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迎覺得自己都安排妥當後,神清氣爽的上了車,往市醫院返去。


    這個時候,伊桃帶的止痛泵發揮了作用,她疼痛了一天的身子終於覺得舒服,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但沒睡一會兒,手機突然振動,再次把她驚醒。


    是周迴的來電。


    對於這通電話,伊桃帶著期許。


    畢竟周迴打電話,極有可能也是裴讓的意思。


    但她希冀的把電話接起後,就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一時之間,她渾身發涼,都不會思考了。


    周迴說,“太太,老板受傷了,您和他還沒離婚,依舊是他的妻子,我覺得您應該過來履行您作為妻子的責任,看護一下老板。”


    伊桃遲疑了很久,才開口:“裴讓受傷了?”


    周迴解釋道,“對,很嚴重,身上有嚴重內傷,頭部還遭到了重擊,造成了失明。”


    在聽周迴說的過程裏,伊桃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好似直接冷透了。


    這驟然窒息的同時,還有那控製不住跑出來的心疼,以及會想到了過去的某一個時刻。


    裴讓和她在一起後也受過傷。


    大三那年她去鄉下寫生,被當地的地痞騷擾,裴讓因為護她吃了虧,當時就是頭破血流,她心疼的哭了三天。


    “他怎麽……”聲音也陡然哆嗦,“怎麽就受傷了呢?”


    “這個我感覺我解釋不清,還是等老板醒過來,由他自己和您說。不過現在您過不過來,如果過來,我去季家接您。”


    此時此刻,伊桃因這樣的消息而呆滯。


    但遠在逸馨醫院,周迴打電話的聲音雖然平靜,但他的目光裏,卻是掬著濃濃的殺意。


    “我現在,不在季家,我在醫院,我也恰巧在今天,做了手術……”一句氣聲明顯的話說出,伊桃淚落了兩行。


    她想去看看,但的確走不開。


    周迴有些失望,“這樣嗎……不過您不過來也可以,您確定,沒在季家,沒和季懸在一起?”


    伊桃不知道周迴為什麽這樣問,尋思或許是也見不得她和裴讓繼續誤會。


    “嗯,沒有,我在醫院,璨兒也在。”


    “好,那您早點休息,祝您早日康複。”


    周迴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放在一邊,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裴讓身上。


    雖然他沒有醒來,但大腦一定在活躍,可能還想到了什麽令他心思沉重的,他的腦門上,此刻全是汗水。


    周迴皺起眉頭,伸手揩了把他的淚,那雙長眸越斂越陰寒。


    片刻後,他再次拿起手機,起身離開了病房。


    去到吸煙區點燃一支煙時,他又打了通電話出去。


    在安城這種遍地兒化音的北方大都市,他這次說了一句非常好聽的粵語:“在幹什麽?”


    對方也說粵語,但有點痞氣,像嘴裏含了個蛤蟆:“剛開完會休息,三少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知道安城季家的季懸嗎?”


    對方來了句一點都不標準的普通話,“幾啊,開f2跑車滴小白臉,蒸饃了?”


    周迴,“三天之內,不論砸多少錢,邀他到南城鵲橋賽道開一場f2友誼賽,務必,讓他半死不活。”


    “丟!”對方驚訝了一聲,“你是要他的賽車追尾?怎麽了,他惹到你了?”


    “去辦吧。”


    ……


    此時璨兒還沒睡,人躺靠在伊桃隔壁病床上,把書墊在雙腿上,正在做功課。


    她看到伊桃又掉淚了,問了句:“嫂嫂,誰受傷了?”


    伊桃忍著情緒,笑著搖頭:“沒誰,你好好做功課,嫂嫂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把兩張病床之間的簾子拉了上去。


    可璨兒的功課做不進去了,她把書放下,深思熟慮後,拿起了充電的手機,給秦斯年發了信息。


    [爸爸,能看見我的信息嗎?]


    秦斯年能看得見。


    現在伊桃沉浸在她壓抑窒息的情緒裏,沒有心情玩手機,殊不知現在,關於她和秦斯年的緋聞,已經發酵到了最大。


    就是璨兒希望他能在飛機上多休息會兒沒有打擾,但作為伊桃的公公的裴南卿,在得知那熱搜後,直接一通衛星電話,聯係上了在飛機上的他。


    秦斯年雖然對裴南卿解釋過了,可麵對全網的熱搜,他陷入了糾結。


    想要澄清,其實很簡單。


    因最火的短視頻軟件“白羊”就是他公司的,他自然也有賬號。


    他隻要在自己的賬號上發一條“背的女人是自己的親戚”,就這幾個字,就能解釋清楚。


    可他沒有。


    就像潛意識裏也覺得裴讓和伊桃和好很難,就在亂想萬一。


    萬一,伊桃和裴讓真的抗不過他們之間的矛盾,離婚了,那他是不是也有追求伊桃的資格。


    有了這樣的念想,他就不願意讓伊桃和自己扯上什麽親戚關係。


    可如果不說是親戚,他又該怎麽澄清?


    他直到現在都在糾結這個問題。


    直到璨兒的信息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迴複:[看得見的,寶貝。]


    璨兒:[爸爸,有件事,我答應了嫂嫂不能說,可是我覺得好像需要告訴你,那我要不要說?]


    秦斯年蹙起了眉:[如果你經過深思熟慮,還覺得這件事需要告訴爸爸,那就得說。]


    璨兒:[裴爺爺希望嫂嫂和裴讓哥哥離婚,但嫂嫂不離,她挨家法了,還威脅她不要告訴伯伯、伯母,還有裴讓哥哥,嫂嫂現在在醫院,還做了個可以讓肚子不痛的手術,我覺得嫂嫂身邊都沒有家人照顧她,好心疼,現在也沒迴家,在醫院陪著嫂嫂。]


    [爸爸,你什麽時候就能迴來啊,你迴來勸勸嫂嫂吧,這樣委屈自己的生活,過得多難受啊。]


    一字不落的看完,秦斯年的麵容愕然失色。


    握手機的手微微顫了顫,他敲字迴複:[小桃,嚴重嗎?]


    [爸爸呀你傻了,都做手術了,能不嚴重嗎?]


    秦斯年屏住唿吸,抬眸朝窗外看了一眼。


    那漆黑的一片,讓他有了返航的衝動。


    甚至也在這個瞬間,他推翻了自己出國前的想法。


    他隻想到了,怕自己給伊桃增添麻煩。


    卻忽略了她和裴讓現在的狀態,極容易遇到她自身難解決的困境。


    [爸爸還有三個小時下飛機,然後馬上訂迴來的機票。]


    璨兒驚訝極了:[啊?那您不是白跑一趟嗎?生意不談,會虧損的吧!]


    他手指快速點擊屏幕:[無所謂,頂多虧個兩三億而已。]


    數秒後,璨兒問他:[您怎麽了,怎麽因為嫂嫂的事兒這麽衝動啊,您以前可完全沒這樣過!]


    看到“衝動”二字,秦斯年心中後知後覺的咯噔一聲,覺得自己完了。


    四十二歲的年紀。


    他竟然真的,遇到了如年少輕狂時那般,控製不住心意的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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