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桃猶豫著沒有刪掉季懸,於伊桃來說,她的解釋也很能理解,人還是要知恩圖報。


    若太薄情,以後再遇到事,誰還願意出手相助。


    而誰又能強大到在這漫長的一生裏,所有的困難都能靠自己解決?


    隻是,於裴讓而言,他和伊桃是夫妻關係,伊桃不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應該忠誠、專一。


    且他也不比季懸差一點,伊桃就是涼薄一點,放棄季懸對她也不會損失什麽。


    所以他希望伊桃刪掉季懸,給他一個態度。


    如此,伊桃不刪季懸的舉動,就等於告訴裴讓她舍不得季懸,這也極容易讓裴讓覺得,她精神出軌。


    裴讓一旦認定伊桃精神出軌,那他們是不是被算計,就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若說,身體出軌可以被人陷害,那精神出軌,一定是當事人主動。


    但……


    這也是他的猜測。


    頓了頓,秦斯年問:“你住院的事,阿讓知道嗎,他現在在幹什麽?”


    伊桃抿了抿唇,“周迴說,他受傷了,但沒有對我說是怎麽受傷的,隻是說他不僅受了嚴重內傷,還失明了。”


    秦斯年愕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一會兒,護士帶著晚餐來了。


    護士看到他時很明顯驚了下,但馬上又低了下頭,沒敢多看。


    秦斯年把璨兒養育的很好,小小年紀已經很精明,昨日在她得知父親和伊桃登上熱搜後,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她的保鏢給醫院打了個招唿,防止有人把伊桃在這裏住院的事情曝光出去,影響伊桃休養。


    彼時,秦斯年抬手看了眼腕表,說,“小桃,你好好吃飯,我還有點事,隨後再來看你。”


    他覺得,自己也得去看看裴讓才行。


    縱然他對伊桃有了想法,但在明確她對裴讓心懷期待,亦感覺到裴讓對她也有情時,絕對不會趁人之危。


    伊桃點點頭:“您路上注意安全。”


    等秦斯年離開。


    她打開護士送來的晚餐,但在動筷子之前,又拿出手機看了眼。


    周迴到現在,還沒有迴複她一句。


    ……


    秦斯年從她的病房離開後,第一件事是讓保鏢給自己辦個住院手續,把行李直接推進了伊桃對麵的病房。


    之後他一刻也不停歇,獨自驅車往逸馨醫院去了。


    不用問,他也知道裴讓一定在那裏。


    晚上八點多快九點,他到了逸馨醫院,也很快見到了周迴。


    不過地點讓人心情沉重,是在手術室。


    裴讓頭部在昨天縫合的傷口在今天早上突然出血不止,叫來醫生趕緊再做一番檢查,是有血塊兒凝固傷到了其他的神經,並導致顱內感染,必須做手術。


    但這個手術,目前在逸馨醫院腦科部的醫生不敢做,得讓去外省出差的權威教授來。


    之後周迴就自己走了一趟,把教授給接了迴來,又在下午用了兩個多小時開會確定了手術方案,到六點,裴讓進了手術室,現在手術還沒做完。


    秦斯年走到周迴麵前,在周迴打招唿之前,先開了口:“怎麽就你一個人?”


    周迴畢恭畢敬道,“事情沒有對裴家說。”


    秦斯年愣了瞬:“沒對他家裏說?”


    周迴點頭,“老板的家人知道了也沒有任何用,還會徒增擔心,目前我們隻能信任醫生。”


    秦斯年眉毛擰成了死結,“即便如此,這麽大的事……”


    周迴打斷道:“老板的傷是季懸的保鏢造成的,很顯然和少夫人有關,這種事讓他家裏知道怕生其他麻煩,所以我覺得還是等老板醒過來,看他怎麽說。”


    話畢,秦斯年又頓了頓,神色複雜至極, “他們兩個,鬧到這種地步?”


    周迴歎氣,“兩人都是乖張又愛惹事的性格,鬧成這樣倒也不稀奇。”


    秦斯年聽的頭大,抬手捏了捏山根,在周迴身邊坐下來,同他一起等著。


    九點半的時候,手術室大門打開,出來了一位醫生。


    秦斯年和周迴一同起身,醫生看著他們,第一時間開口:“手術很成功,小裴總醒了。”


    立時,兩人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裴讓從手術室推了出來。


    他神色疲困,但在看到秦斯年時,半睜的眼睛還是微微擴大了一分,但又看到秦斯年的身邊隻有周迴,再沒別人以後。


    他喉結滾了滾,頭往另一邊一側,閉上了眼睛。


    秦斯年和周迴跟著他去往病房,等護士把他安頓後,兩人分別坐在了床的兩邊。


    周迴:“老板,現在怎麽樣?”


    裴讓語氣淡然又頹靡,“嗯。”


    秦斯年看到了他剛才的表情,默了默,說:“小桃也很擔心你,她……”


    “小叔,我不想聽見她的名字,犯惡心。”


    秦斯年的話戛然而止。


    又歎了口氣,他看了眼周迴。


    周迴馬上意會,起身走了。


    待門關上,秦斯年又開口,“阿讓,你真就打算,和小桃離婚了?”


    “不離,”裴讓微微側頭,盯著秦斯年,眼底含著恨怨,“留著她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我問你,你對小桃的怨恨,就是因為,你覺得她和蕭易對不起你了?”


    裴讓的唇翕動著,沒有馬上說話。


    那表情委屈又複雜,很顯然,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半晌後,他幾度失聲的開口,“我對她說過,有些解釋,不在話裏,在她的行為和反應裏。”


    “她或許對我還有舊情,但她那顆心現在可能得有八瓣兒,不知道住了多少男人。我嫌惡心。”


    秦斯年心髒重重一墜。


    他果然猜對了。


    哪怕是四年前,裴讓在意的,都不是什麽真相,他要的就是伊桃一個態度。


    一個能堅定愛他的態度。


    “阿讓你別激動,”秦斯年道,“我覺得小桃很愛你,你們兩個可能是溝通方式不對,你們可以重新溝……”


    “我該說的都說了,”裴讓再次打斷他,“她說她病了,我沒馬上知道,季懸知道了。”


    “如果她真覺得自己是我的妻子,就算是季懸先知道的,隻要她態度堅決,季懸也能把她送迴家,如果季懸不送,她給周迴打個電話去接,難嗎?”


    “小叔,難嗎?”


    “你告訴我難嗎?”


    “她他媽的,一天不和男的待著騷骨頭就癢!到今天老子頭破血流,終於認清也承認,老子過去眼瞎,愛了個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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