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留著很難看如同狗啃一樣的發型,但那張臉還是很出眾,他不敢想,她再過幾年,到了十五歲,十六歲,十八歲,得有多漂亮……


    可為什麽,女人不讓自己的女兒更漂亮一點?


    後來小姑娘爭不過女人,委屈哭了,女人又心疼的抱她。


    看似女人對自己的女兒,也如同他的家人對他那般傷害後再心疼,但他卻從女人的臉上,感覺到了與他的家人所不同的情感。


    他的家人,各有各的自私。


    而女人的臉上,他看出來的卻是,不得已。


    再後來,到女人帶著她的女兒從三十七中附近離開,他都沒有再追上去。


    被救的人情沒有及時還,過了兩天他又去了三十七中,也是下午放學的時候,看到別人都是和同學、朋友結伴而行,而小姑娘又是被女人接走。


    那天他換上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就連自行車都換了輛更酷的,他本能大大方方的攔住母女二人,再好好道謝,再還了人情。


    可他依舊沒有。


    那一天她們母女兩個看起來很開心,小姑娘手裏捧著一束向日葵,女人手裏還提著一個粉色蛋糕。


    從母女兩人身邊路過的其他女孩兒都對小姑娘投去羨慕的目光,也有人走到小姑娘身邊,驚唿道:“哇,伊桃同學,誰送你的花啊?”


    小姑娘彎著眼睛笑道,“我媽媽送的,慶祝我要升初三了!”


    他避在一棵樹下,遠遠瞧著小姑娘的笑臉,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覺的笑了。


    第三天他又在午後跑到三十七中。


    但那時,他過來的想法變了。


    從想要還小姑娘媽媽的人情,到……竟然隻想看看小姑娘的笑臉。


    明明隻是願意看一下漂亮小姑娘的笑臉,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虛個什麽勁,後來有很多次機會他單獨與女人見麵,卻都躲著沒見。


    而他時時想起小伊桃來,也總覺得自己就隻是愛看她那明媚又有感染力的笑,就像別人喜歡看一本書,喜歡養一朵花,或者喜歡一個偶像那樣的心情。


    直到一年後的七月,他在三十七中外貼的中考喜報上,看到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安城最好的高中後,他的心突然跳的又快又慌。


    腦海裏下意識冒出了一個念頭。


    完了,她去的高中離他現在讀的九中的距離很遠,開車都得一個小時,他要見不上她了。


    緊接著,他心髒猛震。


    那個夏季,他終於反應過來。


    他難道是喜歡上她了?


    那時他已經放了暑假,但依舊沒有迴家,一個人睡在六人間宿舍靠窗的那張床的上鋪,瞧著窗戶上的鏽跡斑斑,玻璃上模糊的倒映著他的模樣。


    縱然那年他也不過剛十七,身高長到了一米八四,但每天不好好吃飯,人比較瘦,臉上不如其他少年人那樣飽滿,線條比較鋒利,有些成熟,最起碼看起來要比那瘦小的小伊桃,大個四五歲。


    他怎麽可能是喜歡?


    她才那麽小。


    這件事讓他糾結了很多天,他一邊否認自己喜歡上了伊桃,一邊又控製不住的往她的學校還有她家附近跑。


    具體是哪天,已經不清晰了。


    清晰的是那天天氣特別好,天藍的像又高了許多,空氣也極為燥熱。


    他和班裏的男生在學校附近的網吧上網,網吧裏熱的厲害,他們全部都脫掉了上衣。


    後來帽子叔叔要來,網吧老板把他們這些人給轟了出去,他們幾個男生手裏甩著各自的上衣,吊兒郎當的站在網吧的樹下麵,商量等會兒是去打籃球,還是去誰家表哥的台球廳蹭兩個小時玩。


    忽而。


    “臥槽臥槽,快看,看前麵!”


    身邊朋友一邊驚唿粗口,一邊往身上穿衣服時,他和其他人側頭去看。


    愣了好多秒,他也著急忙慌的往身上穿起了上衣。


    迎麵走來的小姑娘換下了她平時常穿的肥大的運動裝,穿了一件修身的白色t恤、灰色的百褶裙,頭上戴了一頂白色鴨舌帽,雙鬢總是包著耳朵的頭發被她別在了耳後。


    夏日的烈日似乎都對她有所偏愛,陪同她的女孩兒也如她一樣,眼睛很大,長得像洋娃娃,但她就格外出眾。


    上午讓人汗流浹背的陽光不僅沒把她曬黑,反而讓她的膚色白的好似在反光,身材的曲線也有著與她年紀不符的曼妙。


    “老裴是不是也覺得那個女生好看,臉都紅了!”


    何止好看。


    那一天,他才發現女款寬鬆的運動服多可惡,竟然讓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小孩子。


    “滾……”


    他剛對朋友怒了一句,結果下一秒,就感覺鼻子裏冒出一股熱流。


    他趕忙抬手一碰。


    流鼻血了。


    “我靠,都流鼻血了!”他的朋友們圍住了他,慌張的翻著各自比臉還幹淨的褲兜,想找出一張衛生紙來,同時也打趣著,“那麽多美女追你,你都沒興趣,我還以為你對女生沒興趣,隻喜歡打遊戲呢!”


    “這女生也太好看了,也不知道哪個學校的!”


    “走走走,去要個扣扣!”


    鼻血終於被止住,他知道她正在從他們不遠處路過,背著身子沒敢迴頭,但也嗬斥同伴:“都別動!”


    那一刻,他想,他理解了她母親,為什麽不願意她留長發。


    等她走遠,他才又迴過頭去看。


    那天她穿的衣服在大街上隨處可見,但她卻格外的顯眼。


    就如阿芙洛狄忒那樣,天生帶著更濃鬱的女人味兒,散發著會讓男性蠢蠢欲動的氣息。


    他不讓同伴去要她的聯係方式,他們幾個男生就一直盯著看她,等她完全在視野裏消失才收迴了視線。


    之後他們再去做別的,他便開始心不在焉。


    想他悄悄看她的每一次,又焦慮她去到別的高中上學,是否會和同班的男生發生什麽故事,又想到在自己發燒昏倒的那個暴雨天,他被她母親救下睡過她的床,臉就又悄然的發熱,滾燙……


    第二天他不再和朋友泡網吧打遊戲,在早上六點就騎車環著她家小區騎行。


    那天他沒有見到她,該說沒機會。


    八點鍾,他被祖父的車攔住,由幾個保鏢把他帶迴了家。


    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的祖父,見他第一麵就是冷聲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祖母所說的話——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討個老婆,都不能自己做主。


    心裏不知為何就慌亂的離譜,他表麵不顯,“怎麽了,我談戀愛和你有什麽關係?”


    “讓兒。”祖父義正辭嚴道,“你現在可以混日子,可以不學習,等你成年以後,必須得迴家,進公司曆練。”


    他繼續問,“所以這和我談戀愛有什麽關係?”


    祖父道,“我就問你談了沒有。”


    那時他沉默很久,把過去祖母沒有給他答案的問題,又問了祖父一遍:“我沒聽家裏安排出國留學,你也很生氣。”


    “但我比較想知道,是我不學習氣人,還是我談了個家貧的女朋友,你更覺得氣。”


    音落,他的祖父立馬沉下了臉色,“當然是後者!”


    “為什麽?”


    但祖父也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而是追問道,“你真談了?”


    “嗯,談了,你要怎樣?”


    裴老爺子道,“停掉你所有的零花錢,我看看你在外麵怎麽過,怎麽和你的小女友約會。”


    然後。


    在他還沒有開始追伊桃之前,就開始了家裏有錢,但他自個兒窮的叮當響的日子。


    最初的一周他極不適應,也曾找過裴南卿和唐婉之要錢,但那次家裏卻突然想法一致了,誰也不給他零花錢。


    他便明白,家人希望這樣能讓他妥協,乖乖迴家,聽他們的安排出國。


    之後他又堅持了一周,便成功的由奢入儉了。


    生活條件雖然一落千丈,但內心卻愈發充盈。


    她入讀的高中是整個安城最嚴格的高中,女生都留短發,男生都是寸頭,每天必須穿校服,而且抓早戀。


    他沒機會正式認識她,其他男生也沒機會,如果他發現哪個男生和她走近了,直接一封匿名信,送到該男生的班主任手裏,或者放學以後安排幾個人去會會就好。


    可是這樣,他對她還是越來越上心在意。


    他可以阻止一些男生追她,但他沒辦法改變那些嫉妒她,見不得她好的人的想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不知道的背後,關注她,先保護她的安全。


    就這樣,等到她高中畢業,到了可以戀愛的時候。


    他們的戀愛,的確是隻有四年。


    可喜歡她,是十三年……


    ……


    “怎麽會傷到脖子啊!”


    到了裴宅家庭醫生那裏,醫生的震驚聲拉迴了他的思緒。


    他的目光落在了醫生身上。


    是位年過六十的女人,在他家裏工作了快二十年了,他稱唿陳姨。


    陳姨和他母親,祖母的關係都很好,他的祖母和母親雖然關係不好,讓這個家也顯得冷漠,但她們在外人眼裏,卻都做的不錯。


    保鏢們一邊幫他脫著被血浸濕的衣物,一邊道,“少爺和老爺的脾氣都不好,倆人起了衝突,少爺衝動,自己拿水果刀就……”


    “唉。”陳姨一邊歎氣,一邊利落的給他包紮。


    等脖子感覺到明顯的束縛,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以後,保鏢們都走了。


    陳姨站在他身邊又急匆匆的打電話:“嗯對,100,o型,務必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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