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窈不是個能聽人勸的性子。”花想容道,“頌宜,你若是貿然跑去提點她,恐怕會惹她反感,真想幫她,不若婉轉些將此事告知二房,由二房出麵提醒玉窈。”


    江頌宜卻搖頭:“二叔在識人這件事上不比大姐姐高明多少,二叔母脾氣急躁,讓她知曉,說不定會吵架,我先去探探大姐姐的口風,聽聽她是怎麽想的。”


    等攤子上忙過一陣,客人少了許多,何同春喝完兩碗冰粉,過來打包了一碗,臨走時還低聲跟江玉窈說了什麽。


    江玉窈被他逗笑了,掩唇笑得眉眼彎彎。


    待何同春走後,江頌宜上前,像是才發現似的:“大姐姐,那位客人是不是沒付賬?”


    江玉窈倒也沒隱瞞:“他是我朋友,三碗冰粉記我賬上吧,我會跟三叔母說的。”


    “朋友?”江頌宜麵露驚訝,“你何時交的朋友?”


    江玉窈見她臉上全是好奇,不像其他姐妹那樣因為何同春沒付錢便心生不滿。


    麵對她的詢問,江玉窈少了幾分反感和警惕。


    “冰粉攤子開業那幾天。”


    說起何同春,江玉窈臉上露出幾分羞赧,“何公子是良籍。”


    “良籍?”


    “對,還是個讀書人,將來要考功名的。”


    江頌宜順著她的話,低聲問:“方才看他站在攤子前跟你說了半晌話,他是不是對你有意?”


    “……你別胡說!”江玉窈又羞又急,“我跟他隻是朋友。”


    “隻是朋友,他坐那兒看你那麽久?”江頌宜笑吟吟道,“他若是對你有心,你也對他有意,那就是好事。


    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紀,找個合適的日子跟二叔二叔母,還有祖母提一聲,大家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說到這個,江玉窈麵露猶豫:“這……以後再說吧。”


    江頌宜問:“怎麽了?”


    江玉窈卻不願意說了,扭身走開:“我去洗碗。”


    走出兩步,她又迴頭叮囑江頌宜:“二妹妹,這事兒你先替我保密,別告訴我爹娘,祖母那兒也不能說。”


    江頌宜點頭:“好。”


    到了傍晚,冰粉攤子打烊。


    眾人收拾好東西迴家,江頌宜和花想容落後幾步。


    花想容低聲問:“玉窈那事兒,你打聽得怎麽樣了?”


    江頌宜搖頭:“她不願意多說,隻說何公子是良籍,還是讀書人,將來要考功名。”


    “良籍,還是要考功名的讀書人?”花想容神色凝重,“那他找上玉窈做什麽?”


    花想容這話倒不是妄自菲薄,讀書人在大晟很受尊崇。


    家裏有個識文斷字的,就算沒考上功名,左鄰右舍也會多給幾分麵子。


    相比之下,罪奴在大晟的地位是另一個極端。


    罪奴沒有人權,不能經商,不能從戎入仕,不能讀書,名下不能有田產房產,若是跟良民起了衝突,被當街活活打死都不能追究。


    而且良籍娶了罪奴,生下的孩子也是奴籍。


    可以說一個良籍男子娶了奴籍女子,那是令祖宗蒙羞,會讓十裏八鄉恥笑的醜事。


    在庭州,罪奴隻能和罪奴之間通婚,沒有良籍男子願意娶罪奴女子,也沒有良籍女子願意嫁給罪奴男子。


    江玉窈雖然長相隨了許卿如,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她的好顏色不足以讓何同春冒著成為笑話,讓下一代也變成奴籍的風險來娶她。


    江頌宜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花想容憂心忡忡道:“要不要跟你祖母說一聲?”


    江頌宜思忖了一會兒,道:“不急,我再觀察幾日,看看這位何公子到底想幹什麽。”


    馮玉珠身體不太好,操勞不得,能自己解決的事,江頌宜不想鬧到老人家麵前。


    “我是擔心玉窈會吃虧。”花想容道,“女子名節大過天,那何公子若是哄著玉窈跟他……”


    “不會。”江頌宜笑道,“大姐姐不是個會吃虧的性子,孰輕孰重,她心裏有數著呢。”


    見她這麽說,花想容隻好作罷。


    -


    此後的幾日,何同春幾乎每日都會來城門口喝兩碗冰粉,再打包帶走一碗。


    他一文錢都沒給,江玉窈看他的眼神卻一日比一日熱烈。


    這日,江頌宜去了一趟太守府,為家丁們複診。


    吃了五日藥,家丁們基本康複了。


    從太守府出來,江頌宜去了城門口。


    她到冰粉攤子時,正好看到何同春端著一碗冰粉離開,而江玉窈腰間多出一個青灰色的荷包。


    荷包上繡著兩片竹葉,針腳有些粗糙,江頌宜促狹道:“何公子送的?”


    江玉窈點頭,笑容甜蜜。


    江頌宜起了疑心,拿起荷包端詳:“瞧著不像買的,他一個男人還會做繡活兒?”


    江玉窈嬌羞道:“是他娘做的。”


    “他把你倆的事告訴他娘了?”


    “對。”江玉窈說起這件事,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雀躍,“他娘聽了之後,連夜做了這個荷包,讓他給我送來。”


    江頌宜臉上笑容不變:“看來你好事將近,既然何公子都跟父母說了,大姐姐,你什麽時候將此事告訴二叔和二叔母?”


    江玉窈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這……我還沒想好。”


    “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江頌宜道,“你跟何公子兩廂情願,他是良籍,還是讀書人,這樣好的條件,二叔和二叔母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定然不會反對。”


    江玉窈咬著嘴唇,糾結半晌,她拉了拉江頌宜的袖子,示意她到一旁說話。


    這會兒攤子上的客人不多,姐妹倆走到攤子後,江玉窈才低聲道:“何公子他……家中不富裕,爹早早去世了,隻有他跟身子骨不太好的娘相依為命。”


    江頌宜臉上的笑意斂了斂。


    家中不富裕,爹早早去世,娘身子骨還不太好……何同春哪來的銀錢讀書?


    大晟讀書人少,因為讀書需要大量銀錢支持。


    筆墨紙硯和書籍都很貴,許多普通人家需要舉全族之力才能供出一個讀書人。


    這個何同春有問題。


    江頌宜心裏這麽想,臉上卻沒表現出來,隻道:“身在庭州這種地方,富裕的人家又有多少呢?


    你跟何公子都還年輕,有手有腳勤快些,日子總能過下去,我相信二叔和二叔母不會因為這種理由阻止你和心悅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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