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靜靜抱了好一會,梁懷言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梁懷言。”


    “怎麽了?”


    “你剛剛強吻我的時候,有一瞬間我真的很想一拳悶死你。”


    “哪一瞬間?”


    “在我覺得自己即將要憋死的前一秒,我當時腦子裏想的就是我一定要一拳打死你,要不然被人親的窒息而死上新聞很丟人,留給公眾一個撲朔迷離的猜測也好過板上釘釘的醜聞。”


    梁懷言笑得胸腔輕顫,笑聲悅耳動聽,如春日微風吹動風鈴那般。


    “所以為什麽沒動手?”


    她覺得自己要憋死那會,風一瞬間變大了,大衣就那麽大擋不住四麵八方的風,她冷得打了個寒顫,除了口腔其他每一個地方都冷,梁懷言一邊親她一邊把她往懷裏塞盡力用身體替她抵禦寒風。


    本來拳頭都捏緊了,看他這樣她又鬆了。


    “因為覺得一拳打不死,還會把你打破相,想想算了。”她編的煞有介事“畢竟我窒息而死之後你還要找人好好過日子是吧?”


    梁懷言敲了下她的頭頂“短暫的窒息之後心肺複蘇是可以救迴來的,要是真的救不迴來我一定安葬好你然後去自首。”


    言清婉白了他一眼歪頭撞他“那你還不如替我守墓贖罪。”


    他認真地說“我有罪應該讓法律製裁我而不是直麵你的死亡。”


    “那我死了之後你會重新找一個女朋友嗎?”她心平氣和地問。


    幾個月的露水情緣她很清楚換不到他的一句生死相許,因為他死了的話她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到什麽地步。


    梁懷言看著地上那團黑影,心裏蕭冷一片,半真半假地說“我才二十歲啊,風月詩酒正當時的年齡。”


    言清婉撇了下嘴,聲音似水“那你會找一個什麽樣的?”


    “性格可愛,愛看書會寫作,長得很聰明,坦蕩自信足夠善良的人,當然最重要的是得是我喜歡的,先就這些吧。”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我以為我是獨一無二的,結果在你心裏我是批量生產的。”她冷冷看著他。


    梁懷言鬆開她,擠她的臉,剛剛被他親的唇肉嘟嘟的皺著,發絲糊在嘴邊。


    “所以要好好活著。”他把她的發絲撥開,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不要去危險的地方做危險的事,要好好照顧自己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言清婉眨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珠子微微閃爍“梁懷言,你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完全不像隻是閑聊隨口問問,聲音嚴肅地穿透了他的思想。


    梁懷言垂眼觀察她,看她那麽認真,忍不住笑了起來。


    “比你喜歡我喜歡的早一點。”


    “一點是多久?”


    “不記得了。”他額前的發絲隨風在他眉骨上摸挲。


    言清婉推開他,完全和他隔絕開,雙手抱胸視線懶懶地壓在他身上,一股漫不經心的壓迫感從她身上鋪開。


    “梁懷言”她第一次這麽冷地喊他“夕月寨不能用優惠券,菜也很貴,你對陌生人這麽慷慨啊?”


    四周忽然吵起來,汽車引擎的聲音,談話聲,風聲水聲笑聲亂作一團,梁懷言被這些躁亂的背景音攪得有些慌張。


    “對不起。”他往後退了兩步,讓自己離她遠點。


    風聲轉了好一會,沉默在這塊狹小的牆角蔓延開,雜音的洪流將倆人淹沒。


    梁懷言把大衣脫下來重重的抖了兩下,整件外套的溫度都流失了,披在她身上時除了衣服的味道什麽也沒有。


    他穿著那件單薄的夾克站在風口,敞著的外套被刮得嗚嗚響,棒球帽都戴不穩,烏黑的發絲在亂飛。


    “我接近你沒有別的目的,隻是……喜歡你。”他衣角被掀開,裏麵那件長袖被卷的鼓脹。


    言清婉看他站在風中的可憐樣,氣不打一處來,心裏又暖又煩。


    如果他接近她真的有別的目的,自己估計就是敗家子了。


    別說他沒有別的目的了,就算他有,她看他這個替她擋風的樣子也隻會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


    這個男人真的很會往她心軟的地方撞,或者說他往哪兒撞,她都心疼。


    “你覺得我信你說的話嗎?”她站在原地冷冷地問。


    梁懷言忐忑地看她一眼不料直接和她對上,他匆忙移開眼。


    “我不知道。”他說。


    言清婉緩緩走近他,眼神似笑非笑,口吻不像是開玩笑“我其實最討厭你這種。”


    梁懷言清楚地聽見“咚”地一聲,是他的心劇烈往下墜的聲音。


    他抬起頭眼神飄忽不定,夜色深濃,他臉頰兩側的肌肉輕微抖動,聲音都被風吹出顫音“我知道了。”


    他說完這句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支離破碎,整個人都塌了下去,仿佛下一刻風就要把他刮散。


    “不……”


    梁懷言那顆沒拔的智齒一瞬間開始鑽心的疼,整個口腔開始分泌口水,又酸又苦,他痛的緊緊地眯了下眼睛,用舌尖用力的往拿出頂,疼痛加劇,心卻像開了窗沒那麽難受了。


    看著她的那幾秒,他就這麽自虐地頂著,見她要說話,他吸了下嘴,直接轉身走了。


    走得越遠那顆牙齒越疼,他張著嘴讓冷風往嘴裏灌,嘴裏開始發幹,那處越吹越疼,仿佛慢刀子刮肉。


    言清婉穿好衣服追上去,這個點帝都大學的學生都在食堂買飯,路上人頭攢動,梁懷言穿著深色的衣服很快混入人群中,燈光昏暗她在原地轉了幾圈,除了人還是人,他晃眼就不見了。


    宿舍向北走兩百米有一家咖啡店,梁懷言買了一盒冰,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往嘴裏塞冰,口腔兩邊的肌肉冰的打顫,下頜也控製不住的往後收縮。


    言清婉深吸一口氣,開始打電話,她本來想說“我最討厭你這種不自信的樣子”,但是話到嘴邊她說不清楚為什麽就是頓了一下,就說出那句“我最討厭你這種”。


    她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看到他肩膀塌下來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本想看開口解釋卻高估了他對這句話的接受程度。


    梁懷言坐進車裏把車停在馬路對麵,打開車窗看著門口,整個腦神經都開始突突地跳,腦袋仿佛要炸掉了,眼前開始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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