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婉推開門,家裏一片漆黑,顯然溫承澤還沒迴來。


    她去吧台旁拿起醫療箱,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血橙味的水溶c100去到了走廊。


    盛豪是一層一戶的,走廊貼滿了灰白色的瓷磚,白色的燈光照耀著顯得很亮堂卻也空曠。


    梁懷言離門口有一段距離,站在轉角的電梯處斜倚在牆上單手拿著手機在打字,單腿撐著地兩腿交叉著,淩厲的碎發垂在眉前,眼前割裂出不規則的影子,筆挺的鼻梁在背著光的半張臉上投下陰影。


    聽到動靜,他抖了抖身子站直了點,手機滑進包裏。


    走廊連鞋櫃都沒有一個,沒地方坐不方便處理傷口,梁懷言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裏麵有燈,也不算密閉。


    “來安全通道吧。”他從門裏麵探出頭。


    言清婉走過去把水遞給他,把醫療箱放在地上。


    “謝謝你今天送我迴家。”


    梁懷言接過水,隨手揣進了書包裏“沒事。”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件黑色的外套鋪在台階上讓言清婉坐下。


    “把衣服拿起來吧,把衣服弄髒了。”


    “黑色比白色耐髒,而且你穿的裙子。”


    言清婉沒動,梁懷言輕輕按住她的肩旁將人按在了那件衣服上坐著。


    他沒有蹲下來,而是弓著腰從裙子上方給她處理傷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動作很專業,為了衛生,他給自己戴上了一次性醫用手套。


    樓梯間各層的窗戶都敞著,涼涼的夜風從上一層的休息台上像水一樣往下灌,傾瀉燈光似乎都晃蕩起來,梁懷言像弓一樣的影子在地上被風吹出毛邊邊,蕩漾而溫柔。


    “你學過嗎?”言清婉出聲問。


    梁懷言半側著頭,眼睛清澈透亮“我媽媽是外科醫生,學了點基礎的包紮消毒之類的。”


    她看著他冷白的手“那你是不是有很嚴重的潔癖,一般醫生家庭出來的孩子都會有啊。”


    “非常嚴重的潔癖,其實屬於一種醫生職業病,我很注重衛生,但是說不上是潔癖的程度。”


    言清婉摸上那件觸感冰涼的衣服覺得不好意思。


    梁懷言看懂了她的意思,笑著開口安慰“衣服為人服務,以人為本,愛幹淨或是有潔癖,都是為了讓人舒服,如果因為這些讓人不舒服,那它們就沒什麽意義了。”


    言清婉捧著臉盯著他笑“梁懷言我發現你很會說話。”


    真不知道什麽樣的家庭能培養出這麽有教養卻又不顯得端著的男孩子。


    梁懷言溫柔的嗬笑出聲“我隻是說出了事實。”


    “那說明你思想良好。”言清婉順著誇。


    “謝謝。”


    傷口很快被處理好,梁懷言摘下手套把用來抹碘伏的棉簽塞進裏麵,把藥品收拾好提起來在電梯口遞給了她。


    言清婉拿起外套抖了抖,盡量把上麵的灰拍幹淨。


    “你等會洗漱的時候拿保鮮膜把傷口包著,別碰水”


    言清婉點頭“你迴去注意安全”


    “會的”


    電梯裏。


    梁懷言看著那一瓶水溶c和折疊整齊的外套發愣,眼裏迅速地滑過笑,不消一會又黯淡下來,把東西放進書包裏,麵無表情地看著電梯一層層下降。


    出來時,他把垃圾扔進了垃圾桶,去車棚裏趕電動車。


    車棚旁是停車場,豎著好幾盞路燈,梁懷言打起支撐架,一輛黑色的大眾輝騰風馳電掣的開過去,輪胎在地上摩擦出沉悶的響聲,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倒車入庫。


    梁懷言差點被帶倒,衣角幾乎是擦著車壁掛起,他迴頭看了眼那輛車,深吸了口氣把身上的灰塵拍了拍。


    溫承澤從車上下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陳繆楚推開門從副駕駛下來也坐下去。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現在可以走了。”溫承澤打開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煙。


    陳繆楚拿出和他同款的打火機打開火,晶藍色的火焰“豁豁”地響,那幽亮的光在黑沉的夜裏格外明顯,離他的唇越來越近,最後猩紅燎原,晶藍熄滅。


    溫承澤取下煙,唿出白煙,聲音嘶啞“趕快迴去吧,時間不早了。”


    “我想今晚陪你。”


    他笑了聲,手指在休閑椅的邊沿點了兩下,煙灰細細碎碎地從煙蒂上脫落在地上。


    昏黃的燈光下,他沒再開口說話,手臂搭在陳繆楚背後的靠背上,倆人像相互依偎在一起,蒼白色的煙霧籠罩著他們。


    “可以嗎?”陳繆楚繼續問。


    溫承澤吸了口煙轉頭哈了口氣“你跟外麵的女人不一樣,別輕賤自己。”


    “我願意。”


    “不方便。”他說。


    陳繆楚的手順著他精貴地西裝褲一路向上從大腿劃到腹肌再到胸膛,喉結,嘴唇,勾起絲絲麻麻的酥軟,溫承澤毫無反應任由她的動作,靜靜地吸著煙,岑薄的唇勾著諷刺地笑。


    忽地,她輕輕取下他指尖的煙,放在自己的嘴裏沉沉地吸了一口,隨手扔在地上,朝溫承澤唿出,隔著煙霧看這個涼薄的男人,她就想看看他會不會動情。


    陳繆楚起身坐在他大腿上,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唇齒間渺渺的白霧升起。


    溫承澤敞著雙臂坦蕩至極,不拒絕不迴應,睜著眼睛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梁懷言微微眯了下眼睛,聳了下肩,油門擰到底,迅速出了小區。


    陳繆楚始終沒有得到一絲迴應,不知不覺眼淚就下來了,順著臉頰滾到了交纏的唇齒之間,鹹味彌漫,溫承澤沒有一絲一毫男人該有的反應,眼裏的厭惡漸漸升起來,扶著他的腦袋把人推開。


    “這種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站起身,抱著胸站在路燈下,半點真情沒有。


    陳繆楚淚眼朦朧地仰望著這個冷心冷肺的男人,絕望地點頭邊抹眼淚便跑了出去。


    溫承澤轉身鑽進車裏,拿出一瓶礦泉水使勁地漱口用濕紙巾擦嘴,一遍又一遍,半個小時後才上樓。


    家裏的燈暗著,客廳裏一盞夜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言清婉那邊的走廊裏有一根從門縫裏泄露出的光,格外亮,偶爾有兩聲的腳步聲傳來,光線搖搖晃晃。


    他確認她在家,就收迴了眼,倒了杯水,抬腳走到自己的房間。


    梁懷言迴到家給言清婉發了一條消息,告訴她自己安全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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