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總是說變就變,就如同女人的脾氣一般變化多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三日前,沐秋凰他們從灞橋出發一路走來都是迎風踏雪,甚至於在他們昨夜間宿營時分還依舊是大雪紛飛,積雪已經厚的能夠滿過馬蹄,可到了今日卻是豔陽高照,地麵上的積雪早已是消融無蹤,隻剩下遠處背陰的山坳裏還殘留著部分雪白,用來證明前幾日確實是下過雪的。


    沐秋凰從帳篷裏鑽出來貪婪的吮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在晨光下舒展了一下身體,聽著全身關節啪啪作響,不由覺得精神百倍,四周觀望了一眼,發現周圍的帳篷也是早已收攏完畢,獨獨留下自己所宿的那頂帳篷。


    不過對於這些,沐秋凰卻是絲毫不已為然,起的晚倒不是因為他嗜睡,而是因為他每天晚上都睡的比較晚,從武當山上下來後,他每天晚上都會暗暗修行一個時辰的真元,雖說張長陵在他體內留下了一顆“種子”修行起來事半功倍,可是種子也得澆水灌溉才能茁壯成長不是?況且,他每天晚起這個習慣,士兵們也早已習以為常,夥房裏自然會給他留有食物。


    沐秋凰朝著夥房一路走去,見這些北虞軍士看起來各個看起來神采奕奕,正在互相擦拭著鎧甲。


    “少主好!”見沐秋凰走過,各個開口問好。


    “嗯……”沐秋凰一路點頭示意,好不容易來到了夥房撩開簾子進去,卻見穌小小和無心他們二人正在吃早餐,沐秋凰感到有些奇怪,因為平日裏這個時候,他們兩個應該也早已吃過早餐才對。


    “公子來了?”


    “施主,早上好!”


    “怎麽,你們兩個今天也起的這麽晚?”沐秋凰在他們身邊坐下,拿起半個饅頭就著鹹菜開始吃飯。


    “今日天氣大好,所以小僧也是去吐納了一番,所以這才誤了吃飯的點。”無心解釋道。


    穌小小站起身來去給沐秋凰盛了一碗肉湯,接著無心的話說道:“接下來就要進入帝都鳳陵了,小小自然得好好梳妝打扮一番,不能給公子丟臉不是。”


    沐秋凰聞言看著穌小小,這才注意到穌小小今日竟是擦了淡粉塗了紅唇,身上也是重新換了一件紅色衣衫……看起來依舊明豔動人。


    沐秋凰看到穌小小這幅模樣,再迴想起剛剛一路走來士兵們正在互相擦拭鎧甲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喝了口肉湯,說道:“隻是去躺帝都而已,用得著這麽莊重麽?你看看像小和尚這樣不就很好……”


    話音剛落,卻聽見無心悻悻地說道:“小僧還未來及更換衣裝,等吃完飯就去換衣。”


    穌小小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沐秋凰一臉古怪地看著無心不解道:“至於如此麽?”


    “施主有所不知,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世人眼孔淺的多,隻有皮相,沒有骨相……”


    “打住。”沐秋凰打斷了無心的話,不解道:“小和尚,你這些是跟誰學的?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之時,你沒有這些膚淺的想法呀?”沐秋凰不解道。


    “阿彌陀佛,這是張真人教小僧的……不過,小僧覺得張真人說的很對。”無心誠摯地說道。


    “原來如此。”沐秋凰聞言不由滿頭黑線,不過倒也是有些想念三人前往武當山時的鬥嘴日子。


    三人吃完早飯剛剛離開夥房,就見令狐桀捧著一個盒子來到了沐秋凰這裏,而且令狐桀今日身上的鎧甲也是擦的鋥亮,就連靴子上也是一塵不染。


    沐秋凰見令狐桀這般模樣,嘿嘿一笑道:“令狐大哥,你們今日這都是怎麽了?隻是去帝都而已,用不著如此鄭重吧!盔甲也擦拭的這麽幹淨?髒亂一些,豈不是更能彰顯我們是百戰之軍?”


    令狐桀有些不解沐秋凰的意思,撓了撓頭說道:“我們北虞軍本就是百戰之軍,用不著特意彰顯……”


    沐秋凰聞言嬉笑道:“你們都打扮的這麽莊重了,那有沒有給我準備一身衣衫?總不能到時你們一個個的光鮮亮麗,本公子再給你們拖了後腿。”


    “自然是有的。”令狐桀把那個木盒遞到沐秋凰身前說道:“現在啟程,隻需縱馬奔襲一柱香的時間便可到達鳳陵城,少主還是先更換衣裝吧。”


    “我也要換?”沐秋凰有些愕然。


    “當然了,少主既然是奉詔進京,當然得拿出咱們北虞軍的氣勢來,免得被別的諸侯比了下去。”令狐桀迴答道。


    沐秋凰接過盒子嘿嘿一笑道:“你這麽一說,倒還真是這樣,本公子本就瀟灑英俊年少有為,若是因為這衣裝緣故減了分,豈不是冤枉。”


    “少主說的極是。”令狐桀退出賬外等待著沐秋凰換裝。


    等沐秋凰換完衣裝出來之時,見眾人都盯著自己在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是不是有點燒包?”


    “沒有啊!這身衣裝將公子襯托的很是偉岸。”穌小小稱讚道。


    “是嗎?”沐秋凰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的裝扮,古怪一笑道:“別挨打便好。”


    眾人有些不明所以,他們那裏知道沐秋凰此時見自己此時頭戴紫金冠,腳踏登雲靴,身穿黑錦袍的模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初被自己打殘的海渾侯府十公子,那十公子當日正是這等裝扮。


    ……


    等沐秋凰一行人來到鳳陵城時,隻見前麵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雖然那群人見軍隊到來,都不自覺的給讓出了一條通道,可是沐秋凰卻勒馬不前,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些排隊的人群,不由感慨道這人流量果然要比北虞那些州城多的多。


    看了一會人群之後,沐秋凰將視線轉移到了城牆上。


    “這城牆還真是高大?”看著眼前的鳳陵城牆沐秋凰不由嘀咕了一句。


    令狐桀聞言打馬來到沐秋凰身邊,指著城牆對沐秋凰說道:“那是自然,這鳳陵城號稱是天下第一大城,光是修建城牆時所耗費的人力財力就遠非尋常。”


    聽完令狐桀的解釋,沐秋凰感慨,但脫口而出的卻是:“如果讓令狐大哥領兵來攻的話,你需要多少人?”


    令狐桀聞言略微思索了一會,迴答道:“這城牆太過堅固,而且裏麵積糧甚多,圍城斷糧這個計謀行不太通,可若是沒有內應,直接強攻的話,隻怕要耗費不少人力財力……”


    兩人公然地討論著如何攻下鳳陵城這種話,自然算是大逆不道,不過好在周圍都是北虞將士,而且兩人的聲音也壓的比較低。


    “你說我北虞九州城為何就沒有這等城牆?”沐秋凰有些羨慕地問道。


    “這等城牆非舉國之力不能修建。”令狐桀如實說道,不過在見沐秋凰眼中的羨慕之情後,令狐桀語氣竟是驟然一變對著沐秋凰說道:“其實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城牆再堅固也有被攻陷的那一刻,咱們北虞之所以沒有這麽堅固的城牆是因為咱們用不著,北虞軍手中橫刀便是最牢固的城牆。”


    “嗯,你說的真是太好了!”沐秋凰聽完這番話後,情不自禁地給令狐桀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令狐桀見狀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他那個大光頭,解釋道:“這是義父說的,末將隻是重複義父的話語而已。”


    沐秋凰聞言不由啞然失笑,悠悠地說道:“嗯,我爹說的對。”


    令狐桀對沐秋凰的話深以為然,肯定道:“那是自然,義父說的話自然錯不了。”


    正當沐秋凰與令狐桀閑談之時,隻見前方的人群微微騷動起來,一群人很自覺地讓開了路麵,一支十餘人的隊伍騎馬迎麵走了過來,他們的速度很快,徑直來到了沐秋凰這邊。


    “他們應該是禮部的官員?”令狐桀對沐秋凰低聲解釋道。


    “哦。”沐秋凰應了一句,盯著那群人看去。


    隻見領頭那人約摸四十來歲,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一看肚子裏油水就是十足。不過,與他這幅長相所不符的卻是他的著裝,他的官帽戴的是端端正正,官袍也熨燙的平平整整,胡須也梳理整整齊齊,翻身下馬後整理一下被馬兒顛亂的衣衫後,這才打著官腔問道:“來者可是北虞侯府的公子?”


    沐秋凰心道“這不是明知故問麽?自己身後旗幟打的明明白白,你莫不是識不得這麵凰旗?”


    不過眼下是身在帝都,名義上還都是屬於大幽帝國的臣子,那麽該對皇權表示的尊敬還是要有的,想到這裏沐秋凰翻身下馬,開口迴答道:“我就是北虞侯沐青恩之子沐秋凰,不知大人是……?”


    那人見沐秋凰翻身下馬給足了自己麵子,因此態度也是軟和了不少,自我介紹道:“我乃是禮部左侍郎嚴昆,奉旨迎接諸侯子弟進京。”


    “哦,既如此,那就有勞嚴大人安排了。”沐秋凰拱手示意道。


    “好說。”嚴昆微微一笑道:“按照規定,諸侯子弟進京所帶隨從不得超過百人,沐公子還是先篩選選一下進城人數吧,剩餘之人可在城西外的縣城裏暫時駐紮,其它諸侯子弟的隨從也都駐紮在那裏。”


    沐秋凰看了看令狐桀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好,我這就去安排,嚴大人稍等片刻。”


    沐秋凰與令狐桀耳語一番後,除了他和無心穌小小外,令狐桀便隻帶了二十個人,剩餘兩百八十人由禮部中的其它人帶去了西外縣城駐紮。


    嚴昆見沐秋凰隻帶這麽點人也是有些意外,要知道別的諸侯子弟可都是帶了整整一百人呢?不過,人越少,嚴昆自是越開心,因此看著沐秋凰的眼光都是和善了不少言語間也變得熟絡起來,親自打馬在沐秋凰麵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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