子,她感覺到腰間的冰冷。


    “你……趙司令到底想怎麽樣?我們已經退步了。”白玫瑰深吸一口氣,忍著脾氣發問。


    她不信如果沒有趙大刀的示意,這位宋小姐會跑到百樂門來。


    那趙大刀究竟又是什麽意思?示威?或者是拉攏?


    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怎麽樣應付拿著匕首隨時都能捅死她的宋小姐。


    宋盼兒挑起眉,腦袋往她湊近幾分,“告訴我陳安國的下落,不然……我現在就捅死你。”


    白玫瑰:……


    “即便我現在就捅死你,你們也不能拿我怎麽樣?不是嗎?”宋盼兒輕笑出聲,仿佛惡魔低語。


    白玫瑰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她說得沒有錯,身為趙司令的嫡女,捅死一個舞女,頂多被報紙罵幾句,不痛不癢,根本不會給她造成什麽損失。


    猶豫了好一會兒,白玫瑰小聲才報出了一個地址。


    地址在宋盼兒意料之內,是秦爭在租界的別館。


    看來陳安國一直都在那裏,秦爭還沒能從他嘴裏撬出藥品的位置。


    也是,藥品在他的出租屋裏。


    問到地址後,宋盼兒抬手將白玫瑰打暈,起身準備離開。


    剛站起來,就有個壯漢從對麵走過來了。


    宋盼兒其實老早就注意到對麵的人,一直在等他的動作。


    “宋小姐,我們三爺有請。”


    壯漢甕聲甕氣,麵無表情盯著還沒他腰高的小姑娘。


    心裏腹誹,趙大刀那樣膽小如鼠的人,怎麽能生出膽子這麽大的女兒?


    竟然敢一個人跑到死對頭這邊,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喝花酒。


    宋盼兒仰頭望著他,隨手打賞出一枚銀元,“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壯漢拿著銀元,一臉無語。


    在心裏給宋盼兒又打上了一個敗家子的標簽。


    “宋小姐,我們三爺隻有今晚有空。”他擋在宋盼兒身前,一步也不讓。


    宋盼兒歎了口氣,“行吧,那你帶路。”


    ……


    ……


    秦爭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那穿著洋裙的小姑娘,越發興味十足。


    這小姑娘像是突然出現在羊城的,且一來就這樣高調,完全不管趙大刀此刻的處境。


    本來聽說那位格格和趙大刀不和的時候他還不信,這會兒總算信了。


    見宋盼兒過來,他給身邊的女人遞了個眼色。


    女人撇撇嘴,起身離開。


    小皮鞋撞擊地麵發出“噠噠噠”的脆響,宋盼兒一步一步走近,目光落到秦爭臉上。


    這人長得真的很像她一個故人。


    她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對秦爭擺了擺手,“你好啊。”


    秦爭微微頷首,“你好,宋小姐。”


    他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請坐。”


    宋盼兒坐到他斜對麵的位置,“找我有什麽事?”


    秦爭並不驚訝她如此直接,眼底閃過一抹包容的寵溺。


    “沒什麽,就是覺得宋小姐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不是長得像,而是氣質,像我那位故人年幼的時候。”


    宋盼兒直視他的眼睛,“是嗎?真巧,我也有這個感覺。”


    畢竟,那是她第一次打斷別人的腿,印象深刻著呢。


    秦爭笑了笑,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守在周圍的人擺了擺手,“我想跟宋小姐單獨聊幾句。”


    周圍的壯漢們沒有出聲迴應,而是默默轉身離開去了稍遠一些的地方等待。


    秦爭等人走遠,才輕聲開口,“許久不見了,moli。”


    宋盼兒輕嗤一聲,“從白皮膚變成黃皮膚,很難受吧?”


    秦爭麵色僵了僵,跳過了這個話題,“你怎麽會到這裏?你也死了?”


    宋盼兒聳了聳肩,“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隻有死了才會穿越。”


    秦爭更加好奇,他是在執行任務死掉後才穿過來的,穿過來的時候秦爭還是個籍籍無名的混混,短短幾年,他就成了羊城數一數二的人物。


    宋盼兒並不驚訝對方會認出自己,她和麵前這人在訓練營一起待了那麽久,加上又是死對頭,俗話說“你的敵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她有一些小動作,對方很容易就能認出她也屬正常。


    “我當初真的很嫉妒你,nik收你做了唯一的學生,組織覆滅的時候也不忘放你走,我們就慘了,我一直到死都沒能脫離。”秦爭說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顯露出他的不甘。


    宋盼兒隻微笑的看著他,也不辯解。


    “話說,你怎麽會跑到羊城來?還來了百樂門。”秦爭問起正事。


    他不太想和宋盼兒為敵,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十分難纏的對手,當初在訓練營他就從來沒有討著好。


    見他終於問起,宋盼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把陳安國給我。”


    秦爭額角一跳,突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之感。


    “我就知道,你一向如此愛國。”他把玩著手裏的煙杆,“不過,陳安國對我還挺重要,你能用什麽交換?”


    他定定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不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宋盼兒訝異,“交換?用你的命行不行?”


    “如果你肯把陳安國給我,我就不殺你。”


    秦爭:……


    看吧,所以為什麽他從小就很討厭這女的,連上帝都壓不住她骨子裏的殺性,也怪不得能得到nik的看中,收她做唯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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