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嘉給她發消息讓她迴去。


    “這粥可以吃了。”她起身摸了下碗的溫度提醒他。


    梁懷言停下敲鍵盤的手抽空看了眼她。


    言清婉把碗推到他麵前,跟他說了句拜拜就走了。


    緊接著是關門聲。


    梁懷言喝了口礦泉水,拿著勺子攪了幾下粥覺得粥都沒有剛剛好看了。


    屏幕上的箭頭跳躍著,他吃了一口,索然無味。


    平時也沒覺得蔬菜粥這麽難喝。


    忽然,門開了。


    木質的複合地板上落下一片方形的霞光,她跑進來翩躚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漂亮的影子,裙角都揚著活力。


    “你……”他迴頭想問。


    言清婉嬌俏的笑臉在他眼前放大,她手放在他太陽穴上,俯下頭親了一下他的眼皮。


    梁懷言想問的問題哽在喉嚨裏。


    “不要問我為什麽迴來”


    “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這裏,感覺我迴來一趟你會原諒我原諒的早一點,反正我也不差這幾分鍾,這樣的便宜我何樂而不為?”


    她揉了揉他的頭發像哄小孩似的“多吃點,有時間記得考慮一下什麽時候給我放點福利,比如說多跟我說幾句話,抱抱我之類的。”


    梁懷言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點,眼裏眸光流轉,顧盼生輝。


    言清婉關上門之前從門後探出頭,機靈的像個兔子“再見,還有我喜歡你一點也不討厭你。”


    梁懷言若無其事的轉身繼續吃粥,粥開始有了絲絲縷縷的甜意。


    ……


    “怎麽了?”她上樓就問裴意嘉。


    裴意嘉已經收拾好行李,正坐在窗邊等她。


    言清婉一上樓就看見放在門口的行李箱,隨後把視線從行李箱移到她身上“你現在就要走了?”


    裴意嘉放下手機走到她麵前“天氣預報說明天有暴雨,明天可能飛不了,我們改簽到今天了。”


    “過兩天唄?”她避開她的眼睛“反正你迴去也沒什麽急事,你就在待了五天不到。”


    她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空的慌,眼眶一瞬間就熱了起來,又不想當著她的麵哭,她會嘲笑她。


    她也不好意思。


    “要哭了?”裴意嘉故意道“多大的人了?”


    言清婉抬起頭,酸澀感更強了,磨著嗓子“你想多了,你要走了我怕我開心的太明顯,讓你難過。”


    裴意嘉不屑的切了一聲“她們車在樓下等我,你不用送了。”


    她拎著行李箱,眼睛四處亂看。


    言清婉不敢當著她的麵哭,因為她不會永遠留在這裏,遲早要走,而自己哭她隻會更加難過,離別這門課總有一天要到來。


    裴意嘉揉了下她的臉,強顏歡笑“真是便宜梁懷言那小子了。”


    言清婉嘴巴禁不住地往下癟了癟。


    飛機在三個小時以後起飛,時間緊張沒有留給兩個人更多的時間告別。


    她把裴意嘉送下樓,期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生怕一說話哭腔就出來了。


    都怕耽誤了對方的行程。


    樓下一輛商務車正等著她,袁棲和書茗都和言清婉抱了一下,裴意嘉什麽告別的儀式都沒有直接就上車了,看著她們擁抱說暖心的話。


    “拜拜。”言清婉朝著車說。


    裴意嘉沒搖車窗嗓音嘶啞說了句“再見。”


    一串黑色的尾氣冒出來車子眨眼之間就隻剩下車屁股了,言清婉同時轉身死死地咬住唇眼淚在眼裏打轉,她甚至沒有勇氣迴頭看,她害怕車裏的裴意嘉也在迴頭看,剛好就看到她哭而更加傷心。


    走到單元樓裏的時候,眼淚還是沒忍住滾下來。


    樓道裏蕩著涼風,她們之間合照最少,好聽的話說的最少,甚至擁抱都少得可憐,每一次分別她們從來不說舍不得,隻會默默收斂情緒。


    她打電話給梁懷言讓他開門。


    一開門,言清婉就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緊緊地勒住他的腰。


    梁懷言往後退了兩步把門關上,輕輕拍了兩下她。


    “怎麽了?”他問。


    他一問言清婉的眼淚就下來了,甕聲甕氣地在他胸膛裏出聲“我的朋友迴去了,我舍不得她們,可是我不敢跟她們說,我不想她們迴去,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們遲早要走。”


    言清婉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大哭,把自己心裏情緒發泄出來,像受委屈的小孩子迴到了空無一人的房間。


    梁懷言靜靜地聽她說完,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不至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甚至不敢讓她知道我舍不得她,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她。”


    他其實不太懂這種情緒,從小到大情緒波動一直平靜得像水,似乎從很小開始他就對感情很淡然,友情愛情親情都是這樣,倒不是說他薄情,而是他理智上很看重這些東西但是在感情上他真的掀不起什麽波瀾。


    就連此刻她說她舍不得朋友,他也隻想著讓她開心一點不要難過,完全體會不到她這種心情。


    在他看來生命這段旅程本就是空的,不過是自己的執念罷了,四大皆空,隻要獨立的存在就會一直平靜。


    除了囿於機器人和她,梁懷言完全就是絕對的理智動物。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種情緒很幼稚?”她忽然問。


    梁懷言的思緒被打斷,替她把沾在眼角處的發絲摘下來,隨後點頭。


    “可是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言清婉聽到他這一句話莫名情緒就平靜下來,腦子都清明了不少。


    她點頭“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這是很幼稚的行為,當一件事出現時我清楚的知道該怎麽做,可是我永遠都這麽做不了。”


    梁懷言把她帶到他房間裏,在她身前蹲下來溫和地看著她。


    “所有的最優方案裏永遠隻考慮未知的未來,從來不考慮當下的你,我覺得你幼稚是因為我生性如此,你不應該覺得自己幼稚你得接受自己偶爾的迷糊以及情緒上頭,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優的。”


    “就像我接受自己生性淡然一樣,別人怎麽看你,你隻要沒做錯,你就永遠站在褒義詞裏,事情都是正反一體的,別人看到你的缺點,你得承認自己的優點。”


    言清婉垂頭乖乖地聽他跟自己講道理,直到確認他講完她才開口“可是我放我做錯之後會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道理我都懂。”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此處失別處得,不要以結果為導向來確認自己做沒做錯,結果不是人為的,是順勢的,不要不喜歡自己,偶爾也不行。”


    桌上的冰袋外表蒙著一層水汽,她把冰袋拾起來貼在他腫脹的地方,悄悄地露出點笑“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梁懷言把她手裏的冰袋接過來,抿唇長唿了口氣,無奈道“我昨天很難過,其實我不太想這麽早原諒你,但是見不得你太難過。”


    言清婉撲到他懷裏,鼻息噴灑在他另外半張臉的的咬肌處“沒關係,反正我會一直哄著你原諒我,你這麽好隻能我哄你,你不能讓別人哄你。”


    他單邊挑眉,加上腫脹的半張臉,樣子有些滑稽。


    她特正經“你讓別人哄你我會很難過,雖然我昨天也讓你難過了,但是我保證我當時就後悔了,可惜你走了,我以後不會嘴欠了。”


    梁懷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言清婉打斷他“你嘴裏創口大,先不要說話,剛剛說那麽多了,等會會疼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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