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文玨和紀軒轉身離開之後,殷茵三人,也都先後進入了鬱然界中。


    而鬱然喬裝變化了一番,並沒有匆忙進入天渦。


    他要在天渦城打探一個消息。


    還記得當初的銀鳳道場嗎?


    當初在銀鳳道場的時候,被劍神王為難,因此他殺了劍神殿的大殿神王。


    為了確保消息不被走漏,他果斷破壞了銀鳳道場的出口,按理而言,其餘神修,理應被困封在銀鳳道場無法出入。


    然而,就在這幾日,他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曾在道場中阻擋他前行的神王。


    這令鬱然十分疑惑,此人究竟是如何脫身而出的?同時也心憂銀鳳道場的種種事件是否會因此被傳揚開來?


    他倒不在意自己是否為劍神殿之人,可裴疏青本就是劍神殿精心培養出來的神王,當初也是被命令進入登天塔以搜集相關信息。


    此次與劍神殿公然撕破臉皮,所為的是手中傳承碎片,即便神帝知曉,也不會因此針對他們。


    但倘若被人知曉裴疏青的徒弟竟誅殺了劍神殿的大殿神王,他不敢想象,一旦以後師尊走出登天塔,將會麵臨何等艱難的處境。


    前幾日,鬱然已經得知了紀文玨和丘乙人的交易,並且通過紀文玨與丘乙人取得聯係,請求此人幫他探聽消息。


    他自己也會四處打探,三日之後,若還沒有消息他便進入天渦。


    而紀文玨和紀軒此時,正一腳踏入虛無試煉塔,而虛無試煉塔也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紀文玨也曾猜測,他所接受的虛無大道會和這個虛無試煉有關,但是未曾想,竟影響如此明顯。


    在他踏入試煉塔的那一瞬間,便被直接傳送到了第五十一層。


    也正是因為他的出現,虛無試煉的後五十層才開放,以往無法通過的五十層試煉,其實就是因為他沒來?


    不,準確來說需要銀鳳的大道傳承。


    這麽看來,虛無大道的後一部分就在這虛無試煉塔中。


    雖然這個消息值得開心,但是紀文玨此刻心裏卻有些失落,因為被傳送過來的隻有他一個人,而且他嚐試了一下,若是不通過試煉就無法出去。


    紀軒亦是,踏入試煉塔的那一刻,驀然感到手上一空,旁邊的紀文玨就消失不見了,紀軒用力握了握手掌,然後流星趕月般,朝虛無試煉的第一層趕去。


    什麽是虛無,虛無是什麽?


    站在這片絢麗到耀眼的星河之上,紀文玨看見每一個星辰裏麵都是他曾經最深刻的記憶。


    從身為仙武大陸的本源,到月光城紀家的紀文玨,紀軒的道侶,絳星的主人,聖院的弟子,仙武大陸的應劫之人,輪迴大道的修煉者......


    這些是他的身份嗎?


    如果沒有這些身份,他還能是誰?


    是一個能破開自己命運的掌控者,還是別人手上一顆攪動局勢的棋子。


    紀文玨站在這星雲所化的大手上,看著那些星辰一點點消散,卻無能為力阻止。


    直到棋盤消散,星辰盡碎,周圍隻剩下一片失去顏色和光亮的寂靜。


    若一切化為虛無,不被掌控,亦無需煩憂,無論他做什麽也無人能置喙,無論他要喜歡誰也不會有人管束,想怎麽樣便怎麽樣,他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會開心嗎?會覺得爽快嗎?


    若是沒有那悲慘的開始,結局會不會不同?


    紀文玨踏出了第一步,周圍的顏色化為他最初的本源之色,是生命的顏色。


    那個苦苦哀求著自己救她一命的小女孩,那漫山遍野的屍體和鮮血,還有肆無忌憚屠戮生命吞食魂魄的惡魔。


    紀文玨伸手將上麵的所有的鮮血一點點的擦幹淨,將屍體複原,讓山河再現,將魔頭揪出來用力的撕碎,把最初的模樣還給仙武大陸。


    看著小女孩燦然的笑,紀文玨也想跟著笑,可他卻不能了,隻好伸手輕輕摸了下小女孩的頭頂。


    將這星辰放下,紀文玨又走出了第二步,看見柳心瑩和紀靈犀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笑的無比溫柔,他心裏生出暖意,想伸手抱抱自己的父母,卻也隻能穿過他們的身體。


    身體已然化為透明,他是紀文玨,也不再是紀文玨了。


    踏出第三步的時候,他看見了在仙武大陸遊曆的禦寶。浩氣清英,仙材卓犖,還是他認識的禦寶。


    紀文玨飛到禦寶跟前,歡快的圍著他轉。


    禦寶將這他握在手上,同他聊天,好奇問他怎麽變紅了,給他介紹小十九,還送給他一顆可以幫助凝聚靈體的寶物。


    紀文玨十分開心,雖然失落沒有了實體,但是能這樣陪著禦寶遊曆仙武,也十分難得。


    踏出第四步的時候,便是禦寶同他道別,要離開仙武,迴到神宮。


    他急得團團轉,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無法離開仙武,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消失在自己麵前,心裏空落落的。


    踏出第五步的時候,已經是仙武萬萬年之後,天空驟然變黑,靈氣消散,生機漸亡,紀文玨知道這是界子的浩劫。


    百年的時間,仙武大陸靈氣盡無,再也沒有所謂的修真者,生機被抽離,百年不見天日,凡人又如何承受?


    紀文玨自己也慢慢沒了力氣,就在他快要消散之時,一切竟都恢複了原狀。


    可紀文玨捧著禦寶送給自己的寶物,心中仿佛被萬箭穿心。一顆會散發生機的靈寶,一直散發著溫暖光芒的寶珠,此刻卻黯淡無光,曾經僅剩下一絲的禦寶氣息,如今也消散的一幹二淨。


    再次因為痛苦而掙脫本源,化為人形的紀文玨,卻再也沒有追逐大道的勇氣和心思。


    若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要怎麽選?要他怎麽選?


    踏出第六步,這是一顆沒有生機,沒有氣息的星辰,就像他此刻的心,就像他未來的路。


    紀文玨伸手將星辰握在手心,緊緊用力,這顆星辰便化為齏粉,那之前的五顆星辰也隨之碎裂,周圍又變成了一片虛無。


    我不願做棋子,更不願成為一個旁觀者,我要這命運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己手上,我的命要我自己來創造。


    禦寶,我絕不會讓你成為一個犧牲品,哪怕是我們不能相識相知的輪迴,我也要你活的瀟灑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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