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答應了?”李太白有些驚訝道,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應該會好好費一番口舌才對,卻不曾想沐秋凰竟是答應的如此幹淨利落。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麽,卻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座被削去半截的矮山上麵。


    是的,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矮山上麵,血凰旗軍士帶有麵甲,看不清楚表情,可談白鳴帶來的三百親兵的表情卻是一個個看的真切,每一個人都是目瞪口呆,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可思議,就連穌小小和談白鳴也是如此。其他人都還是聽到聲音後,才轉身望去,等望去之時,便隻看見滿天塵土,以及塵埃落定後,剩下的半截山體,他們還在思索那座矮山為什麽會說塌便塌呢?那座矮山距離這裏並不算近,之間的距離早已超出了弓弩的射程……他們現在還隻當是天災,並沒有人將它與人為聯係起來。在場之人,也就隻有談白鳴是在李太白開口說話的時候,便轉身望去的,也就是說他一個人目睹了整個過程。事實上,也多虧談白鳴自身便是武道高手,所以他才有幸能夠將過程完整地記錄下來。


    他看到對方朝著矮山方向揮了一劍,然後空中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劍氣,劍氣筆直地朝矮山方向飛了過去,速度極快,如同閃電一般,而當這道劍氣沒入山腰之中後,他明顯地看到了矮上半腰中透出了一絲光線……然後,才發生了如今眼前的這一幕。如果再說的準確一點的話,其實是談白鳴感受到了那道劍氣,因為劍氣本無形,非武道高手所不能捕捉。


    正因為看清楚了整個過程,所以談白鳴的反應也是最強烈的。隻見他握槍的雙手,早已是青筋暴起、指節發白,若非他那杆長槍通體都是精鋼打造而成,換做普通槍杆的話,隻怕此時,槍杆已被捏碎……直到過了半晌後,談白鳴才閉上了嘴巴,他看著那殘留的那半截矮山處,又迴頭看了一眼沐秋凰身邊那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後,又緩緩吐了出去。他很想告訴自己說“這是天威,非人力所能為”。可是,剛剛目睹了全過程的他,很清楚這是真實發生的,那座殘留的半截矮山的的確確是被,一個“人”用一劍削成的。


    除了談白鳴,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沐秋凰,因為用劍削去半截山的那個人,就站在他的身旁,而且他清楚地看見對方揮了一劍。


    李太白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也有些滿意自己剛剛那一劍的結果。盡管那一劍耗費了他三年的功力,可是能替自己寶貝徒兒解決婚約問題,在他看來便是非常值得的。他現在也是明白了沐秋凰為何會答應的如此幹淨利落。


    “看來,自己剛剛一開始就不應該采取了利誘,應該直接上來便出劍恐嚇的……”


    李太白這樣想著,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自己剛剛也不曾出言恐嚇呀?隻是出了一劍而已,便直接嚇的對方答應了。不過,說出去的話,卻是不可再收迴來……罷了,就當是替徒兒給他一點補償吧!


    做好決定以後,李太白拍了拍沐秋凰的肩膀,平靜地說道:“你答應了此事,我很滿意。”


    沐秋凰此時也已經完全迴過神來,雖說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可剛剛那一劍也著實驚訝到了他。他曾親眼目睹過癡劍仙與巫靈童大戰,也曾看見過張伏陵與刀九皇及守閣奴圍攻詭劍仙的那一戰,可無論是癡劍仙、還是詭劍仙、還是張伏陵,這三位天境高手出手給他留下的印象,遠不及身邊這位劍仙來得直觀、帶有視覺衝擊力,一劍削去半截山,而且還是遠程的,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雖然,江湖中早就有傳聞說天境已近仙,但是道聽途說的效果與親眼所見,是完全不同的。


    “嗯,我答應了,我會親自去西烈侯府解除我與姬家小姐的婚約。”沐秋凰轉過頭來,臉色蒼白地迴複道。


    其實,沐秋凰這副神情,實則是半真半假。真的一半是,他迴想起剛剛那一幕,仍舊心有餘悸,假的一半是,他其中還帶有一些偽裝成分。他要按照自己所設想那樣,假裝成自己是被動的,之所以退婚,不是因為他要故意毀約,而是他在受了威脅恐嚇後,被逼無奈下做的結果。


    可是這半真半假的表情,落在李太白的眼中就變成全真了。眼看對方被自己嚇得臉色煞白,李太白也是生出幾分慚愧,身為一個君子,雖說此番是為了自己的徒兒,才做出如此恐嚇之事,但傳出去難免會有些以大欺小,盡管自己不在乎人言,可自己心裏這關卻是有些說不過去……想到這裏,李太白繼續說道:“我剛剛所說的話,依舊算數。作為補償,我可以答應你一條件,隻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你但提無妨。”


    “前輩客氣了,前輩放心,您的命令我自會遵從。”沐秋凰故作委屈道。


    李太白見他這幅模樣,還隻當他是被嚇的不敢提要求了,不禁和氣地說道:“讓你提你便提,我說出去的話斷沒有收迴來的道理。”


    “這可是劍仙的許諾呀?雖說對於自己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可這東西放在哪裏,又不問自己要吃要喝,關鍵時刻還能起大作用……”沐秋凰真是忍不住有些心動了,可是在衡量整個利弊之後,沐秋凰還是選擇了拒絕,他此時在心底裏還是將對方當成了道劍仙無疑,雖說有心借著這個由頭,討要一把寶劍。可是,正如之前所說,為了區區小利而破壞整個布局,終歸是不劃算。


    “前輩誤會了,我之所以願意答應前輩去主動解除婚約,乃是因為我尊敬前輩,我願意聽從我尊敬的前輩的話語……”沐秋凰故作誠懇地說道,眼睛有意無意地撇了撇遠處的半截矮山。


    孰不知,他越是這副作派,李太白反倒是越不好意思。


    於是,李太白再次出言說道:“無妨,我此言真心,你不必害怕。”


    “看來,這‘道劍仙’人不壞呀?”沐秋凰這樣想到,但嘴裏還是拒絕道:“前輩不必客氣,我真不需要前輩什麽承諾。晚輩雖然不才,倒也還投了個好胎,攤了個好爹爹,想必此生,應該不會缺吃少穿,至於其它,倒也是無需勞動前輩大駕。”


    李太白聞言仔細想了一下,倒也認為沐秋凰說的在理,看看他這身上錦袍、出門陣仗,便知他這個世子是貨真價實,頗受寵愛的……想到這裏,李太白從身上掏出一枚青蓮令遞給沐秋凰,開口說道:“你既然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要求,我也不勉強,隻是我說過的話,卻也沒有收迴的道理,這樣,等你以後真正有需要時再來找我吧!憑借著這枚青蓮令,我李太白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什麽?您是李太白?您是四大劍仙之首的青蓮劍仙~李太白?”沐秋凰看著自己手裏那麵巴掌大小的令牌,忍不住驚叫出來。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你不是早就猜出來了嗎?”李太白看著沐秋凰這般模樣,不由奇怪道。


    不過,轉瞬之間,李太白也是明白過來,他那個寶貝徒兒還有一個師父道劍仙。


    “原來,這小子是將我當成了道劍仙~歐冶子?我就說嘛!他怎麽可能一開始清楚我就是姬若雪的師父呢?”一想到剛剛鬧了烏龍,李太白臉上也是有幾分掛不住,不過好在他的臉上還氤氳著一團霧氣,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青蓮劍仙李太白,您真的是青蓮劍仙李太白?”沐秋凰滿臉歡喜興奮不已,將手裏那塊令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隻見令牌是檀香木所製,上麵刻有一株青蓮,在青蓮旁還有一個小小的“李”字。


    沐秋凰此時看著手裏的這枚令牌價簡直是如獲至寶,這可不是一般的令牌,這是青蓮劍仙李太白的令牌,而且他說了,此令牌就相當於他的一個諾言。


    “發財了,發財了。”沐秋凰忍不住在心中驚唿道。


    四大劍仙中,最負盛名、最為傳神的便是這青蓮劍仙李太白,雖然其它幾位劍仙之間沒有排名先後,可他,卻是公認的天下第一。有道是“有第一,沒第二,第三差著十萬八千裏”,單從這一點上,便可看出李太白要遠勝其它人,李太白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便可以用“無冕之王”來形容。


    麵對這種傳奇人物,沐秋凰心裏的激動之情,是真真正正的難以言表。


    “好了,我要走了。”李太白輕聲說道,便要轉身離開。


    “前輩,等等。”沐秋凰見李太白正要離開,連忙開口阻止道。


    “怎麽,這麽快便想到條件了?”李太白開口問道。


    “對啊!對啊!這不是前輩您剛剛說過,小子什麽樣的條件都可以提的嗎?沐秋凰連忙迴答道。


    “嗯!你有什麽要求直接說吧。”李太白開口說道。


    沐秋凰看著一臉霧氣的李太白,開口說道:“小子想看看前輩的容貌可以嗎?”


    “什麽?”李太白著實沒想到對方竟會提出這麽奇葩的要求。


    “小子鬥膽,想一睹前輩真顏。”沐秋凰邊說話,邊將李太白剛剛遞給他的青蓮令遞還迴去。


    “你確定為了看我的樣子,而放棄讓我答應你一件事的機會?”李太白有些無語道。


    “是的,小子確定。”沐秋凰認真說道。


    “好,你走上前來。”李太白見狀,倒也不拖泥帶水,便直接收迴了剛剛才送出去的青蓮令,繼而散去了臉上的那層霧氣,在沐秋凰麵前露出了自己的真顏。


    片刻以後,李太白轉身離開。


    他雖然是在緩慢行走,可每走一步便好像是遠離了數十丈一般,眨眼之間,李太白的身影便成為了一個小黑點。


    雖說,就這樣白白失去了一個青蓮劍仙的承諾,可是沐秋凰卻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對於他目前而言,沒有什麽能夠比一睹天下第一劍仙的風采,來的重要了……更何況,那不是“人”是謫仙。也就是說自己剛剛目睹的是“仙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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