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也跟著仰頭,正好舔完一口棒棒糖說:“媽媽不是讓我去,叫大嫂過來嗎?”


    唐竹詫異,蹲下來問女兒:“我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她根本沒和女兒說過。


    “不是媽媽說的,是一個阿姨說的,媽媽讓我去找大嫂的。”


    “哪個阿姨?”


    小女兒環顧四周,搖頭說:“不在這裏。”


    現在已經吃完飯,有的已經迴去,有的還在老宅裏,唐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誰,小聲說了句壞事。


    起身對駱槐說:“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我沒什麽事,你趕緊進去吧,不要叫人看見了。”


    尤其是別讓高高在上的邢夫人看見。


    堂叔也反應過來,臉色微變,笑著跟駱槐說:“不好意思,我女兒不懂事,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給你個交代。”


    唐竹看一眼丈夫,略帶愁悶。


    丈夫立馬摟過她的肩,安撫說:“沒事沒事,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


    “嗯。”唐竹又一臉抱歉地看向駱槐。


    駱槐卻沒退,而是站在原地,微笑著揮了一下手。


    有心人要看見早看見了。


    她手裏牽著堂叔堂嬸的女兒出來那一刻就看見了。


    揮手時,堂嬸從車裏探出腦袋,一個勁使眼色叫她趕緊進去,又匆匆忙忙坐迴去,車窗搖上來。


    駱槐轉身進去,不出意外遇見邢母和裴悠悠。


    邢母率先出聲:“你和她們感情倒是好。”


    裴悠悠翹起嘴角:“還親自出來送呢。”


    婆婆這迴不得討厭死駱槐。


    多虧她媽媽昨天晚上特地打電話來告訴她一樁隱秘的事,叫她千萬離唐竹遠點。


    唐竹以前和邢父是一對,正兒八經談戀愛,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種。


    最後因為家世不對等,分了。


    這才讓比邢父唐竹年紀都要小好幾歲的堂弟追到手,也就是她們現在叫的堂叔。


    “堂叔堂嬸是長輩,堂嬸今天又送了賀禮,作為晚輩,出來送一送是應該的。”駱槐的話確實挑不出錯,但要討厭你的人,怎樣都會討厭你。


    麵對邢母黑沉沉的臉,她已經能平靜對待。


    從前在裴家寄人籬下她就委屈討好,離開裴家還要委屈討好,這輩子幹脆去乞討好了。


    駱槐隻微笑。


    邢母又冷笑:“敬外人,家裏的長輩半點看不見孝心和尊敬。”


    “在這呢。”邢彥詔的聲音從大門口那兒傳來,總算是找著人了。


    邢母和裴悠悠乍一聽見這聲音,齊齊拉著對方的手,身子靠近,又同時往旁邊退去半步。


    受驚似的。


    不明白邢彥詔怎麽又又又來了!


    每次她們說駱槐兩句,邢彥詔必出現。


    每次都弄得她們一驚一乍。


    邢母真是受不了親兒子,斥責道:“你是狗嗎?駱槐在哪兒你聞著味就來!真是的。”


    裴悠悠咽口唾沫,對上邢彥詔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立馬移開視線,拉著婆婆的手說:“走吧走吧。”


    兩人匆匆進去。


    駱槐心想,詔哥還真能驅邪啊。


    “邢語柔說你去找我了,找到這來?”邢彥詔朝著她走過來,手裏還拿著她在吃飯前摘下的藍色圍巾和暖手寶。


    遞過去。


    駱槐接過圍巾圍好,手裏握著暖手寶,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邢彥詔蹙眉:“老宅沒安監控。”


    “沒事。”婆婆本來就不喜歡她。


    邢彥詔也覺得沒事,駱槐和她以後不會一直待在這個家。


    ……


    今天一家人都留宿老宅。


    邢父邢母本就有自己的房間,邢政嶼也有,邢彥詔沒有,得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老爺子和老太太早早休息,安排房間的事由邢母決定。


    邢母說:“打掃客房給彥詔和駱槐住,客房的床有點小,換張大的。”


    親兒子竟然住客房。


    駱槐下意識看向邢彥詔,怕他心裏頭難受。


    邢彥詔朝她看過來,沒事的人一樣。


    再看對麵的邢政嶼和裴悠悠,互相喂對方吃水果,蜜裏調油的樣子。


    膩死個人。


    邢彥詔沒眼看。


    很快,傭人過來說客房打掃好了。


    邢彥詔拉著駱槐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大家震驚的神色當中推開之前邢政嶼住的房間。


    裴悠悠倏地起身。


    “政嶼哥,他們去的是我們的房間!”


    邢政嶼微眯著笑眼,看母親也是一臉不悅,連忙說:“沒關係,本來就該是大哥的,悠悠,睡客房也沒什麽。”


    “政嶼哥怎麽會沒什麽?我們又不是客人!”


    駱槐忽然從房間出來,身子微微僵硬,是被硬推出來的,目光是不是瞟向旁邊的邢彥詔。


    邢彥詔倚在一側,示意她說。


    駱槐抿一下唇,說:“我們也不是客人,你這樣說的話,意思是婆婆把我們當成客人嗎?是不是主人,不是住不住客房說了算的。”


    邢母的臉色變了又變。


    裴悠悠臉色鐵青。


    駱槐莞爾一笑:“婆婆,晚安。”


    說完立馬遁迴房間。


    邢彥詔在後麵把門關上,環著手臂看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低低地笑了一聲。


    聽見他笑,駱槐立馬斂了笑意看過去。


    “怎麽不按我教的說?”邢彥詔問。


    當時他就猜到裴悠悠肯定跳腳,聽到那句不是客人他就想好了,直接出去問:“你不是客人誰是?這家誰是你的狗你就把自己當主人。”


    轉念一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還是得教會駱槐反擊。


    文明人不動手,起碼動個嘴。


    駱槐委婉解釋:“不能一來就上高強度。”


    邢彥詔笑了聲。


    也是。


    駱槐始終是個小姑娘,不是曠野那個混小子,能反擊已經很不錯。


    “高興了嗎?”


    “嗯!”駱槐情不自禁點頭,“及時行樂。”


    邢彥詔點頭說,“沒白教。”


    房間裏沒有多少邢政嶼的東西,邢彥詔叫一個人來就搬幹淨了,床單被套也通通換上新的。


    不過屋裏隻有一張床,兩張單人沙發。


    隻能睡一起。


    駱槐側睡在邊上,身子微微縮著,聽見身後腳步聲靠近,立馬閉上眼睛。


    被子掀開,一陣冷風灌進來。


    很快被子又蓋上,身後並沒有上床的動靜,腳步聲又起,到窗邊才停下。


    駱槐微微轉身,看到邢彥詔站在窗邊打電話,說:“麻煩你們明天過來一趟,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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