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白駒過隙,四年一晃眼就過去了。


    柳憐玥和我形影不離,她總是跟著我,像小羊一樣溫順,每當我做冒險的事情,她就貼牆而立,驚恐地睜大眼睛,生怕我有什麽閃失。柳憐玥最討厭書,但我每天去南山書肆,她仍會寸步不離的黏著我。


    書肆外是鬧市,熙熙攘攘,聲音嘈雜,她就坐在門口石階上,一邊用小木枝撥弄地上塵土,一邊唱歌。


    她的歌喉清澈純淨,像天靈鳥一樣。


    三月初七,日期我絕對不會記錯。


    下午四時,我長長籲了口氣,合上書的最後一頁書,肆中的書我全看完了,連新進的貨都沒有逃過我的“毒手”,這時,我才聽得到鬧市的喧嚷和柳憐玥的歌聲,她唱的越發好了,但此時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


    一個中年男子背著手漫不經心的在店裏看著一排排書名,他青衣白襪,衣衫顯然上品綢緞,光滑閃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顯而易見是個上流貴族。


    那他跑到這個市井小書肆幹嘛?


    他法令紋很深,薄唇總是抿得很緊,眉間一道豎紋,就算他不皺眉也相當明顯,年輕時候一定相當帥氣,都是他現在看起來愁眉苦臉,一臉討厭相。


    我知道他已經跟著我們幾天了,幾天前我偷了一個大大有名的小氣鬼。一轉頭看見他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我也沒太在意,當我把碎銀全分給弟兄的時候,一撇見到他正站在牆角陰影裏,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一定是衝憐兒來的。


    我慢慢把書插迴原處,假裝看起書名,然後猛然轉身,拉上柳憐玥就跑。


    柳憐玥嚇得尖聲大叫,不過也隻一刹那,她勉力跟上我的步伐。


    我並不怕成年人,但他的氣場······但他的氣場令我毛骨悚然,他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力量。


    我拉著柳蓮月在烏七八糟的小巷裏七彎八拐,繞到我們的聚集點。


    應該······甩掉了吧?


    柳憐玥倚在牆上喘氣,小臉蒼白。


    “捉迷藏······玩夠了嗎?”


    我惕然一驚,迴頭望去,中年人背著雙手,和善地笑望著我。


    但那雙眼睛沒有一絲笑意。


    我雙手握拳衝向他,喊道:“憐兒,你快走!”


    “唿———”他的手掌根本未沾到我一片衣角,但袖風已震得我飛了出去,我唿吸驟窒,身在半空,中年男子右手一長,鐵箍般握住我手腕,竟硬生生將我拉了迴來。


    我一陣暈眩,“哇”的一聲吐了口血。


    中年男子望向柳蓮月,淡淡道:“你不走?”


    柳憐玥一張俏臉嚇得慘白,強自鎮定,顫聲道:“我······我不走,你······你放開她!”


    中年男子微微詫異:“嘖,倒很有義氣。”


    “賤人,老子中了你的暗算,”我衝他大罵,詞句雖粗鄙不堪,但用的似乎不太對頭,中年男子忍不住莞爾,插嘴道:“賤人一般是罵女子的,老子也是市井男子的稱唿,”


    我聽而不聞繼續怒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每多讀書人,你奶奶的······”


    “那你偷人錢財也算仗義?”中年男子似乎聽得頗有興趣。


    “我他媽的劫富濟貧,關你鳥事,”我手腕疼痛入骨,但我仍罵不絕口,一邊向柳憐玥使眼色叫她快走,“你奶奶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我看你他媽的多半是竊國,還有臉說老子······”


    中年男子愈聽愈奇,這個滿臉煤灰,汗水淋漓的黃毛小孩居然有這等見識,何況有時文雅到十分,引經據典,有時卻粗鄙的像個市井地痞。


    “你還呆站在那兒幹嘛?”我終於忍無可忍,衝柳憐玥大怒道。


    從來沒有聽我對她這麽疾言厲色,柳憐玥淚水終於滾了下來,渾身顫抖,哭道:“我不走!”


    中年人冷冷道:“夠了。”


    “我可去你媽的,你以大欺小,還有臉大模大樣的在這裏說······”我一句話尚未說完,他揚手一巴掌,我徑直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眼前一陣發黑,“咕嘟”一聲把湧到喉頭的鮮血咽了下去,掙紮了半天,竟站不起身來。


    “啊,”柳憐玥驚叫,求道,“別,別打她。”


    我一揚下巴,雖然說不出話,但眸中滿是輕視和傲意,沒有一絲求饒的意思。


    中年男子緩步走到我麵前,蹲下身來平視著我,淡淡笑道:“你無論怎麽拖延時間,她也跑不掉的。我知道,你以為我要對她做什麽,不是嗎?但是你錯了,這位小姑娘確實······秀色可餐,”他眼光中一瞬間充滿野性的饑渴和邪惡的衝動,但是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他硬生生壓抑住了,“願意和我做個交易嗎?”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不能明白,柳憐玥還小啊,這是個什麽禽獸?······


    “我傳你一本法術秘籍,並且送你去和那些貴族子弟讀書,而她,這位小姐,我送她去繞梁坊學音樂。”


    我愣住了,雖然明知他不懷好意,但我怎麽也找不出這個交易對我有任何不利的地方。


    “要麽,我就把你倆先奸後殺。”


    我掙紮了半天,嗓子已腫得難受,嘶啞道:“交易,對你有什麽好處?······為什麽挑上我們倆?”


    他完全忽視了第一個問題:“因為你是最合適的替······哼,女孩。”


    替什麽啊?


    他怎麽看出來我是個女孩子的呢?


    我道:“那你需保證,以後向她,”我無力地向柳簾月方向一歪頭,“滋擾生事。”


    對我忽然吐屬文雅,他已絲毫不以為奇,伸手道:“我可以立誓。”


    我拚盡全身力量,伸手與他拍掌立誓。手腕上烏青的淤痕觸目驚心。


    中年人放下一個瓷瓶:“這是傷藥,明天會有人來找你們的。”


    中年人走到巷口,立刻一隊衛士轉了過來,為首的牽過一匹渾身赤栗色的高頭大馬,他一躍而上,不再瞧我們,揚長離開了。


    另一側巷口,方承玉從陰影處悄無聲息地轉了出來,輕輕抱起奄奄一息的我,以目光示意柳林月跟上。


    柳林月早已六神無主,她俯身撿起瓷瓶,乖乖跟在他身後。


    四點才過了1/4個時辰罷了······


    方程與將我抱到書肆後麵的他的屋子,鎖上店,喂我吃了傷藥,沒說什麽,隻要柳憐玥好好照顧我。


    我卻不肯靜養,嘶聲問道:“尊駕是誰?為什麽要救我?那個人是誰?”


    他淡淡道:“我是一個書肆老板,他是葉子安。”


    葉子安?


    那個什麽法師協會的聖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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