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從裴讓確診精神分裂到現在,周迴已經見了很多次他出現幻覺的樣子,但這一刻,還是被震驚。


    很明顯的能看出,他幻覺自己有了孩子。


    再者,就是出現幻覺,也絕對和患者最近的心境有關,為什麽裴讓會突然這樣?


    周迴嚴肅而凝重的走過去,拽住了裴讓手裏的枕頭,“裴讓,清醒……”


    “呃……”


    他話剛說到一半,裴讓突然滿眼慌張和怒意,朝周迴的臉用力砸了一圈,並嘶吼道:“你他媽瘋了,好端端的拽我女兒頭發做什麽!”


    周迴毫無防備的挨了一拳,人朝後倒退了幾步。


    裴讓抱著懷裏的枕頭也趕緊往後退,離他遠了些,然後戒備的盯著他,手輕撫枕頭,“寶寶不哭,爸爸打他了,他不敢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周迴先是心髒發堵,旋即內心冒出了一個念頭。


    他想把這事告訴唐婉之和裴南卿。


    之前裴讓一直覺得自己能好,他也覺得他能好,甚至也清楚如果外界知道裴讓患了精神分裂,對他,對裴氏,甚至對他最看重的cherr·y產生多大的負麵影響。


    加之他們也都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早就開始獨當一麵,的確也必要什麽事都告訴家裏人。


    就如,他們家裏的長輩,都自覺有能力,遇到什麽事也不會隨便對家裏小輩說。


    明明彼此之間也都在暗暗想讓對方少操些心,可表麵上,總是讓人覺得涼薄而冷漠。


    而現在。


    他覺得裴讓的病情真的越來越嚴重了。


    不在他和裴讓兩人的掌握之中了。


    之後,他看裴讓也隻是幻覺自己做了父親,甚至比之前還要溫柔,還要乖,就抱著枕頭,時而坐在沙發上,時而躺在床上,他也就沒有管了。


    把房門反鎖,他坐在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在裴讓最溫柔的時候,拿出手機把他的樣子錄了下來。


    直到裴讓到了晚上抱著枕頭睡著,又在第二天醒過來,他才清醒。


    然後看周迴在自己房間,他也沒多問,隻是滿眼傷懷的對他說,“周迴,我做了個很好的夢。”


    周迴沒有反應,等他說。


    “我夢見我和桃桃這一路走來很一帆風順,我們有了個女兒……”


    周迴還是沒有迴答,而是拿出手機打開一段錄了三分鍾的視頻讓他看。


    當裴讓看到昨天的自己,而再次陷入複雜的心情時,周迴說,“伊桃在f國,去找她嗎?”


    “最好也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也告訴伊桃你病的事情,讓伊桃明白,從一開始你對她時不時表露的暴躁,都是因為你病了……”


    “然後再好好解釋一下你的真心,我相信,她會迴來的!”


    “我看你也瘋了!”裴讓突然紅著眼睛,怒斥了周迴一句,“你是要讓伊桃知道,我瘋了嗎!”


    “她現在是大小姐了,就算我再有我的不得已,但我當初就是因為任性虧欠過她,讓她難受,讓她傷心了!”


    “她後來,也讓我,讓我看不出多在乎我……”


    “如果再讓她知道我瘋了,她隻會嫌棄我,趕緊離我這個前夫遠遠的!”


    周迴薄唇抿緊,看裴讓的眼神又掬滿了心疼。


    從沒見裴讓這樣自卑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過去對伊桃的付出,不值得她對你不離不棄!”


    裴讓喉結用力的上下蠕動,“我……”


    他的情緒再次猝不及防的就崩潰。


    “我對她問心有愧,我有愧……”


    他開始自言自語碎碎念。


    “我隻有先彌補,讓她慢慢釋懷,讓她對我的態度有所好轉,再……再到最後,告訴她,我病了……”


    “不,不能讓她知道我生過病!”


    “不能讓她知道,她一定會嫌棄的!”


    周迴覺得自己是開解不了裴讓了。


    或許,沒有人能開解得了他,連伊桃都不行。


    除非讓他看到具體的,伊桃還愛他,還在乎他的畫麵,他才能自己想明白。


    後來裴讓沒有和周迴追到f國去找伊桃,因他的情緒已經到了隨隨便便就會失控的程度,不得不住院了。


    之後周迴哄他,說自己得迴南城老家看個朋友,朋友身體有些不舒服。


    裴讓便陪著他迴了南城,然後周迴直接帶他去了南城最昂貴的療養院。


    那家療養院修建的像城堡,還臨近大海,且來這裏療養的,都是身份極為矜貴,且不能隨便言說姓名的人。


    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八卦裴讓是因什麽來到了這裏。


    ……


    自上次熱搜以後,伊桃雖然一直在外麵旅行,但她又多次控製不住的會在晚上想裴讓。


    因那次熱搜上的“顧某”,讓她感覺就是顧眠。


    那個熱搜強調了顧某的性別和年齡,女,27歲。


    如果顧眠真是裴讓的白月光,為什麽兩個人會成為這樣的結果。


    還是說,這背後,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裴讓是一個極為要麵子要強的人,甚至可以用那句話來形容他了——死要麵子活受罪。


    然而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不顧及麵子,用發v博的方式,希望她能聯係他。


    甚至在每一個會想到他的晚上,她也曾衝動的在手機上輸入過那個號碼,可最後還是沒勇氣打出去。


    還是很怯,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


    然後她就悄悄的把裴讓的手機號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v信因為刪了,她也就沒好意思再加。


    心裏有了一個暗戳戳的期待,希望裴讓能給她打個電話。


    可是好多天都沒有等到。


    後來她就又在想,如果唐婉之或者裴南卿聯係她,牽線搭橋,幫她和裴讓見一麵,也可以。


    終於在安城都下了初雪的那幾天,她等來了唐婉之的一個電話,也在網上看到了一個有關裴家的熱搜。


    唐婉之給她打電話,是告訴她,往她的賬戶裏轉了一筆錢,是她和裴讓離婚時,應該給她的補償。


    然後那個熱搜是,裴氏集團開發布會,換了新董事長。


    新的董事長公開露麵了,是一個與裴讓有三分相似,但看起來又比裴讓更穩重成熟的年輕男人。


    發布會上介紹了這位新董事長。


    裴琰,三十歲,裴氏原董事長裴承望的侄孫,畢業於ms理工,在國外創立多家公司。


    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


    然而網友們也開始吃這豪門的瓜。


    都在疑惑,裴家不是有裴讓嗎,為什麽會讓一個親戚來接手自己家的企業。


    這個問題在網友心裏是個迷。


    但伊桃後來知道了。


    秦斯年和林桐也關注了這件事,秦斯年說,是因為裴老爺子突然病了,半身不遂,管不了太多了。


    而裴讓在老爺子住院期間,沒有露過一次麵,裴南卿也因天氣變冷再次生病住了院,老爺子身邊一開始隻有護工陪著。


    後來,裴琰恰巧來安城辦事,自然要去裴宅拜訪,然後知道了老爺子住院的事,又匆匆趕去醫院一直陪到老爺子清醒過來。


    那時老爺子或許是被裴琰感動了,也或者是被自己的親孫子寒了心,總之便不再執著讓裴讓繼承家業,和裴琰談了這件事。


    而因裴琰成了繼承人,裴氏的財產也開始有變動,也是如此,唐婉之才把之前忘記給伊桃的一筆錢,趕緊給了她。


    得知這一切後,伊桃沉默了很久,然後有一個地方不太懂,“其實這筆錢,我一開始是不要的,所以阿姨才沒有給我,為什麽突然又要給我了呢?”


    秦斯年道,“我對裴琰這個人不太了解,但有人說,他很有野心,估計南卿哥和嫂子,是在為裴讓爭一些家產。”


    伊桃有點吃驚,“意思是,現在國內裴氏的這些產業,裴琰都想要了?”


    秦斯年沒開口,但也沒反駁。


    畢竟太多親戚之間,為了爭家產而爭的頭破血流的事了。


    默了默,她又問,“裴讓最近都在幹什麽啊,他自己的爺爺住院,都不去看。”


    秦斯年搖頭,“不知道,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哪兒,他前幾年生意做的不錯,近兩年公司很穩定,後來他腦袋受傷,找了專業的人來打理公司以後到現在,自己徹底成了甩手掌櫃,根本什麽都不管了。”


    “他公司的人也見不到他,就是他公司cfo,聯係的也是他的特助,周迴。”


    伊桃低下了頭,心莫名的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後來秦斯年又說,“他或許在迷茫吧,也有人說,裴讓找他們喝過幾次酒,每次都喝到天亮,可能他最近在什麽地方玩吧。”


    “璨兒過生日的那天,我和他聊過,問他這兩年在國外都做了什麽,他說,除了忙生意方麵的事,會玩一些極限運動。”


    伊桃心裏還是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可感情出現裂痕,她也不敢再像過去那樣,隨便揣測裴讓的想法。


    但是,她卻又無比好奇他在幹什麽,甚至想聯係他,想見他的心更強烈了。


    終於有一天,她還是見到了裴讓。


    在安城下了一場較大的雪後。


    緣由是,唐婉之給她打了電話,讓她迴安城一趟,說,薑晚迎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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