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味道,鹹中略帶有些許腥氣,但假若遍天皆鮮血,血味自然就如空氣般自然。


    由環境引發的轉變是緩慢的,但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時間流逝,血霧被吸入,在體內循環而出,其間夾雜的種種死去的故事逐漸被烙入骨肉,又從生者體內帶出新章,猶如一壇老酒,越釀越深沉。


    血修自古便是一條不歸路,遠遠要比尋常修者來的殘酷,除非能夠超脫,不然你體內始終會留下亡者的呻吟。


    天道有衡,血修可輕易掙得道行,卻未必能久留,最後多半早早歸還給這方天地,相比於那些動輒千萬年壽命的老鱉,天地更加偏愛血修,所以血修大能從未斷絕。


    金丹供奉惶恐地睜開雙眼,他剛剛想起了在師門內不經意間聽長輩說過的一句話,長輩也還是聽長輩的長輩說的,此時他陡然想起。


    此子能以築基修為困我如此之久,日後說不定就是受天眷顧的血道大能,若老夫還存著靠別人脫困的心思,恐怕要把老命給交代了。


    他從懷中小心掏出一張三級火屬性符纂,幾乎耗去了金丹供奉大半身家才從一場拍賣會上得到。


    本來是打算用來壓棺材板的,但……


    漫天火光,燒盡了所有血味,相傳遠古紀有天帝祝融,以滔天烈火鍛世間邪佞,金丹供奉手持著全然沒有一絲一毫靈力波動“符纂”,隻稍稍動了下就著落成了一灘灰燼。


    “大半輩子身家換一條命,不虧!”


    金丹供奉黑著臉,腳步虛浮,一步步走迴城主呂川身邊,沒看二人一眼,也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廣供奉,我……”


    呂川看著廣供奉右臂舉起,終於還是沒有說出那句為自己辯解的話,剛剛由於自己的考慮沒有去救廣供奉是事實,自己與廣供奉之間必定已經生出間隙。


    似乎是符纂裏的靈力終於耗盡,滿天火焰失去了綻放的根源,剛剛還如同夏花般轟轟烈烈,卻也不過是曇花一現,隻有滿地的焦土留下了它曾來過的痕跡。


    一塊凸出於地麵的土石陡然被撬開,一個場中之人以為必然死去的人緩緩站立。


    衣服絲毫不見雜亂,隻是渾身貌似濕漉,與周遭被火烤過的大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似乎是在嘲諷此火不烈,燒不盡我黃興區區築基。


    金丹供奉古井無波,他已經不感到奇怪了,反而是有些慶幸。


    他篤信,那個血修黃興定是懷有大氣運之人,日後很有可能像是先輩所說的那樣成為一個血修大能。


    那麽損失一張符纂又算得了什麽,修者壽命悠長,大不了重新來過,家底終究會複來,隻要留的姓命在,此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董複打量著那三人,也不忘留心不遠處的兩人。


    近處的三人中有那剛剛被自己所困然後放大招的金丹境,遠處的二人中有那個暫且不與自己糾纏的大胡子金丹。


    看樣子這就是此次大戰的主角了,但為什麽他們已經不打了,關乎門派存亡,可不會是因為自己這個小小築基血修才停戰的吧。


    董複自認為還沒有這莫大的麵子。


    “傷我城主府金丹,小子拿命來!”


    城主呂川已經等不起了,雖說自己現在即使殺了這個不明血修也無濟於事,不會換來自己供奉的任何感激,反而可能會惹得一身騷,但是這血修剛剛傷了自家供奉,自己絕不能沒有半分表示,不然以後城主府人心自然浮動。


    所以呂川一出手就是自己壓箱底的一槍,力求一槍致命,為的是安撫人心,也可以為廣供奉出一口氣。


    “來的好!”


    董複現在才有了喂招的感覺,反觀跟城主府的練氣築基的爭鬥,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真正的打架現在才開始。


    蛇尾掃去,把呂川連人帶槍甩出去老遠。


    “這……”


    結果連董複自己都感到詫異。


    自己剛剛還在怕接不下這槍,才不惜動用血脈,血脈加幅之下,自己築基巔峰的實力已經突破了金丹。


    董複收起了蛇尾虛影,一臉失望,他繼續望向那圖安宗派來的金丹中期修士。


    “小友別來無恙,城主呂川狗眼看不出小友天賦異稟,我今日便舍去世俗之間跟小友平輩相交了,愚兄自我介紹一下,我道號木元,不知小友名諱呀。”


    “嗯?”


    董複很是受不了圖安宗金丹那一番嘴臉,對他一番話很是不受用,直接一拳襲去。


    圖安宗金丹顯然是沒有料到董複如此不識趣,但也並不驚慌,修為高了也還是有好處的,目力聽力非常人所能及,即使年歲不小了身體也還是輕便。


    圖安宗金丹一掌迎住董複肉拳,還不等董複有何反應變改掌為爪,將董複拳頭緊緊箍住,然後發力甩出,將董複扔的老遠。


    呂川已經從地上的大坑裏走出,手短槍長,拖著槍尾狠狠發力,一槍紮向還未落地的董複。


    董複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全身發力一掙,雙腳緊並全身似乎一張蓄力而收的大弓,避開了紮來的槍尖。


    但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呂川上前小步,手臂終於有了發力的空間,用槍身狠狠掃在了董複後背,卻也將董複意外將追來的圖安宗金丹拉開了一段距離。


    “呂川,你個xx,你難不成跟這小子是同黨嗎?”


    呂川並未接話,再度跟追來的圖安宗金丹一同向董複追去。


    但他腳步一滯,望向了正打坐著的供奉:


    “廣供奉,可否來祝我一同斬殺這血修?”


    地上盤坐的老人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全身更是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老夫中了那血修血霧中的毒,一時半會全身酥軟,恐怕此毒已經深入我的血液,老夫驅逐起來甚是麻煩,恐怕一時間不能助城主殺人了。”


    呂川苦笑,隻好踏步離開,繼續追逐董複。


    廣供奉這才睜開眼睛,目送城主呂川離開,他中毒是不假,但遠沒有他說的嚴重,隻不過他心以寒,多年交情毀於一旦,如今他隻求事後離開城主府,另謀高就。


    董複在空中已經調整好身體,但還是在地上滾了數圈才卸下這力道。


    後背火辣辣的疼,所以他終於開始認真了!


    之間他不退反進,徑直朝向自己追來的圖安宗金丹衝撞而去,圖安宗金丹見狀直欲拔劍,但兩方速度都極快。


    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又如何躲得過?


    二者各自被撞飛,但董複的處境要好太多,他有備在先,而且類似此招的什麽各種迴馬槍,董複都在修羅管一一見識過,也曾運用過,被虐過,自然對此招極為熟練。


    又在空中調整姿勢,側身著地,讓肉最多的屁股先行接觸地麵,然後腰跟腿才落地,最後才是用雙手護住的頭部。


    董複此姿勢落地後又翻了幾個滾才緩住,可見這撞擊力度之大。


    相比起來那圖安宗金丹可就沒那麽幸運了,他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人族肉體本就弱,一身修為對肉體的反哺微乎其微,加上他又是硬抗了這一撞,完完完全全跟地麵來了個接觸,五體投地之下連趕來的城主呂川看著都疼。。


    呂川看在眼裏,心中對董複的警覺又多了幾分。


    董複再次抽出長劍,他對有兵器的呂川可不敢像剛剛那樣。


    俗話說得好: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槍乃兵中之霸,大開大合之間又可撩可刺,劍者兵中之皇,修真界名聲最大的一類修者雖無定論,但劍修跟血修絕對人人皆知,當然後者是惡名,前者多半是兇名。


    可惜董複不會劍,隻是把他當成格擋跟揮砍的工具,跟尋常柴夫砍柴沒兩樣,相比之呂川有章法的槍法自然盡失先機,但董複在修羅管曆練已久,其間時間流速跟外界不同,算起來他已經曆練了數年,也就是連續不斷打了數年的架。


    這是呂川所不具有的,於是每一槍都被董複躲閃掉或擋住,一把長劍緊緊護住自身五尺。


    董複也不斷嚐試進攻,但在修為有差距的條件下做到現在這種平分秋色已經是不易,若要轉守為攻何其難也。


    再說那圖安宗金丹已經站起身來,再次撲向董複。


    董複算準了呂川的一槍,這次沒有躲閃,再次忍住了後背疼痛被掃開。


    “呂川,你是不是腦袋有坑?”


    圖安宗金丹見董複再次跟自己這邊拉開了距離,這才有時間揉了揉腰,呂川在這裏他是不好喊出來,可真疼,這一身老骨頭就差那麽一點就要散架了。


    董複始終還是有留手,遠處二人看的那叫一個起勁,但他們沒注意到董複已經餘光觀察他們很久了。


    “呂川,你這混賬今天必須要給我個說法,為何要兩度放走這小賊!”


    呂川麵色青紫,手中槍顫抖不止。


    “剛剛是槍法路子,我呂家槍霸道無比,掃了他一棍自然不輕,這次是那血修有意算計,即是借力也是卸力,才得以遠離,此子乃我呂某平生所見,木元道長可別折在這裏了。”


    圖安宗金丹再次恢複笑容:


    “這麽好的身手,怎麽會是一個血修,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啊,剛剛的血霧定然是些障眼法,老夫老眼昏花,肯定是看錯了。”


    說完他便很靈性地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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