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霏無聲望向杜輕羽,心中難掩悲戚。


    明明她們兩個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命運卻如此天差地別呢?


    為什麽自己遇到的是張恩宇這個禽獸,而杜輕羽卻遇到了萬月華?


    杜輕羽見她半天不說話,補充道:“你知道嗎?張恩宇被聯名舉報對多名學生性騷擾了。你們學校已經成立調查組,警方也出動了。”


    程雨霏不知道這些。


    自打白天張恩宇的妻子在直播中打罵她之後,她就不敢看手機了。


    她手機裏有無數未接來電,她知道她的家人們一定在關注這個節目。


    她們一定想知道她和張恩宇之間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她不敢迴複他們,因為她和張恩宇之間的關係是真的。


    但是……


    程雨霏哽咽道:“那些不是我自願的,我也不想那麽做的。”


    杜輕羽:“如果他曾經威脅過你,逼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我們現在就可以報警。隻要你說出真相,大家都會幫你。”


    程雨霏:“張恩宇曾經威脅我,如果我敢把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說出去,他就不會讓我畢業,還會給我記大過,把這些東西裝進檔案裏。我上了那麽多年學,我不能沒有畢業證,我的檔案裏也不能有汙點。”


    程雨霏是從小地方考出來的女孩,剛上大學時是懵懂無知的。


    張恩宇並沒有一開始對她下手。


    他們兩人最開始認識的那一年,隻是普通師生關係。


    什麽時候變味兒了呢?程雨霏也說不清。


    好像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如今這種畸形關係。


    程雨霏天性內向、膽小、怕惹事,張恩宇拿捏她的方式很簡單。


    先拿她獎學金嚇唬她,然後拿她論文和畢業證恐嚇她,再拿她檔案問題要挾她。


    一來二去,張恩宇不停給她洗腦,慢慢的,程雨霏逐漸變得畏懼他,順從他。


    張恩宇也沒有一開始就對她實行潛規則,而是先從小事入手,測試她會不會反抗。


    第一次程雨霏沒有拒絕,第二次程雨霏沒有拒絕,第三次程雨霏還是沒有拒絕……


    如同巴布洛夫訓練狗一樣,程雨霏越來越不會拒絕張恩宇提出的要求,即使他說的要求越來越離譜。


    就這樣,程雨霏被張恩宇哄騙到床上睡了。


    於是他們兩個變成如今這種令人不齒的關係。


    之後張恩宇讓程雨霏頂替了實驗室其他人的研究成果,如此一來他們便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她更不敢拒絕他的要求。


    程雨霏曾經清醒過一段時間,她認為她和他的關係是不對的。


    但是當她向學校求助時,那些老師嚴厲批評了她,說她沒事找事誣陷自己導師。


    那些人打著教育的旗號,繼續對她實行精神控製。


    最後程雨霏真的不敢再對外界求救了。


    程雨霏似哭似笑,說話斷斷續續,講述她過去遭遇的一切。


    直播間的聽眾們開始討論她說的內容。


    【程雨霏被pua得好慘。】


    【程雨霏長得很漂亮,但是她過去隻有漂亮。漂亮和金錢、權力、智慧等其它牌一起出現的時候,它會是一張王牌。但如果單出的話,將是一場災難。】


    【不是吧,程雨霏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萬一她為了自保在說謊呢?】


    【可她聲音好真誠啊,不像假的。如果這是演的話,我們的演藝圈就有救了。】


    【等官方調查唄,等查清楚了就知道她有沒有說謊了。】


    【蹲。】


    杜輕羽皺眉聽完這些內容。


    那些上了年紀的老油條仗著自己多了幾年社會經驗,利用信息差哄騙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種戲碼她實在厭惡。


    在和程雨霏相處的這幾天,她雖然並不完全了解她。


    但杜輕羽更傾向於她說的內容是真實的。


    人或許可以在外人麵前演兩三天,而她們在同一屋簷下這麽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表演狀態,即使是專業演員也大概率不能做到。


    程雨霏性格內斂,甚至有些時候像驚弓之鳥,戒備心重。


    杜輕羽對她說:“現在官方已經介入調查,網上輿論也在批判張恩宇的行為,你不要害怕,相信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


    程雨霏:“可是我的確參與了張恩宇的學術舞弊,我沒臉再去麵對那些人。”


    杜輕羽:“你是受害者,你也說了這些事情是他威脅你做的,你不需要成為一個完美的被害人,你需要告訴警方你知道的內幕,相信法律會還你一個公道。”


    程雨霏:“公道?以前我求不來,現在就能求來了嗎?網上罵我的人那麽多,他們都說我活該,我也認為我活該,這種權利的遊戲我不想玩了。”


    杜輕羽:“我們無法左右網絡上那些陌生人對我們的看法,既然你這麽在意別人的想法,那為什麽不想想自己的家人呢?他們不值得你在意嗎?


    “我聽說你過去兼職掙錢,經常給家裏人發紅包,有了好東西都會寄給他們使用。你明明那麽愛他們,為什麽不願意為了他們堅持一下呢?”


    提到家人程雨霏開始動搖。


    接著她又驚恐地搖頭:“不,我沒臉麵對他們。他們一定會覺得我丟人。”


    陳雨菲並不知道,她的家人此時此刻正蹲守在直播間。


    程雨霏的父母在家裏心急如焚,淚流滿麵,在彈幕區留言。


    【菲菲,你是我們的驕傲,我們怎麽會覺得你丟臉喲。】


    【菲菲別做傻事!】


    【誰去救救我的女兒,我給你們磕頭跪下了。】


    當然還有一些心裏黑暗的人,在彈幕區發布其它極端言論。


    【到底跳不跳啊?等了這麽半天還不跳,真沒意思。】


    【她不敢跳的。】


    【有本事跳下來,在那裏磨磨唧唧,浪費感情。】


    這些言論很快被其他網友的罵聲淹沒。


    【哪來的二百五,淨說些畜生話。】


    【爹的,說他們畜生都侮辱畜生了。】


    【這麽喜歡看人跳樓,自己去跳啊。】


    後來發布那些極端言論的賬號被封禁。


    程雨霏還在天台邊站著,當地消防員和警察已經到達她所在樓下,鋪上充氣防摔墊,以防她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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