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徐行握緊了正在通話中的手機,用力到手指骨節發白。


    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但再聽一次,還是像往他心尖上捅了一刀,傷得他血淋淋的。


    沒聽到盛徐行的迴應,葉茂貞語氣中帶了幾分不耐煩:“徐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在聽。”盛徐行做了幾個深唿吸的動作,將胸口翻湧的疼痛和怒火壓下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前幾天收了幾個古董,今天賣出去了,那筆錢是古董貨款。”


    “當真?”


    “嗯。”


    葉茂貞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沉默了幾秒鍾,又問:“你那個古董店生意怎麽樣?”


    “還行。”盛徐行心口堵著一股濁氣,話裏帶了幾分陰陽怪氣,“我努努力,一個月也就掙個幾億吧。”


    葉茂貞思索了一會兒,說:“把店關了吧。”


    “什麽?”盛徐行差點被氣笑了。


    葉茂貞理所當然道:“當初送你這個店,是為了讓你找點事做,家裏不缺錢,你不用掙……”


    “說白了,你就是怕我積攢起資本,跟大哥爭家產!”盛徐行打斷她的話,忍無可忍道,“同樣是你兒子,就因為大哥比我年長,為了避免重蹈上一輩兄弟相爭的悲劇,我就要一直退讓?”


    葉茂貞無奈地說:“我也是為了家庭和睦,你跟你大哥,總要有一個人退讓。”


    “那為什麽退讓的那個人是我,不是他?”


    “你學曆不如他好。”葉茂貞說,“而且管理公司的事,他比你有經驗……”


    “他學曆比我好,是因為當初上大學你們逼我選了考古這個冷門專業,他經驗比我足,是因為你們連公司的門都不讓我進,防我跟防賊一樣!”


    盛徐行氣得聲音在微微發顫,“你跟爸爸從來沒給過我跟大哥公平競爭的機會,處處壓製我,現在告訴我,我哪哪兒都不如他!既然一開始就覺得我是多餘的,當初為什麽還要生下我!”


    葉茂貞一愣,隨即怒道:“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徐行,你太不懂事了,你看看你大哥,他……”


    盛徐行猛地掛斷電話。


    他把手機丟到副駕駛,用額頭抵住方向盤,胸口劇烈起伏。


    從小到大,母親對他一直是這個態度。


    父母是商業聯姻,剛結婚那幾年感情很好,大哥就是在兩個家族的期盼中出生的,受盡萬千寵愛。


    相比大哥,他這個小兒子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出生在父母感情破裂時——父親出軌,被母親抓了個正著。


    摻雜了千絲萬縷利益的婚姻,就算感情破裂也無法輕易說離婚,撕破臉的父母明明相看兩生厭,卻不得不頂著夫妻的名義生活在一起。


    盛徐行出生在這樣的時機,母親無法避免地把對父親的怨恨轉移到他身上。


    從小他就知道母親不喜歡他,父親不關心他。


    在他四五歲時,父親和一母同胞的二叔因為繼承權起了爭端,鬧得盛氏集團險些崩盤,還出了人命。


    這次慘痛的教訓給盛爸盛媽敲響了警鍾,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有了兩個兒子,以後就難免起爭端。


    於是盛徐行從小就被灌輸“不可以和大哥爭東西”的思想。


    為了限製他發展,即使他從小各方麵表現就優於常人,高考時分數更是能上國內數一數二的頂尖大學,父母還是不顧他的意願,為他選擇考古這個冷門專業。


    在不喜歡的專業渾渾噩噩度過四年,畢業後,父母塞給他一家古董店,徹底斷絕了他自主創業的念想。


    ……


    大晟國,庭州。


    晚上,江頌宜打開銅鏡,和盛徐行見麵。


    盛徐行將五幅紅梅圖賣出八千五百萬高價的事告訴她。


    為了方便江頌宜理解“八千五百萬”是個什麽概念,他還把這個數換算成大晟的貨幣單位。


    “相當於八萬五千兩銀子。”


    江頌宜震驚道:“您是說,二叔那五幅畫賣出了八萬五千兩的價格?”


    要知道,江元柏在京城時,賣得最好的那幅畫也隻有八百兩。


    買下這幅畫的人還是衝著他安陽侯府次子的名頭,意在結交和討好他。


    盛徐行點頭:“對,除去這幾幅畫本身畫得不錯,還因為對於我們這個世界來說,你拿來的東西屬於異時空產物,並不多見。”


    江頌宜明白了,這是占了物以稀為貴的便宜。


    盛徐行說完,將白日裏買的書和一大袋零食遞過銅鏡。


    “我今天找了農業方麵的專家分析研究庭州的氣候,他給出很多建議,這是種植方麵的書,你有空可以多看看。”


    說著,他又補了一句,“不過這事兒急不來,庭州三月才開春化凍,到時候才能種植農作物,你別光顧著看書,注意休息。”


    “好的。”江頌宜點點頭,把書和零食搬到一旁放好。


    和盛徐行閑聊了幾句,江頌宜像往常那樣開著銅鏡看醫書。


    她一邊看一邊用毛筆蘸了墨水記筆記。


    一頁紙記完,江頌宜把墨汁未幹的宣紙挪到旁邊晾放,抬頭不經意看向銅鏡,然後發現盛徐行在發呆。


    他跟前的電腦開著,戴著耳機,注意力卻顯然不在電腦屏幕上。


    因為是在發呆,他沒注意表情管理,以往總是帶笑的嘴角微微下撇,表情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盛公子,您怎麽了?”江頌宜問。


    盛徐行迴過神,“嗯?”了一聲。


    江頌宜又問:“您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盛徐行還沒察覺到自己表情管理失效:“為什麽這麽問?”


    江頌宜想了想,攤開一張宣紙,飛快地上前勾勒出一個愁眉苦臉的小人,然後把宣紙遞過銅鏡。


    盛徐行接過,打開一看,頓時被紙上皺著眉頭表情愁苦的小人逗笑了。


    他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邊調侃:“我皺起眉頭的時候這麽難看嗎?”


    “不難看。”江頌宜說,“你不開心,我會擔心。”


    盛徐行怔了怔。


    看著江頌宜認真的表情,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把宣紙放在一旁,盛徐行把白日跟葉茂貞的那通電話,以及前因後果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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