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這樣無所謂的話語,這樣輕易說出來的習慣,卻叫她更加忍不住地心顫。


    她咬著嘴唇,眼眶發紅。


    “喻之銜,你真的笨死算了。”


    還沒等他迴答什麽,溫書祈轉過身來,一把將他抱住。


    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抬手,輕輕在他後背上拍了拍,聲音變得溫和起來:“願願,我沒有亂說啊,真的。”


    她閉了閉眼,原本隻在手機上見過的那些受傷摔倒,或者隊醫治療的畫麵,在這一刻有了實感。


    原來,竟是這樣讓人心疼。


    “迴房間休息去。”她鬆開他,從沙發上起身,作勢要把他拉起來。


    喻之銜也配合,乖乖跟著站起來。


    一瘸一拐地在她的攙扶下迴到房間,坐到床上後,把自己的腿搬上床,一下一下挪進被窩裏麵。


    “明天不去訓練,秦教練讓我休息一天。”露在被子外麵的腦袋眨了眨眼,朝著她看。


    溫書祈看了一眼,點頭。


    “知道了。”


    退出房間時,她又順手把房間的燈關掉,害怕他一會兒又起來瞎折騰。


    客廳裏冷冷清清,茶幾上放著的那個藥箱顯得格外紮眼。


    她立在沙發旁看了好久,才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一夜,溫書祈睡的斷斷續續。


    淩晨四點,她再也睡不著,從床上坐起來,報複般地打開手機短視頻,在搜索欄裏輸入了喻之銜的名字。


    三個多小時,直到手機最後一絲電量耗盡。


    她像是看了一部虐死人的劇,眼角的淚珠一串接著一串。


    越是去搜索曾經自己缺失的,沒有陪伴他的那部分歲月,越是發現他原是這樣的艱難。


    到最後,喉頭都帶著哽塞,鼻子更是酸脹到不行。


    愛一個人的前提,便是心疼他過往的經曆。


    溫書祈重新躺迴床上。


    天已然大亮,透過厚重的窗簾,朝著房間滲入光亮來。


    眼前似乎朦朧,她翻了個身,把被子扯過頭頂。


    狠狠地深唿吸了兩下,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起床!”


    迅速洗漱完,換好衣服,又給自己化了個淡妝,將眼底的小片烏青蓋住,才滿意地走出房門。


    他的房間門還是關上的,想來還沒有起床。


    走進廚房,在冰箱裏拿了幾個雞蛋出來,準備做早餐。


    喻之銜起來的時候,廚房已經有哐當哐當的聲音了。


    他的膝蓋已經不怎麽疼了,試著彎曲了幾下,也完全沒有毛病。


    從房間出來,果然就看見溫書祈在廚房忙活的身影。


    她轉身準備在櫥櫃拿碗,看見他站在廚房門口的身影,他有些呆呆地靠在門框上,睡眼惺忪地瞧著她。


    “一會兒就好,你去坐一下。”


    留學的三年,她都是自己做飯,早就學會怎麽下廚了。


    喻之銜原本想幫忙,但是看她已經快完成了,點了點頭,聽話地走到餐桌前麵坐下,等著她的投喂。


    西紅柿雞蛋麵,一人一個煎蛋。


    她把碗放在喻之銜麵前,遞給他筷子:“嚐嚐看!”


    這是她留學時候,最拿手的把戲,最後在上麵撒上一層胡椒粉,簡直好吃的沒邊。


    他用筷子夾起來麵條,吹了吹,喂到嘴巴裏,味道真的和她說的一樣好。


    “嗯!好吃!”


    還是第一次嚐溫書祈的手藝呢,以前談戀愛那會兒,哪有機會見她洗手作羹湯啊。


    迴憶閃現,喻之銜垂眸安靜吃著。


    對麵的人又放下筷子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出兩杯牛奶來。


    牛奶是溫熱的,正好入口。


    “我今天不去劇院,請了假,在家陪陪你。”


    昨天離開的時候,齊舒月就許了她今天休息,也是怕她記掛著他的傷,免得分心。


    喻之銜聞言抬眸,眼睛亮了一瞬,又敏銳地察覺,她今天似乎化了妝。


    眼神在她臉上探究了一會兒,注意到了眼底的疲憊。


    她昨晚沒有睡好嗎?


    想問問,可一轉念,便猜測她化妝大概就是為了掩飾吧。


    若是自己還問的話,豈不是白費了她化妝的心思。


    “其實,今天已經不疼了,好很多了。”膝蓋的傷就是這樣,有時候來的快,去的也快,隻是反反複複。


    溫書祈掩眸,輕聲應了一下,側了側頭。


    半晌,想起什麽來:“那個遊戲還在嗎,以前沒有打完的那個。”


    很久之前,也是在他家裏,他們用手柄玩的一款雙人遊戲,記得當時他說,遊戲的結局是兩個小人兒經過重重的困難,發現對方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然後相愛美滿。


    但那個遊戲的關卡太多了,她隻玩到第二大關。


    後來留學,沒有人和她一起玩兒,也沒有時間玩兒。


    喻之銜知道她說的是哪個,立刻點了點頭:“在啊,一直都在,要一起玩嗎?”


    “嗯!我想通關。”


    沒結束的那個故事,她想看到結局。


    而那個遊戲,在她離開之後,就一直被喻之銜放在盒子的最上麵,隻要打開盒子,就能一眼看見。


    其實他後來和隊友一起玩的時候,早就通關了,甚至還通關了好幾次。


    隻是每次都覺得無聊,玩遊戲的那個人不是自己想的,哪怕成功通關,也叫人有些莫名的失落。


    還以為,她早就忘記了。


    吃完早餐,他執意要去洗碗,溫書祈根本攔不住,索性由著他去了。


    見他膝蓋的確不像昨天那樣僵硬,也可以自由彎曲,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裏,確定他早上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她把那個放遊戲的盒子打開,最上麵那一個,就是她想的那個。


    目光朝著旁邊挪了挪,一碟遊戲下麵,好像落進去什麽紙條。


    伸手,她把那張掉進去的紙條夾了出來,是被折疊起來的,能瞧見上麵寫了字。


    懷著好奇的心,她把紙條打開來,上麵的字跡略顯青澀,但也能夠認出,是她以前的筆跡。


    什麽時候寫下的呢?


    溫書祈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十八個遊戲,等什麽時候和魚魚一起打完,大概就是我想嫁給他的時候啦!所以,要快點兒!”


    原來她以前,這樣大膽嗎?


    毫不掩飾的愛意,說著青澀的話,給自己做下隻有自己知道的承諾。


    他……有看見嗎?


    這麽想著,溫書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把紙條折上,想要毀屍滅跡。


    身後傳來腳步聲,男生的話語中帶著一點兒打趣:“願願,不要拿走我的東西嘛。”


    她側頭,臉上有些發燙。


    “你……”


    “那應該算你寫給我的情書吧?”


    喻之銜在她旁邊蹲下,和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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