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就像被女妖徹底迷惑,他的眼神逐漸散開,一味的將唇湊向女人那需要被滋潤的唇瓣。


    然而。


    在女人的吐息從唇間縫隙吐出時,秦斯年如噩夢出醒那般迴過神來,趕緊抬起頭,看著前方用力的吞咽。


    差一點。


    犯了錯。


    抬起另一隻手, 用力扯了扯領口,盡力壓抑住了內心的邪火,一側身再屈膝,伊桃趴在了他的背上,他把女人背了起來。


    他以為,避她不見,在這冷風裏就能完全冷靜。


    隻是他沒想到伊桃已經虛弱至半睡半醒,人趴在他身上後,頭往右一歪,左臉正巧貼上了他的左耳。


    女人光滑的臉頰如玉般微涼,她鬢角的發也散落,正好粘在了她的臉頰上,像清風撩動他的耳廓。


    秦斯年手背上的青筋隱隱顫動。


    他自覺自己到了如今,經曆的見識的也足夠多了,可這一刻,他內心卻對伊桃之前的說辭,產生了懷疑。


    他荒誕的,似乎理解了裴讓對伊桃的那些執拗和偏執,以及誤會。


    饒是他已經年過不惑,且明知伊桃和裴讓還是夫妻關係,他都差點被欲念吞噬,趁人之危。


    甚至,這並非不理智,而是潛意識裏覺得裴讓讓伊桃哭泣,傷心了,是過錯方,而把幫助伊桃的自己,擺在了一個能拯救伊桃這麽一個善良、正義的角度。


    所以欲念才敢肆意的跑出來。


    但這種下意識的不恥惡念, 很多人都很難馬上意識到。


    人。


    都是有劣根性的。


    那四年前,二十三四歲,血氣方剛的青年蕭易,在也對伊桃沉澱出深情時,他是否,在伊桃與裴讓的感情出現摩擦和矛盾時,覺得裴讓不值得伊桃愛,而引誘過伊桃呢?


    那時還沒大學畢業的伊桃,又是否像今夜在他麵前這樣神誌不清的,和蕭易同處一室過?


    如果,伊桃今夜不是生病,而是喝醉了酒,借著生氣傷心,抱怨裴讓的不是,說了些許狠話,之後再意識不清的貼上他,他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控製住想吻她的心。


    若他沒控製住,讓伊桃無辜失了身,而她心裏又深愛裴讓,她為了不讓裴讓厭惡她,而他為了臉麵也不能和裴讓、裴家撕破臉,他們就商定好一口咬死當什麽也沒發生過,這種邏輯……是完全通的。


    如果現在的他不是四十二歲,而是二十四歲,在擁有著青春年華,最是意氣風發,無所畏懼的年紀,一定沒有今夜的自製力。


    以及,他也聽說過蕭家頗有規矩,蕭易就是和伊桃在一起,絕對不會像裴讓這樣,能給伊桃一場婚姻。


    而有些人,要的也從來不是結果,能擁有,哪怕一次,也足夠。


    當初。


    蕭易是否真和伊桃做了?


    縱然伊桃不想犯錯,但擋不住,對她心存欲念的人,難以壓製內心的惡,步步為營,設計引誘。


    越這樣想,秦斯年的眼底蒙上了懼色。


    他隻是今晚與她在無意間稍有曖昧,就會如此猜想,那與她真真切切,甜蜜戀愛了四年的裴讓,在當年伊桃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時,他心裏又要糾結掙紮多少?


    如今,裴讓和伊桃還沒離婚,季懸就直接對他明牌了對自己妻子的心意,那麽,別人說伊桃和季懸有染,他肯定會再次懷疑、絕望、不安、惱怒。


    如此,他會提離婚,倒也情有可原。


    與此同時,秦斯年更是深刻的意識到。


    越界這個詞,不單單指的是行為和語言。


    誰也不是神。


    人性是自私的。


    人都是自己先擁有了,才舍得把多餘的分享出去,而自覺獨一無二的,稀有的,都想獨占。


    所以,在明知和對方不可能,又控製不住的生出情愫時,如果真希望對方過的好,就該趕緊遠離。


    而不該隱藏情愫,以朋友的身份繼續接近。


    隻要接觸,就難免脫軌。


    思及此,秦斯年眸子變冷,背著伊桃加快了腳步。


    但沒走幾步,突然身後右側的綠植後閃了下燈光。


    秦斯年眸子一眯,側眸看了一眼,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住的這棟小區裏住著不少藝人,甚至最近才剛搬來一個頂流,小區裏經常有狗仔。


    之前他送璨兒上學也遇到過,不過一直在這裏蹲點的狗仔們都還可以,知道他一直避免璨兒曝光,從沒有拍過他們父女兩個,有時候遇到璨兒放學,還會給璨兒分享點小零食。


    迴到家。


    璨兒已經睡了。


    秦斯年把伊桃往沙發上一放,去敲了保姆房間的門。


    保姆很快出來,“先生,您迴來了?”


    秦斯年道,“我帶迴來個人,在客廳,王嫂幫著給她收拾一下。”


    王嫂點頭,忙朝客廳走去。


    而秦斯年則是去了書房,把房門關緊,人坐在辦公椅上,抬頭枕著靠背,閉上眼,陷入了沉鬱的情緒。


    他的書房很隔音,聽不見外麵一點動靜。


    在寂靜的環境裏待了幾分鍾後,他睜開眼,拿出手機看著和裴讓的通話記錄,又沉默半晌,撥通,把手機扔在桌麵上,點開了擴音。


    第一遍電話,裴讓沒接。


    再打第二遍。


    剛接通時,對麵傳出了一道“嗡”的機車疾馳的聲音。


    秦斯年一頓:“你在騎車?”


    安城有一條很漂亮的長河,蜿蜿蜒蜒如龍一般守護這繁華的都市再流向神州各處。


    此時,一輛雅致黑的重型機車停靠在長河邊,裴讓穿著之前給伊桃穿過的那件黑色毛衣,有些單薄,人坐在機車上,任由從河麵上吹來的冷風吹亂他的頭發,而一雙深邃的眼睛,眺望著秦斯年所居住的高樓。


    河周圍也是安城最美的幾處風景之一,秦斯年買了小區最好的戶型,每間臥室都能看見這條河。


    他捏著手機,聲音淡淡,“嗯,睡不著。”


    秦斯年說,“小桃病了,迴來的路上吐了很多次,現在虛弱的意識都有點不太清楚,我這邊家庭醫生休假了,你讓逸馨醫院那邊,派個醫生過來。”


    音落,裴讓長眉一壓。


    但他沒有任何震愕,還在轉瞬之間將眉心擰成了死結,狐疑的眼神裏陡現寒光。


    “她在度假村很好,怎麽會無緣無故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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